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毛球對這個新「毛茸茸」非常滿意。
因為它不僅又粗又長, 手(爪)感十足,而且還動得很「積極」——起碼比蕭然的毛茸茸動得「積極」一些。
雪團一開始還只是單純跟著小毛球玩, 到了後來, 自己也玩得頗有些激動。
黑豹的尾巴搖到前面, 它們就屁顛屁顛地跑到前面,撲住, 四爪並用抱住,然後上口。
若是尾巴不動了,它們又鬆開嘴,趴在旁邊小心觀察和等待。
然後,黑豹的尾巴果然會不負眾望地又擺到後面,小毛球和雪團就立刻歡歡喜喜地追到後面,重複撲上、抱住、再上口的一套動作。
就這樣來來回回無數次, 每次都差不多的行動軌跡和「作案」方式,竟然也不嫌無聊。
兩個小傢伙顯然完全無視了黑豹的體格、利爪和獠牙,儼然把它當成了一個新玩具, 玩得那叫一個不亦樂乎。
到了後來,它們開始不限於撲烏金的尾巴玩, 甚至尋思著往它的爪子和頭上「動土」。
「嗷嗚嗷嗚~」
小毛球見烏金一直這樣「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樣子,膽子遂大了起來。
它伸出自己的小爪子,小心翼翼地試探著碰碰烏金的毛爪子, 接著就明目張胆地撩撥起來,大有一副「你撓我呀你敢不敢撓我呀」的嘚瑟樣子。
「喵嗚喵嗚~」
小靈貓要給小毛球「打掩護」,它仗著自己行動敏捷, 體態又輕盈,所以跐溜一下就竄到了烏金背上,稍微撥弄了一下黑豹的耳朵,然後再撲咬一陣。
不過它顯然沒有真的用力,所以不僅沒有把黑豹咬疼,反而把它弄得覺得有些痒痒的。
一個條件反射,烏金抬起爪子就把小靈貓抓了下來,原本應該馬上鬆開的,但手感確實特別,於是莫名有些愣怔,不自覺就順勢摟在了它,圈在自己胸前。
小靈貓被黑豹的大爪子壓住了,扭來扭去想掙脫出來。
可惜它和烏金的體型和力量懸殊太大,一時之間被困住了,只能發出喵嗚喵嗚的求救聲,聽上去十分惹人憐愛。
再加上小鼻子粉粉嫩嫩,煙紫色的貓瞳圓圓的、水汪汪的,看上去更是出離漂亮。
黑豹微微低頭,那雙深邃的金色眼眸就這樣看著在自己懷裡的雪團,給人非常專注的感覺。
就算下巴被懷裡這個「小美人」的爪子呼了幾下,也無動於衷。
另一邊小毛球失了「毛爪玩具」,又見小夥伴被烏金「抓」住了,立刻繞到黑豹的正面,俯身弓背翹屁股,發出奶聲奶氣的低吼聲,跳來跳去也不知道在忙什麼。
烏金抬起頭,瞄了小毛球一眼,只這隨意一眼就把對方看得炸了毛,嗷嗚嗷嗚叫得更厲害了。
並沒有起身對小毛球做什麼,但烏金也沒有因為小毛球的「威懾力」而鬆開自己的爪子。
雙方就這樣「劍拔弩張」地對峙起來。
小灰雀站在周溪的肩膀上,先是目睹了狂霸酷炫的黑豹單方面被兩個毛球球「虐待」的一幕,現在又看到烏金面對小毛球翹著屁股的「挑釁」毫無反應,只覺得鳥生三觀都被顛覆了。
——難道繼它和小靈貓之後,又有一個華麗麗的生物,被這個除了吃得多圓滾滾沒有其它優點、還特別喜歡見異思遷(霧)的小毛球征服了嗎?這……這太豈有此理了?!
——小靈貓是因為沒有通智,所以只能保持如今的樣子和大小。若是烏金也跟本宮一樣,一陣腦袋抽搐就變小、變黑……好吧,它已經不能再黑了……就算只是變小了,那也相當悲劇好嗎?!
然而,原本被「虐」、現在捉了人質在手的烏金,以及原本一起「虐」別人、現在有一隻被逮住的兩個小東西,顯然都不知道小灰雀此刻心中的千迴百轉。
雪團見小毛球為了自己跟黑豹對峙,身陷危機,立刻停止了掙扎。
它對小毛球伸出一隻小爪爪,喵嗚喵嗚地小聲叫著,也不知道是在向對方求救,還是讓小毛球不要管自己,趕快一個人(喵)逃走。
小毛球也伸出小爪子往前邁了一步,嗷嗚嗷嗚地回應它。
烏金:「……」
小灰雀:「……」你們戲這麼多,真的好嗎?
