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天抬眼的瞬間,正好望進了牧音的眼裡。
那雙眼平時總是充滿了戲謔和讓人無法忽視的光彩,讓得她整個人看起來神采奕奕,總給人一種向上的蓬勃朝氣。而現在,她眼中沒有任何的玩笑色彩。她是在認真的問著,是在等著他給她一個明確的回答。
也因此,原先還抱著點戲耍心態的景天慢慢斂了笑,沉默了半晌,在她耐性快要磨光了的時候緩緩開口,「我和她只是上下屬關係而已,至於感情,我現在不想談這些。」
姐姐的仇雖然報了,但是他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做。感情這樣複雜的東西,他現在完全沒有心思和精力去碰!
「你撒謊,景天,你撒謊!」牧音卻從他眼中看到了不一樣的東西,手不自覺的顫抖,聲音驀地拔高,「她是你的初戀情人,她來找你就是為了想跟你複合是不是?你們的傳言都已經傳遍了整個華盛,你還在我面前裝瘋賣傻!」
也不怪牧音這般失態,而是她這段時間以來,聽到了太多關於景天和顏霓靈的緋聞,連他們曾經是戀人這樣的事情都已經傳遍了。
每一次她來華盛,所有的人都用著異樣的眼神看著她,或是嘲笑或是同情!她簡直是要瘋了!
「你在胡說什麼。」景天瞧見她氣呼呼的樣子,忍不住皺眉,「外面傳的東西你什麼時候也相信了?」
看來是他管理的不嚴,外邊居然都敢傳自己的緋聞了!到底是誰這麼八卦,連這種東西都傳!
「那是因為那個人是你!因為你所以我相信,因為你所以我生氣!」牧音瞪了他一眼,狠狠拍了下桌子,用著從容赴死的姿態盯著景天,「你給我一句準話,你到底喜不喜歡我?!」
她承認,她就是嫉妒了!她嫉妒那個女人可以跟他有過那麼一段美好的過往,嫉妒她曾經擁有過他。
她認識他也不比那個顏霓靈晚,憑什麼她可以和他在一起自己就不行?自己追了這麼多年,他總是逃!追逐的日子她已經受夠了,要是今天他不給句準話,她就撕了他!
景天眼皮子一跳,對她一副「你只能說喜歡不能說不喜歡」的架勢給氣笑了,「我之前已經告訴過你答案了。」
從很久以前,他就給了她答案。逃避的那個人不是他,是她自己而已。
心仿佛被千針一點一點的扎著,不是很痛,但是隱隱的痛著更讓她無法忽視,更讓她覺得窒息。
「那你現在再告訴我一次。」牧音似乎是打算豁出去了,緊盯著景天,「告訴我,你到底喜不喜歡我!」
這麼多年了,總該有個了結!不管結果如何,她都願意承受!
原本堅定不移的心卻在這一瞬間猶豫,原本可以脫口而出的話卻在喉嚨口徘徊著。景天攥緊了自己的手,咬牙,「我不喜歡你!」
他不喜歡她,從見她的第一面開始。
那時的她,肆意揮灑著青春,全身洋溢著陽光的味道。沒有國內少女的含蓄,蠻不講理的對他展開了強烈的攻勢。如撲火的飛蛾,帶著不顧一切的沖勢,強行闖進了他的人生。
那年,她還未滿十八歲。
她的眉眼其實跟姐姐沒有多麼相像,只是自己那時候報仇心切,一見到她總是忍不住想起姐姐,所以最初的時候,他不喜歡和她接觸。因為每次對著她那張臉,他總是忍不住失控。
再後來,他把她當成妹妹看待,但也僅此而已。
然而,她的性子如此的執拗,即便自己拒絕了那麼多次也還是不肯放棄。他知道她身邊的朋友乃至於他的好友她的哥哥修文都在勸她放棄,畢竟她自身條件也不差,多的是男孩子追。
回國之後他就很少和修文聯繫,原本以為這丫頭應該放棄了,沒有想到時隔幾年,她竟然追到了國內。
職場上殺伐決斷的牧音,在感情上卻和傻姑娘一樣沒什麼分別。
牧音收回手,沒有景天預想中的歇斯底里,相反的,她冷靜得讓他心驚。
「你……」景天心一驚,生怕她鑽牛角尖,「你會找到一個比我更好更值得愛的男人。」
這是他第一次說愛這個詞,卻不是在說他自己。
「我明白了。」牧音揮手示意他不必再開口,跟沒事人一樣轉身拿起自己丟在沙發上的包包,「你放心,我以後不會再糾纏你了。」
