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的前一天江濂打電話給金靈,金靈說她想去英國看一下弟弟,女兒交給他照顧。
江濂問她,要不要他陪她去過去,她說不用。如果江濂跟自己去英國,估計江母會氣的再次暈倒。
金靈甚至不告訴他航班,也不許他來送自己,但他還是查到了她去英國的時間,到了機場,他一直靜靜的看著她。她穿著白色的羽絨服,戴著帽子,拖著一個紅色的行禮箱,背上背著一個包包。她神情非常的平靜,去拿機票,去辦託運看她一個人拖著行禮。平平靜靜的辦完所有的手續,然後找了一個位置坐下,旁邊有一個咖啡廳,她要了一杯咖啡。喝了兩口咖啡,微微低頭,拿出手機像是要發信息般。
江濂忙看自己的手機,本以為她發了信息過來,但手機什麼都沒有。再看不遠處的她,臉上出現了一絲猶豫,又把手機收起來。
這一刻的江濂,很想衝過去走到她面前,抹去她臉上的茫然,他一直都希望她永遠是那個開心快樂的金靈。
從機場回來那天,江濂的心裡跟長了草一樣荒涼,回到政府大院看著兩個孩子在客廳玩,兩個人安安靜靜的坐著玩拼圖。看到他回來,立即扔下東西跑過來抱著他撒嬌。
這個年,江母有意要辦的很熱鬧,除夕夜江家兩邊的親戚都來了,江濂酒店房間都訂了好幾個,一家人還安排去山莊度假,熱鬧的不行。
但這個年江濂過的意興闌珊的,江金金更是不開心了,大年初一還鬧了一場大彆扭。江母娘家過來不少人,其中也有幾個小孩兒。小孩子在一起難免打鬧。江金金跟同齡的一個表弟因為一個洋娃娃打起來了。
江金金力氣大,人也聰明,把人臉給抓壞了,小表弟哭的哇哇叫,鬧的不可開交。
江母怒的不行,一把拎著孫女就教訓:「你是姐姐,為什麼不能讓著弟弟,快跟弟弟道歉,把洋娃娃給他。」
江金金哪裡是會道歉的主兒,眼睛紅紅的,愣是不道歉,死互的抱著洋娃娃不撒手。那小弟弟其實都想來跟她玩了,她也不理人家,自己跑到樓上房間去了。
「看看,這才離開我多久,就被她媽教成什麼樣了!」江母也是氣的眼睛通紅,「我看啊,她以後也跟她媽媽外婆一個樣,脾氣壞性格倔……」
江濂一聽這話,立即呵住母親,臉色難看至極。兩閨女是江濂的心頭肉,這是江家人都知道的。江濂工作雖然忙,只要有一有時間,都會在家陪女兒。自己更是從來捨不得說女兒一個字的,母親平時如何教女兒可以,但是涉及到這種詞,他一點都不能容忍。
江母被兒子嚇了一跳嘴裡不由還說:「你是沒看到剛才金金……」
「小孩子打鬧爭搶很正常。」江濂就是護短的人,也顧不得有親戚在場,「再說,金金也被打了,一來一回很公平。」
「你說什麼呀?」江母看自己的姐姐臉色微微難看,瞪了一眼兒子。
江濂不說話,也回房間哄女兒去了。
江金金抱著玩偶在爸爸媽媽的床上安安靜靜的哭,看到爸爸進房間已經蓋住被子遮住臉。
江濂哭笑不得,坐到床邊去拉女兒:「金金。」
「我現在不想跟爸爸說話。」金金捂在被窩裡悶悶的說。
「那爸爸跟你聊聊天,好不好?」江濂低聲對女兒說道。
金金小腦袋慢慢的鑽出來,眼睛還是紅紅的,低聲說:「爸爸,我想我媽媽了。」
江濂聽著這話,心一疼,抱起女兒:「媽媽明天就來接你了。」
「你和媽媽是不是要離婚?」金金小聲的問道。
江濂一愣,一時間不知如何回答。
「你和媽媽離婚的話,我要跟媽媽在一起。」江金金不等江濂回答,立即又說。
江濂眼睛也是熱了,這話聽著太難受了,他抱緊了女兒。
知道第二天媽媽會來接自己,江金金和江銀銀在初二早上開始就非常焦急,一直問媽媽什麼時候會回來。初二江母說是一家人到自己婆家吃飯,江金金和江銀銀也得去,因為老太太想了,但是金金和銀銀不肯出門。
「我媽媽要來接我,我要等媽媽來的。」江金金這麼說。
「你今天可是要跟你曾外婆拜年的,你不想見你曾外婆麼?」江母對江金金說。
「可是媽媽來接我們,我們不在家怎麼辦?」江金金不同意,她從醒來開始就數著時間,等媽媽來接自己。
