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翡翠蝦仁蒸餃出了鍋,許嬸子已是目瞪口呆:「小公子,這也實在太漂亮了些,瞧這晶瑩的剔透的,哪裡是吃的,竟象是玉雕的了。」
雲朝笑道:「不過是用的食材特別了些。」
許嬸子道:「那也沒幾人能比小公子這手巧的,瞧這哪裡是餃子?倒真象刻出來的花朵兒一般。別說吃了,只看著就飽了。」
雲朝做的多,便留了一籠給她們母子嘗。餘下的給大嫂那裡各送了兩籠子去,又給獨孤家舅母送了四籠子。
一籠子也只六個餃子罷了。也只將將夠吃而已。
而冰皮饅頭,雲朝也是一樣,大嫂那邊送了兩份,獨孤家舅母那裡送了四份。
餘下的,便都送去了兩位叔叔那裡。
忙完,雲朝又問了許嬸子午膳都準備做些什麼。
許嬸子報了菜單子。雲朝想著左右自己就在廚房裡,不如再做兩道菜。
便讓翡翠去取了些干辣椒來,打算做兩份水煮魚片。也給大堂兄和大堂嫂送份去好開胃。
船上的日了也太無聊了,若吃的再不盡興,豈不是太對不住自己了?
許嬸子沒想到雲朝竟是個在廚藝上有真材實學的,比她這個廚娘,不知道強了多少倍,此時哪裡還肯走開,恨不得給雲朝打打下手,也學兩招呢。
雲朝也不藏私,見許嬸子想學,一邊做,一邊也指點了下。對許嬸子來說,廚藝是她生存的資本,對自己,卻只是興趣罷了。
雲朝可惜道:「等得閒,我教教許嬸子別的魚菜吧,這道菜,是要用辣椒的,辣椒這東西,外頭沒有賣的。不過嬸子也可選學的著,左右以後辣椒外頭便有得賣了。」
許嬸子沒想到他這樣的小公子,如此好說話,自是好一番奉承。
雲朝覺得越往北,大概青蔬越少,索性也教了她如何生豆芽,這下子,許嬸子母女是真感激了。
往後她們母女兩個哪怕不在船上討生活,就憑這會生豆芽的技術,至少也會有口飯吃的。
其實雲朝也是聽翡翠說了這母女兩個的身世,心裡同情,才會如此。
聽說這位許嬸子,是被休的,從前嫁的也是個富家子,可惜丈夫有了青梅竹馬,兩人婚後,青梅找到了竹馬,兩下里舊情復燃,她這位正室妻子自然就礙眼了,竹馬便以她生不出兒子來,休了她。許嬸子也是個有剛性的,拿出服侍過公婆,給公婆守過孝,便不得休棄的理由,逼著那竹馬把女兒給了她,並出了文書,從此女兒的婚嫁,竹馬這個做父親的再不能管。
小柳姑娘也是個有良心的,雖跟著父親過的自比跟著母親好,但她捨不得母親,也自願跟著母親離了家。
能不為富貴而棄親情,能不為富貴而棄尊嚴,對這樣的人,雲朝心裡總是敬佩的。哪怕他們只是生活在最低層的人,雲朝也覺得她們值得尊敬。
雲朝道:「若是在這船上,許嬸子我學幾樣招牌菜倒是好的,可若是想自己開個小吃鋪子,倒不如學幾樣小吃和點心來的實在。我於小吃點心上,也會些,嬸子和小柳姑娘若是想學,得閒我也能教你們幾道的。」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學點看家本領,有一技壓身,也能比別人多幾份活下去的保障。
許嬸子聽得這話,知道這位小公子是個心善又有成算的,這是真心為她們母女考慮呢。
若能開小吃食鋪子,自是比在船上給別人幹活要來的好。
但她們孤兒寡母的,哪裡就敢上街開什么小吃鋪子?便是開個再不起眼的小食攤子,也得有點兒關係才開得呢。
「小公子說的話,都是為我們母女想的,小公子是個善心人呢。只是我們母女哪裡敢去開什么小食肆?倒是在這船上,有小柳她大表舅舅照著,還能安穩些。我們也不求別的,只盼著將來小柳兒嫁個好人家也就是了。」
這船老大是許嬸子娘家遠房的表哥,為人心地還算不錯,許嬸子娘家也無人,被夫家休棄了還帶著個女兒,也是可憐,遇上了這位表兄,表兄聽了她的遭遇,又知道她廚藝還不錯,索性就讓她們母女上了船,也算是給了她一份養家餬口的差事。
雲朝想了想,倒沒多說什麼。既然和船老大是親戚,這母女兩個至少日子是過得下去的。
水上寒氣重,剛好劉夫人送來的東西里,有產自越州的上好黃酒。燕展昭和燕展映兄弟兩個,並著陳嘉茗三人,竟然喝了一壺子去寒。連著雲朝,也飲了溫好的一小杯。
雲朝酒量極淺,只一杯,也是兩頰艷紅,目泛桃花。白脂不放心,等用完午膳,忙扶她上樓歇下。
喝了酒,睡眠自是好的,這一睡,睡了足一個時辰,方才轉醒。
等她睜開眼,撩了床帘子一瞧,就見燕展昭正坐在不遠處的椅子上,手裡正拿著一卷書在認真的看著。邊上爐火架上的壺口滿著水煙氣,自有一份煙火靜美的意境。
聽到動靜,燕展昭回頭瞧了一眼,便放下了書。
「醒了?」
雲朝嗯了一聲,才問:「小十叔,您怎在這裡?翡翠她們呢?」
燕展昭一邊從爐子上執了壺,倒了杯溫水遞到她手上,一邊道:「我打發她們去陪你大嫂打牌去了。渴了吧?來,選喝口水潤潤嗓子再說話。」
「八叔呢?」雲朝漱了口,吐到燕展昭遞過來的杯里,這才飲了口水,潤了嗓子,開口問道。
燕展昭笑道:「被那三個小子勸多了酒,這會兒也正睡著呢。」
兩人難得有時間獨處,雲朝揚臉撒起嬌來:「我現在還覺得有點頭暈呢,可也不能總躺著吧?小十叔你幫我穿衣衫,我去羅漢床上陪你下棋可好?」
燕展昭橫了她一眼:「懶丫頭,既酒量淺,還喝什麼酒?」嘴裡責斥著,手上卻未停,到底給她拿了搭在床頭衣架上的棉衣來,幫她套上了身。
雲朝順熱抱住了他的腰,臉埋在他懷裡蹭了蹭,嘆道:「小十叔,你待我可真好。要是能永遠這樣好,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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