「江琴,你別這樣說嘛,我們的競爭對手,應該是銅城市的人才對。而且我覺得我能進入市級前八,已經很開心了,省里的名次,還是算了吧,不敢奢望。」朱可可雙手托著下巴,滿臉的滿足。
陳悅之的耳朵是很靈敏的,一下子就聽見了刻薄女孩的名字,江琴,和江凌只有一字之差,難道是有什麼親戚關係?
要不然哪裡來這麼濃郁的敵意?她的感知能力較常人又擴大了幾倍,所以在別人看來,江琴只是語氣不對,但是她卻捕捉到江琴眼中的一絲仇恨和輕視。
上官彩朝著陳悅之笑著點了點頭,拉著她站到自己身旁,繼續看沈瑕點名,突然一個名字闖入耳際:「金林鎮初中的東方玉和董遠來了嗎?」
沈瑕的臉色不太好,陰沉著又喊了一聲,正準備報下一個名字時,突然聽見路那邊傳來急促的聲音:「來了,我們來了。」
董遠跑的臉色通紅,身後不遠處,跟著氣定神閒,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裡,身著一套米色修閒服的東方玉。
董遠原本長的還算眉清目秀,但是怎奈東方玉實在太出色,一下子就將他映的黯然失色,那些女孩的目光一下子被東方玉吸引走了,並且大部分人的臉都紅了起來,不停的悄悄偷瞄他。
除了陳悅之。
她依舊眼觀鼻,鼻觀心的看著自己腳尖。
只是心裡有點疑惑,上次於校長不是說東方玉轉學走了,是回京城了嗎,怎麼會轉去鎮初中?
他在搞什麼鬼?
還有,董遠是才回來的,進鎮初中不到幾個星期,從來沒有參加過任何淘汰賽,是如何拿到這個名額的?
上官彩眉間也有疑惑,看向沈瑕,因為她是領隊。問她是怎麼回事?
沈瑕點完所有人名,就指著校門口的大巴車對大家說,自己先行上車,然後她告訴上官彩道:「本來鎮初中。只有一個學生叫洪小華,正好是市裡的第十名,但是誰知道他昨天突然被車撞了,現在還在醫院躺著昏迷不醒。東方玉是剛從流桐中學轉過來的,他本來就有名額。然後鎮初中張校長的意思是,既然洪小華不能去了,這個名額不能浪費,這個董遠雖然以前沒有參加過,但是作文水平還不錯,就給推薦來了。」
沈瑕 又指了指正要上車的江琴,有些為難的說道:「因為我們這邊,也有江凌的名額給了江琴頂替的事情,所以倒不好說人家張校長了,而且這次去省里。是為金林市爭光的,所以……」
如果金林市這邊少了兩個學生參賽,就等於失去了兩個機會,這個道理上官彩還是懂的。
前來送人的父母們不放心,也都跟著上車了,原本定好的大巴車上頓時位置不夠起來。
而陳悅之不想搶座位,所以在最後,等她上去的時候,所有的座位都滿了,從這裡開到省城。要走大半天的路程,誰也不願意站著度過。
朱可可正想發揮下友愛同學的精神站起來,卻被江琴拉扯住了,低聲凶道:「你腦子不是進水了吧。從這裡到省城要坐小一天的車子,你本來就暈車的厲害,還讓給她,你看到時候你吐了,她讓不讓給你?」
這樣一數落,朱可可又有些猶豫了。她的確暈車的厲害 。
董遠下意識想要讓座,但是想到陳悅之之前對他做的事,對他的不理不踩,便故意低下頭,假裝看不到。
「陳悅之,你坐我這裡吧。你是個女孩子,站那麼久怎麼受得了?」東方玉突然站了起來,臉上帶著溫柔的笑容,看向陳悅之的方向也似乎飽含深情,溫文爾雅的說道。
陳悅之心裡閃過一絲厭惡,討厭東方玉這樣的做作,而且他發現,當東方玉對自己笑的時候,自己身後立即受到七八道不同方向的嫉妒目光,不用說,肯定是那些花痴女們看過來的嘍。
以她看,東方玉好心讓座是假,想給她拉仇恨是真吧?