這時候,剛從蕭然那裡接過「任務」,要暫時負責照看他幾個毛球的周溪臉上雖然帶著笑,心裡卻止不住想著離開的喬珩和蕭然。
當然,也想著據說正在前廳等待的那位新晉白老祖。
青玉門和極西之地相距甚遠,而且從崇明道人進入宗門,很多年都未聽說兩者有過親密聯繫。
要不是因為魔道大戰時他因為天尊鬼火而突然激發了上古神獸血脈,然後師侄蕭然也私下暗示了自己的妖修身份,周溪,或者說崇明道人,恐怕不會怎麼跟妖修打交道。
怕是連崇明道人自己都無法想像,他們青玉門竟然連續兩代都有妖修隱藏在門內。
這次他們因為太湖喬氏的事情,輾轉又來到德山鎮,親眼見證了極西之地的一殿殿主突破化神,原以為彼此之間沒有因果聯繫,連萍水相逢都沒有可能。
誰知道對方竟然在晉身之後不到一天,就自己跑到德山鎮來,還主動要求想見喬珩。
——相信不僅是散修盟和馬上會得到消息的御靈宗,就是喬珩自己,恐怕都覺得對方此舉好生奇怪……
周溪見三隻毛球「其樂融融」,心中不禁想:不知道前廳那三個人,相處如何。
―――――――――――――――――――――――――――――――――
剛聽到散修盟的侍從過來稟報的時候,蕭然心中驚訝無比,各種念頭從腦海中飄過。
一會兒是想,白旭承會不會已經發現了他的身份,此番說要見喬珩,其實是想證實,他就是當初的陸逍然,甚至可能當年揭穿他的身份。
一會兒又想,對方該不會還在打那個青銅博山爐的主意,因為這次突破化神,成了白老祖,就以為自己可以跟喬老祖平起平坐,講條件了。
但很快,這些想法都被他一一否定。
若是白旭承真通過什麼途徑知道了他的身份,那莊蓬陽肯定也知曉了他的身份,這個老妖怪怎麼可能不過來找他麻煩呢?
要知道當初給陸逍然惹來殺身之禍的混元珠,可是融合進他的身體裡了,莊蓬陽一直想要混元珠里的小福地,肯定不會放過他。
而白旭承那麼聰明的人,又怎麼可能像首山劍宗那群不可一世的傢伙一樣妄自尊大,才剛剛化神就敢來挑釁已經鍛煉了本命靈劍的化神劍修……
他更不相信,一個青銅博山爐,就能讓若耶殿殿主三番兩次紆尊降貴,先是跑到虎溪,現在又親自過來「糾纏」。
正因為心中百思不得其解,所以才更想知道答案……
蕭然決定跟著喬珩一起,會一會這位「白老祖」。
把還在玩耍的小毛球和雪團託付給師伯崇明道人和烏金,蕭然和喬珩從內院走到散修盟待客的前廳。
剛邁進正廳,就見中央站立著一位白衣修士,身長挺拔,風度翩翩,器宇不凡。
大概是因為剛剛渡劫,他的神色還帶著一絲疲憊,但那雙桃花眼含了笑意,自有一番風流氣度。
蕭然一向都知道,白旭承有副好模樣。
當初在極西之地,幾位殿主之中就屬這若耶殿的殿下最受他人愛慕。
無論女妖修還是男妖修,那些明里暗裡傾慕白旭承甚至自薦枕席之人,可謂是數不勝數,前仆後繼。
所以陸逍然每每對他愛理不理、態度平淡的時候,總能收到對方追隨者「憤憤不平」的眼神,就好像全天下都應該對他們白殿下心馳神往一般。
被這樣的人視作摯友,還一度被傾心相待,自然很容易讓人生出一股驕傲的心境來……
但前提條件是,這些「傾心相待」都是對方的情真意切,不會翻臉無情。
雖然他承認,小福地對任何一個人,甚至包括蕭然自己的誘惑力都是巨大的。
但若讓他為了小福地去跟跟喬珩決裂,或者聯合別人殺死師父崇法、師伯崇明而只為奪寶,蕭然確信自己絕對不會做此選擇。
所以即便理解莊蓬陽和白旭承所謂的「」,卻不意味他可以原諒。
而相比於莊蓬陽,蕭然其實更厭惡白旭承。
若是當初白旭承沒有一步步地試圖靠近他,那麼背叛來臨的時候,也不會帶來如此巨大的傷害。
他一念之差,選擇藏在了白旭承「建議」他安頓的地方,然後就被莊蓬陽找到了。
這世上,哪來的那麼多巧合?
每每回想起那時的絕望和憤怒,蕭然腦海里浮現的,竟然不是莊蓬陽給他的致命一擊。
而是白旭承就那麼站在遠處,靜靜地看著他被逼入死地的模樣。
……
看到了青玉門的喬老祖,以及和他並肩走來的蕭然,白旭承帶著笑意的眼中閃過什麼。
他主動上前跟喬珩拱手道:「自上次虎溪一行,白某多年未見前輩,剛剛得知前輩來到極西之地附近,特來拜訪。」
突破渡劫之前肯定會閉關,喬珩知道對方這個「剛剛得知」並非作偽,於是微微地點頭,算作回應。
「這位道友,恐怕就是貴門崇法道人的愛徒,蕭修士了,」白旭承轉而看向蕭然,眼中幽深一片:「旭承……久仰大名。」
蕭然,逍然,逍然……
一個人的名字可以改變,外貌可以改變,但是有些東西,卻輕易改變不了。
若是你將一個人真正放在心裡,那他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會帶著與眾不同的味道。
就算對方藏得再深,他在不經意流露出來的神情和語氣中,總能找到蛛絲馬跡。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那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就是讓一個築基小修在白旭承心中留下印象的真正原因。
名字的相似,靈根的相同,也許只是巧合,但結合著那份親身經歷的熟悉感,就讓人開始頻頻掛念,反覆琢磨,在期待和自我否定的糾結中不斷煎熬。
再這樣面對面看到的時候,白旭承沒有表現出自己內心的波瀾起伏。
當年他被調虎離山,等再趕去救援的時候,逍然已經自爆元嬰,灰飛煙滅,以至於他們連最後一面都沒能見到。
這些年,他表面上是在尋找陸殿的遺物,其實是在尋找當年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