多年的追逐,她不是沒有想過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結果。也許是因為從來就沒有過希望,所以此刻得到那多年不變的答案的時候,她並沒有多麼的傷心。甚至於,她連自己是怎麼出的辦公室的門,怎麼打電話給紀箐歌然後開車去的酒吧,她都記得一清二楚。
也許,她也沒有想像中的愛他。
多年的執念就此成空,她心裡仿佛缺失了點什麼,但更多的卻是鬆了一口氣。
真好。
從此以後,不必再惦念,不必再患得患失。她與他,將來會有各自的人生,然後,不再有任何交集。
紀箐歌趕到牧音所說的酒吧的時候,見她正迷濛著一雙眼,一杯又一杯酒灌進自己的嘴巴里,好似那不是酒而是白開水。她沒有醉,不過也差不多了。
「你說我們認識有多久了?」牧音見她在自己身邊坐下,跟酒保打了個招呼,給她點了杯果汁,「兩年多了,我最慶幸的一件事情,竟是有了你這麼一個朋友。」
麼一個朋友。」
原本她是抱著把景天拿下的決心回的國,沒想到他沒拿下,卻因此交到了一個好友,雖然這個好友的年紀有點小。
紀箐歌握著她的手,不說話。
「我失戀了,不對,是表白被拒絕了。」牧音很爽快的說出了自己今晚醉酒的原因,一臉的不在乎,「哎,這下子我算是解脫了。」
「別想太多了。」紀箐歌也是露出了個笑容,「他那叫不識貨,會有別的人來珍惜你。」
「你說的對!」牧音重重的拍了下紀箐歌的肩膀,很贊同她這句話,「所以,我打算回m國了。至於致遠……你找別人吧,我估計是幫不了你了。」
她能灑脫的放手,卻做不到站在不遠處看著他與別人恩愛,至少現在不行。所以明知道自己這樣不厚道,她還是打算這樣子做。
紀箐歌沉吟了下,臉上沒有惱怒也沒有責怪,「我知道了,不過可以給我點時間緩衝嗎?七月中旬我正好要出國,八月中旬回來。等到我回來的時候,你再做決定。」
兩個月左右……牧音恍恍惚惚的想著,看見紀箐歌那包容的眼神,突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我說你個小屁孩,姐姐比你大呢,你用那眼神看我算什麼回事。」
好像她才是那個小孩子。
也罷,反正不過是兩個月的時間,她正好可以培養個人來接替自己的位置。
紀箐歌也忍不住笑出了聲,「我這是在安慰你!」
牧音啐了她一口,沒好氣的點著她的額頭,「別以為我喝醉了就想欺負我!告訴你,我清醒著呢,沒有比我更清醒的人了!」
她一直都很清醒,清醒的看著自己沉淪在一場毫無結果的暗戀里,清醒的看著自己的心碎成一地再也拼不起來。
「是是是,牧大小姐是全世界最清醒的人。」紀箐歌不跟她爭這個,把她手中的酒杯奪了過來,然後把酒保拿過來的果汁塞到她手裡,「喝這個,不僅有營養還對皮膚好。」
酒吧里很吵鬧,音樂聲夾著眾人的歡呼聲,讓得兩人好似身處鬧市。轉身看著在舞池中不停的扭動著肢體的人群,兩人相視一笑。
「哎,我突然發現世界還是美好的。除了感情這東西,也還有別的讓我們笑出聲來。」牧音呼出一口氣,一邊喝著果汁一邊問紀箐歌,「給我說說你跟你那小師叔是怎麼回事唄?」
這兩人明明對彼此有感情卻偏偏不說出口,她在一旁看得都著急!要換做是她的話,見到喜歡的人壓根不帶遲疑,直接撲上去拉回家裡慢慢折騰!
這麼一想,心中又忍不住泛了點痛意。
「我們之間能有什麼事?」紀箐歌有點無語,她跟容晏之間什麼事情都沒有,偏偏牧音總喜歡拿他們來說事,「你想太多了。」
牧音聳肩。
她可不覺得是自己想太多了,不過對方不願意說,她也不想問了。沉默的喝了一會兒果汁,她才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我走了。」
「我送你。」紀箐歌趕忙站起來扶著她,「你一個人這樣子回去也不大安全。」
她主要是擔心牧音心裡的那股氣還沒有出完,她發泄出來她還不會那麼擔心,就怕她一個人憋在心裡難受。
「不用。」牧音揮手拒絕,認真的看了紀箐歌一眼,「我真的沒事。」
她堅持要自己回去,紀箐歌拗不過她,只好扶著她出門給她打的,「回去之後給我個電話。」
她得確保牧音的安全,不然她因此出了事情,她自己不會原諒自己的!