她像松樹一樣挺拔的站在了司機的旁邊,並沒有領東方玉的情,冷聲道:「不用了,我喜歡站著。」
「悅之,別逞強了,從這裡到省城有大半天的路要走呢,你一個女孩子,總站著怎麼受得了?」東方玉似乎完全不在意陳悅之的冷淡,用更加溫柔深情的語氣說道。
陳悅之還沒來得及回復呢,就立即有人要為東方玉報不平了。
「喂,陳悅之,你有什麼了不起的,人家東方玉主動給你讓座,你居然不領情,真是沒見過你這樣忘恩負義的人。」站出來說話的居然是江琴。
她一邊喝罵陳悅之,還回過頭略有些害羞的表情,理解的目光,同情的微笑,朝著東方玉示好。
東方玉也客氣的朝她笑笑,立即江琴的臉更紅了,底氣也越發足了起來,好像變成了東方玉的代言人似的。
陳悅之冷笑起來,真是太可笑了,別人讓座,她不肯坐居然變成了忘恩負義,這是什麼邏輯,什麼道理,她倒是頭次聽說。
先前她還不敢相信東方玉是在陷害她,但是剛才他故意喊的那麼親熱,好像他們之間有什麼似的,更是惹的全車上的女孩子,都把她當成仇人,她就知道,這傢伙絕對沒安好心。
「陳悅之,你下來,坐我的車走。」上官彩站在車下朝著她揮了揮手,又指了指一旁的小車。
陳悅之諷刺的看了一眼江琴,又用極冷極犀利的目光朝著東方玉盯視了一會,暗含著警告,然後走下了車。
東方玉的臉龐有瞬間的扭曲,低垂下的眼中閃過一絲陰霾,不過很快又恢復了溫潤如玉,朝著江琴笑道:「原來是我誤會了,陳悅之同學不是沒有座位,而是要坐副縣長的車呀。」
他的語氣里滿是失落,好像在說,難怪看不上我這普通的座位了。
這一句看似普通的話,其實暗含挑撥,頓時全車的人都對陳悅之不滿不喜起來。
只有朱可可皺了下眉頭。隱約覺得東方玉有點怪怪的,也覺得江琴好像有些太過激動了。
你讓座是禮貌,人家不想坐也許也是客氣,哪有人非一定要讓人坐。不坐就是忘恩負義,那以後誰還敢讓座,誰還敢坐呀?
不過她和江琴平時關係不錯,和陳悅之畢竟只有一面之緣,也犯不著為了她。得罪了江琴,便將這些疑惑吞進了肚子裡。
江琴看著東方玉那副模樣,頓時就心疼了,對陳悅之也越發不滿起來,語氣酸溜 溜 的說道:「副縣長怎麼能區別對待呢,我們都是選手,憑什麼讓她坐小車,而讓我們坐大巴?」
「江琴,你別說了,或許是人家關係比較好吧?」一旁的何小曼。小聲的揣測了句,原也是沒有什麼善惡之分的,但是此情此景很難讓人不想歪。
於是大家紛紛猜測起來,陳悅之和上官彩的關係為什麼好,會不會她這個第一,其實也是靠關係走後門來的。
就在大家議論紛紛,又沒有結果的時候,東方玉突然滿是關切的說道:「大家就不要亂說了,陳悅之和副縣長的侄子,也就是沈副校長的兒子上官磊是同班同學。他們關係親密一點,也是很正常的。我之前也是從流桐中學轉過來的,陳同學的確很努力呢,這比賽的成績。應該是她自己努力得來的,大家千萬不要誤會她呀。」
他這句話,還不如不說,一說簡直是一石激起千層浪,原本女孩們議論來去,還找不到原由。現在好了,都說得通了。
他們甚至懷疑陳悅之的第一,是靠巴沈副校長兒子得來的。
「董遠,你和陳悅之都在金林村,你應該比較了解她吧?」突然一旁的張國宣出聲道。
董遠支吾了下,不太想說陳悅之不好,只是目光觸及到東方玉,那些有森然的眼神,他竟然感覺大腦瞬間當機了。
「上官磊說是在我家租房子,但事實上幾乎整天整晚都在陳悅之家,有時候半夜他們兩個人也神神秘秘的進山,我也不知道幹什麼去了,不過應該沒有什麼吧,你們還是不要亂猜了。」董遠鬼使神差一般,說出了這樣一番話。
頓時整個車裡都爆發了,陪同的家長們紛紛皺了眉頭,覺得陳悅之在他們眼中,就是拍馬屁加早戀的典型,這樣的人居然還是市級比賽第一名,真是丟了整個金林市的臉,這樣的人怎麼能參賽,她一定不配參賽。
更有家長,直接對自己家女兒說,以後離那個陳悅之遠著些,這種壞女孩,會教壞他們的。
董遠聽著車廂里越演越烈的議論勢頭,心裡頭既有些忐忑,還又有些爽看,心想,陳悅之,讓你瞧不起我,現在又有誰瞧得你了呢?
