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好好怔怔地陷入了回憶之中,記得有一次她和父親閒聊到他當年參加的戰爭,父親在描述戰爭殘酷的時候,還不經意地提起自己曾經有個上級,能力卓越,家世背景各方面都很了得,本以為能夠跟著陳可在戰場上立一大功青雲直上,卻沒想到年紀輕輕就跟著陳可死在了那場空難之中。
那時候她沒有放在心上,戰爭之中死的人太多了,那一場空難在戰爭之中幾乎不值一提,完全沒有細問,只是不經意地回了一句,「人各有命,有的人命格註定承載不了大富大貴……」
父親年紀大了,越來越相信宿命論,只是長長嘆了一口氣,不願多說什麼了。
劉好好的腦子此刻已經亂成了一鍋粥,當初劉馳和她說起那個老上級的時候,並沒有提起他姓甚名誰,是什麼時候的上級,但是他提到的每一句話似乎都能和莊立軍的條件對上。
而莊家後來在莊見明死後也變得默默無聞,她是再也沒有聽過莊家後人的消息,照理說以莊立軍的優秀,不應該讓莊家從此衰敗下去。
她整個人如墜冰窟,發現唯一的解釋就是莊立軍也在陳可的那架飛機上。
莊立軍看著劉好好那震驚,甚至是驚駭的模樣,心裡的愧意更甚,她再堅強也只是個女孩子,那份擔心和恐懼他理解,也心疼,但卻無可奈何。
「好好,你別緊張,我不用上前線的,幾乎沒有什麼危險,我向你保證……」他嘆了口氣,用力握住她的肩膀。
「你是軍人,有自己的使命,我不攔著你,但你能不能不要呆在陳可的手下?」她顫著聲音,幾乎是哀求地看著她。
莊立軍吃驚地看著她,不明白她為什麼會提出這麼奇怪的要求,「你不知道陳可將軍嗎?他可是……」
「我知道我知道,他很會打仗,是猛將干將,可是他分到的都是最難啃的硬骨頭,我擔心你……」劉好好急急地打斷他的話,心裡著急卻找不到一個好理由勸他,急得她眼淚不受控制地一顆顆往下掉。
「別擔心,我答應你,一定會小心的。」莊立軍心中一疼,將她緊緊擁入懷中輕聲細語地安撫,她向來堅強,他幾乎沒有見過她傷心成這樣。
一向通情達理的她,這一次卻一反常態,怎麼也哄不好。
「你放心,作戰參謀是呆在後方的,不用帶著槍上陣拼殺,絕對是最安全不過的。」莊立軍勸道,「我媽之前也為這事兒擔心,後來聽說我只需要跟在陳可將軍身邊,她就放心了,真的,你相信我,我不會讓自己出事的……」
莊立軍身為莊家的長子嫡孫,是莊家寄予厚望的後代,就算是莊見明和莊南生都捨不得輕易讓他涉險,但是只有在戰爭中才能鍛煉出最優秀的軍官,這一點無論是莊見明,還是莊南生都很明白,所以他們還是義無反顧地把莊立軍送上了戰場。
不過他們還是有自己的私心,特地找了陳可,讓莊立軍當他身邊的作戰參謀,這樣一來莊立軍就不必上戰場真刀真槍地廝殺,所以這一趟歷練更多的是為了鍍金。
其實莊立軍心裡挺不滿的,但是拗不過家裡的長輩,只想著等去了前線找機會主動請纓上戰場,可是此刻看到劉好好的淚水,又覺得心痛難忍,自己的想法似乎太自私了。
美人淚,英雄冢,在她的淚水面前,好像所有的雄心壯志都化為飛灰了。
劉好好心亂如麻,她還寧願莊立軍上戰場,戰場上未必會死,坐上了陳可的飛機卻是必死無疑。
可是總不能說她提前預知了陳可的墜機事件吧,但如果不這麼說,她無論怎麼說都顯得不合情理,連她自己都說服不了,又怎麼說服莊立軍遠離危險?
「你出發之前,能不能多來陪陪我?」劉好好楚楚可憐地說,一時半會想不出好主意,就多找幾次機會,她卯足了勁一定要想辦法說服莊立軍遠離陳可。
「好,這段時間我沒什麼事,會常常來陪你的,你不要嫌我煩就好。」他低聲說著,溫柔地給她擦眼淚,感受著她心中的不安和惶恐,心裡也同樣不好受。
莊家和蘇家上下,很快就知道了莊立軍要上戰場的事情,但是除了劉好好以外,大家都很淡定,畢竟莊見明和莊南生都是從槍林彈雨里過來的,莊立軍也常常執行危險任務,這一次上前線只是作為作戰參謀跟在陳可身邊,安全係數還是很高的,沒有人想到陳可的飛機也有可能會出事。
誰都沒有想到一向處事鎮定的劉好好這一次的反應會這麼激烈,楊平和蘇弘毅都覺得是她沒怎麼和軍人相處過,還不適應軍人要上戰場這件事,沒少在劉好好面前說一些莊見明和莊南生從軍的一些軼事,幫著勸她別太擔心了。
莊立紅更是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我哥那樣的人怎麼可能會遇到危險?何況他還在陳可身邊呆著呢,肯定是戒備森嚴,又不會深入腹地,不會有危險的。」
「陳可有沒有什麼仇人?或者說他有沒有得罪什麼人?」劉好好沒有聽進他們的話,仿佛魔怔了一樣問了一個讓人不能理解的問題。
「陳可?我們壓根就不認識他啊,你怎麼會這麼問?」楊平失笑。
「將士們在前方廝殺,就怕有人在後頭使壞。」
「你說的是敵特分子吧,那肯定是有的啊,不過誰也不知道他們潛伏在那裡,陳可那樣久經沙場的老將肯定會小心的。」蘇弘毅不以為意地說,「這麼大的事情,肯定是經過周密部署的,你就別擔心了。」
「好好這是關心則亂。」楊平笑了起來,劉好好這麼理智冷靜的人,也會因為莊立軍而瞎操心,可見她是真心喜歡他的。
劉好好為了莊立軍的事情憂慮擔心,連續幾天吃不下睡不著,竟在短短時間裡瘦了一圈。
莊立軍來看她的時候,被她那憔悴的模樣嚇了一大跳,她本來就清瘦,再這麼一瘦,整個人都像是脫了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