牧音沒說話,一上車就閉上了眼睛,只是點點頭表示自己還是清醒的。眼見著車子開走,紀箐歌站在原地想了想還是放心不下,又招手上了輛車跟在了後邊。直到看見牧音下了車進了小區,她才鬆了口氣。
轉身,她看著站在黑暗中的男人,有點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早知道你在我就不來了。」
她應該想到的,景天是知道牧音的不對勁的,他不可能放心讓她一個人在外邊晃蕩。
景天不意外她會看見自己,雙手插著口袋轉身往回走,仿佛自己只是正巧路過,「要你多嘴。」
拒絕了牧音,不代表他就不關心她。這麼久以來,他也是把她當成妹妹來看待,自然擔心她的安全。
今天她從自己辦公室出去,神色平靜,他卻更加的擔憂。
這樣子的牧音,更讓人覺得不安。所以,他一直都在身後跟著她,看著她進了酒吧,然後又跟著她到了小區,直到被紀箐歌撞見。
不過,他本來也沒有想隱瞞。
「今天我不想談公事。」見紀箐歌追上來,景天又是先開了口,「現在是下班時間。」
有哪個人像他這樣命苦的,下班時間還要跟自己的老闆談公事。
「那談私事?」紀箐歌斜睨了他一眼,嘴角掛著一抹壞笑,「談談你跟牧音的私事如何?」
景天停下腳步,仔細的打量了她一遍,就在她以為景天會惱羞成怒的要動手打人的時候,他卻驀地笑了。
只是那笑,讓得她有點毛骨悚然。
「阿天!」正當兩人大眼瞪小眼的時候,顏霓靈從景天的車上下來,笑吟吟的朝兩人走過來,「我說你怎麼那麼久還不上車,原來是遇見了朋友。」
紀箐歌看著站在景天身側的顏霓靈,不動聲色的打
動聲色的打量了她一遍,旋即看向景天,「我以為你是一個人來,沒想到身邊還跟著一位美女。」
在紀箐歌打量著顏霓靈的時候,她也在打量著她。在她說完話之後恍然大悟的開口,「你就是紀箐歌吧?阿天的學生,我聽別人說過你!」
剛到華盛的時候她就聽過了關於紀箐歌的傳言,也知道她偶爾會來華盛找景天,據說兩人關係匪淺。
上次華年的宴會,紀箐歌也去了,但是她跟景天碰面的時候顏霓靈並不在,所以這算是兩人的第一次見面。
「幸會。」紀箐歌點點頭。
顏霓靈仿佛對她很感興趣,不顧紀箐歌冷淡的反應繼續道,「我有一點好奇,外界關於你的傳聞都是真的嗎?」
傳聞?關於她的傳聞可多了,就是不知道她說的是哪一個。
「我的意思是,在華盛有很多關於你的傳聞。」顏霓靈自來熟的上前抓著紀箐歌的胳膊,態度親昵,「他們都說華盛幕後的老闆是你,我就是單純的好奇,你不會介意吧?」
如果華盛背後的人真的是她,那也太過玄幻了點吧?那麼大的一家公司,董事長竟然這麼年輕!她剛進公司的時候還不相信,但不只是公司裡面的人,外邊的人也說的有板有眼,這下子由不得她不信了!
不然的話她怎麼能有機會攀上程家這樣的高枝?即便現在程家和她鬧翻了,也沒有做出對她不利的事情來,可謂是仁至義盡!
不過,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紀箐歌也真的是有本事,竟能讓得程家妥協到這樣的地步。
「不好意思,我介意。」出乎顏霓靈的意料,紀箐歌抽出了自己的手。相比於她的熟絡,紀箐歌要顯得冷淡多了,「我不知道,原來華盛的秘書這麼八卦。我看顏秘書完全可以當個記者,娛樂八卦的記者。」
顏霓靈沒有想到當著景天的面紀箐歌都敢對自己這麼不客氣,笑容都僵在臉上,不知道自己該繼續笑還是拉下臉。
還從來沒有人敢這樣給她難堪。不,還有一個。
致遠風投的牧音。
她知道牧音喜歡景天,整個華盛也都知道。今天兩人在辦公室里不知道說了什麼,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牧音就從自己身邊走過,雖然沒有多餘的表情,但她身為女人自然知道她那樣子代表著什麼。
心忍不住生出點小竊喜,可她剛抬頭就看見景天也追了出去。不放心之下她悄悄跟著兩人,盯著他們的一舉一動。然後一路尾隨至酒吧,景天沒有進去,她想了想,直接上了他的車。
他拒絕了牧音,代表著他不喜歡她,那麼,是不是意味著他對自己舊情難忘?
