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唐母和葉欣蘭那悽厲的叫聲,實在無法讓人忽略。
本來昏昏沉沉,已經有些無法維持清醒的蘇梨,也被那幾聲悽厲的喊聲驚得腦子都清醒了幾分。
她恍恍惚惚的感覺聽到了鄔生的聲音。
那是她夢寐以求的聲音啊。
蘇梨拼命睜大眼聽,總怕一切都是夢。
外面的喧鬧聲,一直沒小下去,仿佛真是鄔生來救她了。
蘇梨眼睛酸澀熱辣,卻沒有眼淚。
大概太過缺水了,所以連眼淚都沒了。
若是有眼淚可以流,眼淚也算是水啊......
蘇梨恍惚想著,睜大眼睛側耳聽著,拼盡全力沒坐起身,卻掐了自己一把。
疼痛讓蘇梨知道,這一切都不是夢。
「鄔生,我在這裡,鄔生....」
蘇梨咽了咽乾澀的喉嚨,打起精神用力喊,成功發出了聲音。
等頭頂的木板門被打開,蘇梨一眼就看到了探出頭的鄔生。
「鄔生。」蘇梨喊了一聲,下一瞬眼前就一片模糊。
鄔生,鄔生,你終於來了。
蘇梨喊了一聲,沒忍住咧嘴笑了一下。
鄔生一眼也就看到了蘇梨,看著她就那樣躺在灰暗冰冷的地上,心如刀絞。
「蘇梨。」
他低低喊了一聲,從上面一躍而下,一把將蘇梨抱進了懷裡。
蘇梨整個人冷冰冰的,僵硬不已,早已沒了之前的溫潤暖和。
若不是她還睜著眼,若不是她還有呼吸,若不是她還出了聲,鄔生都要以為蘇梨已經沒了。
鄔生顫抖著手,將蘇梨緊緊抱在懷中,聽著她的呼吸聲,才確認她還活著。
「蘇梨,蘇梨....對不起,我來晚了...」
「對不起......」
鄔生透徹心扉,抱著失而復得的蘇梨,全身都在顫抖。
「我也對不起,沒能逃出去,讓你們擔心了....」
「我好想你...鄔生...」
蘇梨喃喃著,聲音沙啞得不行。
鄔生卻全都聽到了。
「你嚇死我了,嚇死我了......」
鄔生抱著蘇梨,仿佛要將她嵌入懷中。
蘇梨用力抬起手臂,摸了摸鄔生的臉,輕輕摸了兩下安撫。
「沒事,不要怕,鄔生,我還活著,我還活著呢.....」
她還活著,她還沒死呢,她熬過來了。
鄔生抓住蘇梨冰冷僵硬的手,將蘇梨放開了一些,重重吻在蘇梨的額頭上。
將蘇梨手上卡著的手套拿掉,鄔生將蘇梨冰冷的手,直接放進了他的懷裡。
蘇梨冰冷的手,刺激得鄔生差點打冷顫,他一言不發,將蘇梨的另一隻手也拿了手套塞了進去。
然後開始輕輕按蘇梨的手臂,「被凍壞了吧?」
蘇梨臉髒兮兮的,臉上黑一道灰一道,身上的衣服上還有幹掉的紅黑的血跡,臉上也沾了一些。
整個人猶如脫了水的魚,唇上乾燥的滿是皮,還有血痕,臉上慘白一片,透著青,還有不正常的紅。
蘇梨微微點頭。
頭頂上看著蘇梨和鄔生的唐陌,無力跪在地上,好一會才緩過氣來。
找到媽媽了......媽媽還活著......
唐陌閉了閉眼,再睜開,他再次聽到了眾人的聲音,再次看到了這世界的色彩。
他朝一邊擔心看著他的張隊長笑了笑,看著他手裡拿著的梯子笑了笑。
「張叔叔,我要下去。」
唐陌開口,聲音暗啞得厲害。
「好,好,下去吧。」張隊長將梯子放下。
唐陌站起身,跺了跺之前有些發軟的腿,第一個下去了。
他剛才也差點跟著鄔生跳下去,是娃娃臉眼疾手快拉住了他。
「你可不能跳,這地方高著呢,別摔斷了腿。」娃娃臉也被唐陌的動作嚇了一跳。
老大跳那是老大,娃娃臉可不敢讓唐陌跳下去。
當然,他也可以跳,不過他就不跳了,給老大留個空間。
擺上了梯子,唐陌第一個下來。
「媽媽。」他跪在蘇梨面前,小聲喊了一句。
「小陌。」蘇梨看到唐陌,想笑卻只是扯了一下嘴角,她伸手想將手拿出來去摸一摸唐陌,卻被鄔生按住了。
「別動。」鄔生看了一眼唐陌,「小不點,你也幫忙,幫你媽媽暗暗腿,你媽媽被凍僵了。」
鄔生說最後幾個字,心就一陣撕疼。
他一直以來的噩夢,終究還是變成了現實。
這樣冷的天,蘇梨竟然真的就這樣被凍著,凍得人都要僵硬了,
蘇梨不說,他也知道她全身都是木的。
唐陌立刻上手幫忙按著蘇梨的腿。
蘇梨被鄔生按著手恢復了一點知覺,沒忍住開口了。
「鄔生,我渴....」
鄔生整個人僵住。
唐陌也僵住了。
蘇梨一下沒察覺,看唐陌看她,又道。
「小陌,我餓...」
看到最熟悉的兩個人,蘇梨沒有任何心理障礙的說了心中最直觀的感受。
她很累很想睡覺,全身難受得厲害,可是她更渴更餓。
鄔生和唐陌保持著僵硬的動作,在同一顆又是一陣撕心裂肺。
看看這空蕩蕩的屋子,完全可以想像蘇梨之前是怎麼度過的。
沒吃沒喝挨著凍,就在這小小的屋子裡,一直煎熬.......
鄔生眼眶一熱,差點沒哭出來。
他猛地抬頭,將淚意咽了回去,可這一抬頭,那小窗戶還有上面被磨掉的牆也印入眼帘。
就著外面大亮的光線,甚至可以看到上面的點滴血跡。
鄔生完全可以想像到蘇梨是怎麼用力去磨那牆,想逃出去。
鄔生心痛得幾乎要忘了呼吸,拼命忍,才忍住幾乎要爆出喉嚨的哭聲。
鄔生忍住了,可是唐陌沒能忍住。
他的眼淚大滴大滴流了下來,心痛難言,一把抓住剛下來的一個公安張口大哭。
「叔叔,我媽媽她餓,我媽媽渴,我要水我要吃的.....」
他一邊哭一邊喊,滿臉的淚花。
「媽媽,媽媽...對不起...」
媽媽對不起,沒能找到你,媽媽對不起,讓你挨餓挨凍了。
唐陌嚎啕大哭。
唐陌第一次這樣不管不顧的嚎啕大哭。
他這樣哭的次數屈指可數,即便是小時候也沒有。
蘇梨失蹤了,怎麼找也找不到的時候,他沒哭,找到蘇梨了,他也沒哭,結果...
結果卻在蘇梨說餓說渴的時候嚎啕大哭。
唐陌哭得眾人心中都一陣酸澀,痛苦難當,勾得鄔生都差點沒忍住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