「阿濂,你打個電話給金靈,讓她明天來接女兒。」江母說。
江濂聽著皺眉,沒說話。
江銀銀一聽就哇哇哭起來:「我想我媽媽了,我要媽媽。」
「銀銀,你不是只有你媽媽,你還有爸爸,還有爺爺奶奶,還有很多姑姑,姨奶奶。我們對你不好嗎?我們也是你的親人!」江母正色說道。
「我就要媽媽,我要媽媽。」銀銀哪裡聽的進去,鬧著不肯走,只想見媽媽。
「你媽媽真就那麼好嗎?難道奶奶對你們不好嗎?你們這樣,讓奶奶很傷心知道嗎?」江母聽著也是寒心,她現在壓根不想聽到金靈的名字。
「奶奶,你可不可以不要這樣討厭我媽媽!」江金金沒哭,她牽著妹妹的手,瞪著大眼睛看著江母很認真的問。
江母一時語塞,氣的全身顫抖,只覺得果然孫女跟自己不貼心,一發生什麼都是偏著她們的媽媽。
「媽,你們先去吧,我在這兒等金靈接她們。」江濂抱起小女兒對母親說道。
江母剛要說話,江濂電話就響了,是金靈打來的。
「阿濂,我在英國的飛機晚點了,要很晚才回來,不能來接女兒。你再帶一天女兒好不好,我明天來接她們。」金靈在電話里說道。
江濂怔了怔,只說:「好。」
金靈讓他把電話給兩個女兒,江濂將電話給銀銀,銀銀一聽媽媽的聲音更是哭的稀里嘩啦的,忙說:「媽媽,我好想你,你什麼時候來接我?」
「媽媽明天才能來接你們,銀銀要聽爸爸的話,好嗎?」江金金在電話里對女兒說。
「我不要,我要媽媽現在來接。」江銀銀一聽立即不干,「媽媽是騙子。」
「對不起,銀銀,媽媽好抱歉。」金靈在電話里幾首哽咽。
江金金站在旁邊,突然目不轉睛的看著自己的奶奶,抓著爸爸的褲管不說話。
但那眼神卻被江母看到了,她從來沒有見孫女這麼看著自己,不由打了個寒顫。她早上就給金靈打電話了,因為今天要去自己娘家,老太太很想念這兩個曾外孫女,非常想見見,所以她打電話讓金靈今天不要來接,便讓她自己打電話給江濂把事情圓過去。剛才金金那眼神,好像真的看穿了自己的事先安排是的,讓自己真的有些心虛。
「金金,媽媽要跟你講電話。」江濂看小女兒哭的小氣不接下氣,便把電話給大女兒。
江金金就鎮定多了,她拿著手機說:「嗯,我知道了,媽媽,我會照顧銀銀的。我和銀銀等媽媽明天來接我們,媽媽要說話算話。」
「好。」金靈這才結束了電話。
江母心裡是不痛快的,等他們到家門口,一輛灰白色的商務車開過來,下車是一個穿著白色小白襖和黑色長皮褲踩著高跟靴的年輕女人。
這女人看著二十出頭,一頭漂亮的捲髮,看到江金金和江銀銀,眼前一亮笑道:「金金,銀銀,還記得我嗎?」
「佩佩阿姨好!」江金金和江銀銀都懂禮貌的,立即說好。
「你們好,金金好像又長高了,銀銀也越來越漂亮了。」這女孩叫傅佩佩,某部長的千金,24歲,這幾個月跟江母來往的非常密切,也是江母物色的所有女孩子裡最讓她滿意的一個。
「佩佩,太麻煩你了,大過年的讓你來接送我們。」本來江家自己是有車的,更不可能讓傅佩佩來接他們一家。不過是因為傅佩佩跟江母的母親傅老太太是本家,跟老太太也聊的來,說今天也要去看老太太跟她拜年。她自己有一輛商務車,坐的人多而且也舒服,兩家又住的進反正一起去,可以順便來接他們。
江母當然高興,想讓她跟江濂多見見,二話不說就同意了。
「汪姨,您太客氣了,一點都不麻煩,咱們兩家本來就住的不遠,我本來也要去看傅奶奶,這是順便的事情。」傅佩佩說完,看了眼江濂。
江濂抱著小女兒,沒有太多的話,但江母已經忙著上車。他現在是不太願意忤逆母親的,不想她不高興,到時候血壓又高了。
抱著女兒上車,江母讓江濂坐到前面去,自己帶著孩子和塗嫂坐後面。
江濂看了眼母親,見傅佩佩神色有些不太自然,他坐到了前面。
車子緩緩出了政府大院,江濂有些漫不經心,突然好像看到了金靈那輛熟悉的奧迪,自己再定睛看,那邊一輛大卡車遮住了視線,自己再仔細看時,那輛車已經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