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奶奶,秦家表妹定然不可能在這下人的院子裡。肯定是小翠看錯了,咱們還是回去吧!」粉衣女子一邊說一邊拽緊了身旁丫頭的袖子,神情慌亂的勸說著衣衫華麗的老夫人,腳步凌亂的幾近跌倒。
「什麼看錯了?不可能看錯!就算表妹你的丫頭看錯,難道二表哥我的小廝也能跟著看錯?來福,跟老夫人說說,你方才都看到了什麼?」器宇軒昂的年輕男子一臉的傲慢和不耐煩,話里話外無不彰顯著他此刻的煩躁和急切。
不趁著這次大好機會將秦珂茵這個惡毒女人趕出盧府,他的一切苦心將全部白費。而半個月後,他也必須奉命迎娶秦珂茵為妻,被逼與表妹分離,陷入生不如死的痛苦煎熬…
「是。」膽戰心驚的跟在盧晉成身後,面色惶恐的來福吞吞吐吐,失了一貫的伶牙俐齒,「回老太太的話,小的看見…看見秦家表小姐…她…她進了喜貴的屋子…」
「住口!」白著臉呵斥完來福,柔柔弱弱的粉衣女子神情無助的咬咬下唇,蹙著眉頭喃喃自語,「秦家表妹那般優雅高貴,又怎會…」
「什麼優雅高貴?全都是騙人的!要不是蒙了老夫人的眷顧,秦珂茵算哪門子的表小姐?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也敢找上門來,當咱們盧家是救濟乞丐的?這些年她明里暗裡做了多少見不得人的齷齪事?真當所有人都是瞎子?」言辭灼灼的望著粉衣女子的嬌俏容顏,身著墨綠色錦繡長袍的盧晉成自認瀟灑的一甩衣袖,右手負於身後毫不留情的痛斥著秦珂茵的惡毒行徑,眼底是恨不得將其處之而後快的憎惡和怨恨。
自始至終,在盧晉成的心中,他所認定的表妹只有一人,便是眼前嬌弱惹人憐愛的邱雪嬋。旁的女子即便千般好萬般妙,都及不上秋蟬表妹的一根髮絲。更別提秦珂茵這個趨炎附勢愛慕權貴的奸詐小人作惡多端,仗著老夫人的寵愛在盧府橫行霸道、耀武揚威、欺上瞞下、做盡齷齪事…
他早就料到秦珂茵會遭報應的。而今時今日,盧晉成終於等來了擺脫麻煩、脫離苦海的曙光。所以,他絕不可能善罷甘休,坐以待斃。這次他定要將秦珂茵一錘定死,令其再無生還之機。
「可是秦家表妹她…好歹也是咱們府里養出來的金貴小姐啊…」邱雪嬋的聲音越來越小,氣勢也跟著明顯的削弱。她不覺得自己哪裡比秦珂茵差,可姑奶奶偏偏就只中意秦珂茵這個孫媳婦。明明和二表哥情投意合的是她,即將嫁給二表哥的卻是秦珂茵。
心底不是不怨恨的,可是二表哥說過,一生一世只愛她一人。二表哥還說,只要秦珂茵從盧府消失,就再也沒人能夠阻攔他們二人的長相廝守。斟酌再三,邱雪嬋還是應承了這次醞釀已久的計策。反正秦珂茵本身就不是什麼好人。她不過是聲張正義,為受盡秦珂茵欺壓的盧府眾人報仇出氣。待到秦珂茵被趕出盧府,她會勸二表哥放秦珂茵一條生路的。
「表妹你就是太善良了,從來都把世人往好處想。只可惜不是每個人都像表妹這般純潔美好的,秦珂茵更是心狠手辣、骯髒至極。你忘了秦珂茵平日裡是怎麼欺負你的?哪回她瞧見你有過好臉色?還敢暗地裡剋扣你的膳食,打壓你身邊的丫頭,就連平日裡我出府稍帶給你的小玩意也要全都搶走…」盧晉成越說越生氣,臉上的憤憤然漸漸扭曲成恨不得處之而後快的刻骨仇恨。秦珂茵以為這樣就能取而代之表妹在他心中的地位?痴心妄想!