他不斷自我安慰,他只是實話實說,別人要想多,那是別人的事情,與他無關,就算以後發生了什麼,陳悅之也算不到他頭上來。
所以等天黑到了省城的五星級大飯店門口下車的時候,大巴車上的家長和學生,幾乎是異口同聲的要求上官彩,剔除陳悅之的參賽名額,否則他們就罷賽。
「這樣的壞孩子,居然還是第一,簡直是丟臉,小小年紀,不但早戀,還亂搞男女關係,我們家的孩子,怎麼可以和這樣的人,在同一個考場比試?沈校長,上官副縣長,如果你們不免除陳悅之的參賽資格,我們現在就回去,不比賽了。丟不起這個人!」其中一個家長大聲說道,看向陳悅之的目光里,滿是鄙視和嫌棄,好像她是什麼髒東西似的。
「對,讓陳悅之滾,讓她離開,不能讓她丟了我們金林市的臉!」其它人也紛紛舉手抗議起來。
一輛大巴車擋在酒店門口,不肯進也不肯出,頓時就引起了交通堵塞,也引來了大波的圍觀群眾。
有些不明事理的人,聽了某些家長不實的傳言,也都紛紛加入其中,一起鬧起事來。
上官彩倒底是身居高位的人,就算是女人,但身上也有一種上位者的官威,她大聲冷喝道:「都給我安靜一點,誰想退出,現在就可以走人。」
這些家長,不知道受了誰的蒙蔽,居然要排擠陳悅之。
陳悅之的能力,她親眼所見,連京城的特殊專項試卷,都能做到九十九分,這樣的人才,怎麼可能是靠拍馬屁上來的。
再說陳悅之和上官磊之間的事情,她比誰都清楚,根本不可能存在什麼早戀,亂搞男女關係。
不知道是誰,唯恐天下不亂,居然鬧出這樣的事來,還想擠走陳悅之,若讓她知道了,絕不輕饒。
上官彩這句話一喊出來,現場立即針落可聞,那些家長雖然嘴裡喊著要走要走,但是卻並沒有真的動身,因為他們篤定,上官彩不敢讓他們都走。
但沒想到他們失算了,上官彩居然說,誰想走,儘管走,這,這該怎麼辦?
騎虎難下了現在!
「沈校長,你們怎麼可以這樣,我們是為了學校好,為了整個金林市好,你們居然包庇陳悅之?」江琴站出來滿臉不滿的指責道。
沈瑕眯了眯眼,聲音冷清如月泉般乾脆:「江琴同學,請注意你說話的態度,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們包庇她,而且你們口口聲聲說陳悅之早戀,亂搞男女關係,你們有證據嗎?」
「這還要什麼證據,有人和她是老鄉,都親口說了,她經常和男孩子半夜三更到外面去,沈校長,你不會因為那個男孩是你兒子,所以就想要包庇他們吧?」江琴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居然和自己學校的副校長扛上了。
她提到老鄉二字,陳悅之的目光一冷,在這裡能被稱作老鄉的只有一個人。
陳悅之撥開人群,走到了董遠的面前,就那樣靜靜的,用一種看透人心的冰冷眼神盯著他,什麼都沒有說。
但是董遠只感覺那眼神,就像是扒光了他所有的遮羞布,讓他感覺無所遁形。
「董遠,我哪點對不起你,你要把這樣的髒水往我頭上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