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個挑唆!好一個糊塗!好一個原諒!你們倒與我說說,是誰挑唆的你們,個個都是有子有女的人了,也好意思說是受了別人的挑唆!再來告訴我,你們是怎麼個湖塗?又叫我如何原諒你們?」
若是不消了族長心頭的怒氣,那本就沒幾樣家當的人還好,可那家裡恆產不薄的,要麼,就搬石頭砸自己的腳,真的讓族裡的人干涉起自己家的生意,要麼,就得從此不再受族中的保護,這和去族何異?
這裡的人,哪個也不接受不起這樣的結果。
「族長,侄兒這是,這是前些天與宇族叔閒聊,宇族叔說起這油坊的生意,如今紅火的很,宇族叔提醒侄兒,可讓明九弟也拉侄兒一把,沾沾明九弟的光,也給家裡再添些進項呀。後來與族裡幾個兄弟一提,大家也都有這想法,可……可之前昌族兄早就說過,這油坊的事兒,不許咱們摻和,侄兒這才糊塗的,約了些人來,想和明九弟求一回……就算不叫咱們參股,好歹也按排幾個家裡生計沒著落的進去賺點兒工錢。是侄兒糊塗,不該做這樣的事。族長大伯,您就原諒侄兒們這一次吧。」
燕宏偉氣的都想笑,這燕展昂,到現在還不死心,都到了這時候了,他話里話外的,還想給燕展明添堵呢。自作聰明的東西!
「我聽你這話里的意思,你還是覺得,老九這油坊,不讓族裡人參股,不讓族裡生活難的來做工,就是他不仁義?」
燕展昂忙道:「侄兒……萬沒這意思啊。」
燕宏偉徒然一聲喝:「沒有就好!」
然後沉著臉,問一邊正心虛著的燕宏宇道:「四弟,燕展昂這些話,可都是真的?他來油坊里鬧,是受了你的挑唆?」
「他是一派胡言!族長,我豈能說這樣的話?」燕宏宇忙撇清自己。
燕宏偉便問燕展昂:「你這作死的東西,自己做錯了事不認也還罷了,竟連族裡的族老也敢污衊,我燕家留不得你這樣的子孫……」
「族長大伯,族長大伯,侄兒說的是真的啊,您不信問問他們,侄兒說的是不是真的。」燕展昂忙指著身後的人道。
他身後的燕展旦幾人也忙附和:「昂大哥說的都是真的,當時我們也在呢。」
燕展昂這才用恨毒的眼光,看著燕宏宇:「四叔,我平時也敬你是長輩,沒想到遇上事情,你不幫忙也就算了,自己說過的話,卻也不認麼?你倒是說,那些話是不是你說的?你若是死不承認,那也別怪族侄我把你說的更難聽的話,都給兜出來,到時候咱們誰都落不了好!」
燕宏宇萬沒想到,事情會演變到這一步。
他若這會兒再不承認燕展昂說的事情,等燕展昂真把他說過的更見不得人的那些話,給說出來,他一輩子的臉丟了不說,作為族老,興許還得被族規處罰。
偷得榨油的技術,自己偷偷在外頭開油坊,這窺覤族人財產的罪,可不是輕的,到時候若燕展明這死擰死擰的小子若真不讓,他一家被出族都有可能。
再則,現在燕宏揚還沒出面呢,事情已然如此難辦,真等那老東西出面……怕是越發不好收拾。
罷了,終日打雁,倒是雁啄了眼!
「這個,我確實是說了展明這油坊,該幫扶族人的話,可我也沒讓他們找來啊。再說了,我那話也沒錯,哪裡想到你們幾個東西,也幾十歲的人了,竟真找了來呢。族長,這可就不是我的錯了。」
燕宏偉還沒說什麼,燕展昂卻呸的一聲,心裡氣恨的要死,這老東西,既然你不仁,那就別怪我們無義!
「好你個族叔族老。這是要逼的我們非得實話實說了?當日是不是你挑唆我們按排人進油坊,說是讓我們偷師這榨油的技術,然後另開一個油坊的?是不是你說,憑什麼燕展明一個未及冠的小子都能做得的事情,咱們就做不了的?是不是你說他得了失心瘋,才會白給族裡一成利的?是不是你說,村西五老太爺這一支,慣會假人假面,做些收買人心的事情,叫我們別上當受騙的?是不是你說一成利分到各家,又能有多少好處,何不自己開了油坊自己爭富貴的?是不是你說,到時候必定逼著展明,叫我們如願的?」
「你,你血口噴人,污衊長輩,該當何罪?」
「呸,我有沒有血口噴人污衊你,你心裡清楚的很。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那可不是我一個人聽見的。展旦,你們說說,我有沒有信口開河污衊咱們這位族老?」
「我們作證,我們作證,昂大哥說的句句是真,當時我們都在。要不是他燕宏宇說動我們,我們哪裡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若沒他的保證幫大家如願,我們哪裡敢?族長大伯,您可一定要相信我們啊。」
燕宏偉冷冷的盯著燕宏宇,沉聲道:「四弟,這些話是不是真的,我做了這麼多年的族長自有判斷,你也別說你沒說過這樣的話!我只問你,你可對得起咱們燕氏的祖宗?對得起族人對你的敬重信任?對得起你這議事族老的身份?你不尋思著教他們正道,倒打起子侄後輩的財產的主意,我都替你覺得臉燒的慌!宇四弟,你糊塗啊!」
燕宏宇用淬了毒一樣的眼光掃了燕展昂幾人一眼,這才一臉羞愧的對燕宏偉道:「是我糊塗了,族長罵的對,我……實在不配再做這族老,從此族中之事,我亦沒臉再過問,族長要如何罰我,我都認了。」
燕宏偉嘆了口氣,才看著四圍的族人,朗聲道:「你們以為,這油坊只是用來賺錢的?一群目光短淺的東西!別說展明這小子有點兒硬骨頭,沒有應下你們,就是應下了,我也絕不答應這油坊里用自己的族人,到時候,你讓老九這孩子是管你們,還是不管你們?管,不好管,不管,這油坊還開得下去?我今兒就把話給你們撂明白了!這油坊,關乎的不是那一成給族裡的利,關乎的,是咱們一族的榮興,誰要是再敢打這油坊的主意,我必親手拿棒子打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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