「夠了!」來到喜貴的屋外,盧家老夫人的臉色已經鐵青一片,渾身上下散發著駭人的滔天怒氣。攔下身邊意欲上前叫門的徐媽媽,直接抬腳一踹,踢開了緊閉的房門。隨後,印入眼帘的是的令她悔恨終生的霏糜一幕。
床上的女子衣衫半裸,濃黑的密髮長長的披散在雪白的肌膚上,遮住大半誘人的春、光,纖腰玉臀,修長的細腿隨意的側臥搭放著,緊閉著雙眼翹起嘴角,全然不知的好夢酣眠。
若是只單看秦珂茵一人,著實賞心悅目,引人垂涎。然而當眾人的視線移至躺在秦珂茵身旁那沒穿衣衫渾身贅肉的喜貴時,尖叫驚呼聲迭起,整個院子霎那間喧囂熱鬧了起來。
本正呼呼大睡的喜貴被嚇得一躍而起,睜大了一對鼓鼓的青蛙眼愕然的看著站在床前的一眾主子:「老夫人,二少爺,邱家表小姐…啊…」
「秦珂茵,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一把拽過赤、裸著身子的喜貴推倒在地,盧晉成不留餘力的一巴掌狠狠的扇在陷入沉睡的秦珂茵的臉上,泄憤的扯起還未覺醒的秦珂茵拖下床,隨後嫌惡的放開手任秦珂茵直直的摔倒在地,「噁心!」
後腦勺重重的磕在地上,劇烈的疼痛蓋過迷藥的藥效,腦子昏沉的秦珂茵終於睜開了那滿是迷濛的雙眼,緩緩自昏睡中醒來。而等著她的,是百口莫辯的難堪畫面。
「秦珂茵,你到底要不要臉?身為主子竟然自甘墮落的跟下人廝混,你…你簡直是丟盡咱們盧家的顏面!滾!馬上給我滾出盧府!我再也不想見到你這淫、娃、盪、婦,蛇蠍女子!」沒有給秦珂茵弄清楚眼下狀況的機會,盧晉成咬牙切齒的拽住秦珂茵的長髮將其一路拖至屋外,指著盧府大門的方向大罵道。
「二表哥…」從未想過盧晉成竟會此般對待秦珂茵,這樣衣不遮體的丟出屋外,秦珂茵日後還怎麼見人?真的…要往死路上逼嗎?可是事已至此,騎虎難下的她不得不站在二表哥這一邊。所以,只能對不住秦珂茵了。
聽著邱雪嬋的低喃,始終沒有開口的老夫人眼神一閃,殺機畢露。耳聽為實,眼見為虛。不管盧晉成和邱雪嬋如何巧舌如簧,她自有她自己的考量和明斷。然而眼下的情景…她一手教養出來的丫頭竟是如此不堪入目嗎?既是這般,又有何留下的必要?
身子跌落在冰冷的地面,絲絲涼意滲透進心底。秦珂茵抬眼望見的,是老夫人失望至極的眼神;腦中浮現的,是失去意識前盧晉成含著笑意親手遞給她的那杯茶水。
哈…她怎麼會天真的以為盧晉成終於受不了老夫人的施壓決計與她共結良緣?她怎麼會大意的忘卻以著盧夫人那般詭計多端的心機調、教出來的盧晉成又豈是泛泛之輩?她怎麼會愚蠢的相信老天眷顧而得來的親事會順理成章水到渠成?
被勝利沖昏的頭腦在這一刻徹底冷卻,秦珂茵費勁的伸出手努力的扯著身上的衣衫,垂下的眼瞼蓋住眼底波濤醞釀的腥風血雨。此般拙劣的計策,聰明一世的她居然傻傻的中計了?這便是盧晉成送給她的大禮嗎?她不會輕易認栽!死也不會!
沒有任何驚慌失措的辯解,沒有半點歇斯底里的叫吼,秦珂茵慢慢的抬起雙手,緊緊的抱住裸、露在夜風中瑟瑟發抖的身子,無聲的哭泣驚顫著在場所有人的心扉。
一向眼高於頂的高傲表小姐何時此般脆弱示人?莫不是遭人陷害?頓時間,周遭的鄙夷眼神生變,低語唾棄聲歸之寂靜。
「秦珂茵你還有臉哭?你裝給誰看?又想博取老夫人的憐惜?做了這等傷風敗俗的齷齪事,隨便哭兩聲就能息事寧人,安然揭過?你怎麼不抬頭看看在場多少人看著你這副浪、盪模樣?你怎麼不仔細聽聽外面會有多麼難聽的傳言直指我盧府上上下下?」眼觀四下氣氛不對,瞥見老夫人面色隨之劇變,盧晉成拉下臉義正言辭的高聲質問。句句如鋒利的刀刃,戳進老夫人的心窩子,逼退方將泛起的惻隱之心。
晉成說的沒錯,宣北城多少雙眼睛盯著盧府的一舉一動?即便秦珂茵是被人陷害又能如何?要怪只能怪她棋差一招,防範不夠。盧府未來女主人的位置已經送到秦珂茵的面前,她卻沒有能力坐上去。冥冥之中何嘗不是既定的劫數?想到此處,盧老夫人長嘆一口氣,無力的揮了揮手:「攆出去吧!」
「姨婆?」偌大的盧府,秦珂茵唯一的靠山也是最堅硬的靠山,正是手掌府中大權的盧老夫人。如若連老夫人都不站在她這一邊,等著她的…就只有死路一條了。盧晉成是算準了老夫人不會棄盧府名聲於不顧?眼神掠過衣衫華麗的站在老夫人身旁面露不忍的邱雪嬋,秦珂茵抿了抿嘴唇,混沌的思緒頃刻間清明通透,恍然頓悟。
「還愣著做什麼?沒聽見老夫人的話?攆出去攆出去!立刻把這個賤、人攆出盧府,再也不准她踏進盧府半步!」計劃順利的進行到此,盧晉成心下大喜,急不可耐的吼道。只要趕走了秦珂茵,就再也沒人可以阻攔他與表妹雙宿雙飛,情深恩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