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梨站在門口,好一會沒動。
小唐陌扣著圍欄的手越來越慢,最後慢慢看向了門口的蘇梨。
蘇梨察覺他的視線,笑了起來。
「小陌,想不想出去外面走一走?」
小唐陌這次終於有了反應,他搖了搖頭。
「那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家?昨天沒來得及回家,什麼東西都沒帶,我們回家一趟好不好?」
蘇梨詢問著走到床邊,「你想吃什麼?我也可以回家給你做。」
小唐陌這次沒搖頭。
「來,喝點水,我們就回去好不好?」
小唐陌勉強喝了一口。
「喉嚨疼得厲害嗎?」蘇梨指了指他的脖子。
小唐陌幾不可見的搖了搖頭。
「我問過醫生了,就是疼兩天,明天開始就會好了,差不多後天小陌就可以說話了。」
蘇梨掀開小唐陌的被子。
「來,我們換衣服,回一趟家。」
小唐陌拿過蘇梨手裡的衣服,背過蘇梨去。
「小陌要自己穿衣服啊,真乖,那媽媽就在一邊等你。」
蘇梨在一邊收拾東西,餘光看著小唐陌換衣服。
他的衣服還是之前身上穿的那一套,很髒,要是以往他不會穿了,因為知道要洗。
可這次卻安靜換上了。
蘇梨拿了背裹,「來小陌,趴到媽媽背上來,媽媽背你。」
小唐陌看看背裹,看看蘇梨的後背,猶豫了一下最後趴在了蘇梨背上。
「乖。」蘇梨背起了小唐陌。
蘇梨不放心小唐陌一個人待著,可她又不能一直待在醫院,所以剛才就問過醫生了,醫生允許蘇梨下午帶著小唐陌出去兩三個小時。
這樣出去可以讓小唐陌散心,但是時間不能太長。
蘇梨背著小唐陌出了醫院。
小唐陌乖乖伏在蘇梨背後,卻將頭埋了起來,不看外面也不想和人交流。
蘇梨溫聲和他說著話,一路看著周圍回了家。
「小陌,我們馬上就要到家了,開始爬樓梯了啊。」
蘇梨背著小唐陌,慢慢爬上了樓梯。
爬上最後一個台階,蘇梨看著門口的鄔生,腳步頓住。
鄔生不知什麼時候來的,就站在蘇梨家門口,看到蘇梨幾不可見的鬆了一口氣。
「你去哪了?」
他問了一句上前,看著蘇梨的樣子,敏感察覺了異常。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他走近蘇梨,看看她背後的小唐陌,「小不點怎麼了?」
蘇梨看著鄔生沒說話。
鄔生靜靜看了蘇梨幾秒鐘,忽然走近連她帶小唐陌一起摟進了懷中,挨個摸了摸兩人的頭。
「想哭就哭吧,有我呢。」
蘇梨在他溫暖的懷抱中,聽著他的聲音,隱忍的淚水瞬間決堤。
她死死咬住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鄔生感受到胸前的溫熱,心中嘆氣。
「之前生日的時候那麼開心呢...沒事,哭出來就好了。」
他單手摸著蘇梨的頭,另一隻手摸摸小唐陌的臉。
「小不點,還記得叔叔嗎?」
小唐陌遲鈍的抬起了頭,看了鄔生一眼。
「怎麼瘦了?是不是病了?」
小唐陌沒說話。
「都不說話,看來小不點心情不怎麼好。」
鄔生不知從哪裡摸出個大白兔奶糖,剝開了放在小唐陌嘴邊。
「要不要吃一個?叔叔病了或者心情不好時最喜歡吃了。」
濃濃的奶香甜味,讓小唐陌的鼻子動了動,他張張嘴,舔了一下奶糖。
「好吃吧?」鄔生看著他的動作笑了起來。
蘇梨聽著鄔生的聲音,低頭擦了淚,清了清嗓子開口。
「他還在吃藥。」
「不能敞開吃就舔舔,小不點,張嘴,咬住。」
鄔生開口,小唐陌就開口咬住了奶糖。
「來,放下來吧,我抱他,你開門。」
鄔生接過蘇梨背上的小唐陌,小唐陌身體有點僵硬,卻沒掙扎。
「沒事啊,叔叔不是大怪物,不會叼走你的。」
鄔生又摸了摸小唐陌的頭,伸手從他嘴裡拿下奶糖。
「沒你媽媽的允許,你就先舔舔,等你不吃藥了給你買一百個吃。」
蘇梨開了門,看著鄔生欲言又止。
「先進去吧。」鄔生似乎能看懂蘇梨的眼神,先開口。
「進去再說具體什麼事」
鄔生抱著小唐陌進了屋,將小唐陌放在了沙發上問蘇梨,「你們吃過了嗎?」
「我回來就想給小陌熬點粥。」
「我會,我來熬吧。」鄔生自告奮勇。
蘇梨想起之前門口吃到的煲湯,搖了搖頭,「不用了,我來吧。」
雖然很細微,不過鄔生還是感覺到了那一絲嫌棄。
「我廚藝其實不錯的。」他辯解了一下,「不過小不點肯定更喜歡你做的,還是你去吧。」
蘇梨點頭,看向小唐陌,「小陌,等一下啊。」
小唐陌安靜坐在沙發上,看著原先他的房間門,不知道想什麼,沒什麼反應。
蘇梨勉強和鄔生笑了笑,進了廚房。
鄔生坐到了小唐陌身邊,將之前小唐陌舔過的奶糖,放在了一邊。
雖然蘇梨還沒開口,可是那麼背著小唐陌出現在面前,鄔生意外又覺意料之中。
當初小唐陌生病的消息傳來,他就已經看到蘇梨對小唐陌那特殊的,和親媽差不多的感情。
鄔生什麼人,打一個照面,小唐陌的異常他就察覺了。
明明是同一個人,可和之前見過的機靈小鬼完全不一樣,那消瘦的樣子,異常的安靜,脖子上身上的痕跡,在他接過抱過來剎那就看得一清二楚。
小唐陌經歷了什麼,鄔生沒問,可是心裡已經大概有數了。
甚至罪魁禍首,鄔生也敏感猜到了。
人的眼睛是最騙不了人的。
小唐陌的轉變,那一夕之間成長背後的傷痛傷痕,他都看得清清楚楚。
為什麼如此清楚,因為他在小唐陌同樣的年紀也經歷過。
看到小唐陌,他就如同看到了幼時的自己。
「小不點,等你好了,要不要和叔叔學一種很厲害的功夫?」
鄔生伸手戳了戳小唐陌的胳膊問他。
小唐陌愣了一秒,猛地轉身看著鄔生,肯定點點頭。
鄔生輕笑了一聲,「我就知道你想學。」
學會了就可以保護自己,可以杜絕虐待。
不管誰教養孩子,孩子在自己的小天地里,體會最深切,感覺最靈敏的,莫過於遭受虐待這回事。
怎麼徹底走出那個噩夢呢?
答案是讓自己變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