景天沒有趕她下車,甚至於一句話都沒有說。她心中有點不安,和他說話他卻不理會。直到看著牧音進了小區,他才下車跟紀箐歌打招呼。
難道,他心中真正喜歡的人是紀箐歌?!
這個想法一旦從心裡滋生,她便再也坐不住了,也因此才有了方才那一幕。
「好主意!以後沒了工作說不定我真的可以去試試。」顏霓靈故作輕鬆的接過話題,「你跟阿天的關係好像不錯,現在還保持著聯繫。」
景天只不過是給她上了幾天的課而已,兩人竟然保持聯繫到現在。如果她不是華盛背後的人,那麼是不是意味著兩人之間有著特殊的關係?不然的話兩人為什麼還要繼續聯繫?難道真的是所謂的師生情誼?她不信!
「顏秘書,我也很好奇,為什麼你在京城待得好好的,突然就來到n市。」紀箐歌瞥了她一眼,目光中的深意讓得顏霓靈忍不住一寒,「你現在只是景天的秘書,私底下的關係……不好意思,我還沒有聽景天說過你們現在有什麼私人關係。哦,忘了,你們以前是戀人。但是顏秘書好像也忘記了,你們已經是過去式了,現在的你,打算以什麼樣的身份來問我話呢?華盛總經理的秘書,還是景天的前女友?」
「再者,我怎麼不知道,什麼時候秘書可以如此光明正大的當著自己上司的面去調查他的私事了?就算他願意,也不代表我就得配合你吧?」
連著兩番話,說得顏霓靈尷尬萬分。現在的她才意識到,自己跟景天已經是過去式了。對於複合的事情,景天還沒有正面回答過她。
想到這裡她不禁又有些氣惱。原本以為自己主動到n市找他要求符合,他就應該二話不說同意了才對。誰知道她說了半天的話,他仍舊無動於衷。就連自己要到華盛當他的秘書,也都是應聘進去的!
而現在,自己被紀箐歌這麼奚落,也沒見他幫自己說一句話。
難道,他們真的已經過去了?不,如果是這樣的話,她來到n市還有什麼意義!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景天的心,一定是屬於她的!
暗自下了決心,顏霓靈的臉色才稍稍好轉,重新露出了個笑容,「箐歌,我剛才都是說著玩的,你別放在心上。」
都怪自己太過於緊張景天,才會當著他的面鬧了這麼糗的事情。
「我也是說著玩。」紀箐歌聳肩看向景天,「沒事的話我先走了。」
反正約好了明天見面,現在這裡又多了個顏霓靈,想說的話都不方便開口,她也懶得站在這裡等著她的各種試探。
朝著景天點了下頭,她也不讓他送自己回去,徑直在路邊打了車
路邊打了車。
「景天,這個紀箐歌真的只是你的學生?」見她走了,顏霓靈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忍不住抱怨,「她怎麼一點禮貌都沒有,你聽聽她剛才說的那些話……」
自己比紀箐歌大幾歲,又是他的朋友,再怎麼說她也不應該那麼咄咄逼人才對。
景天睨了她一眼,轉身就要上車。顏霓靈見狀,在原地跺了下腳後趕忙追了上去,「景天,我是因為太在乎你了!你知道的,我捨棄了京城的一切來找你,就是做好了跟你永遠在一起的準備,可是你……」
她原本想要說出來的話消失在了景天的一個眼神里。
他眼中是無盡的嘲弄,仿佛看笑話一般看著她,「然後呢?你想分手我成全了你。現在你突然跑到我面前,說你還喜歡我還想跟我在一起,所以我必須得乖乖的跟你複合?顏霓靈,這麼多年了你怎麼還是這麼天真?」
顏霓靈和他一樣,都是小城市裡考上的京城大學,承受的壓力會比別人的大,也因此才還會有畢業前夕的那一次吵架。原本以為,經過了這幾年,她也該褪去了校園時的天真才對,沒有想到,她竟然還是一如既往的愚蠢!
「不是我天真,是我以為你還像我愛你一樣愛著我!」顏霓靈似乎已經忍耐很久,今天牧音那一幕刺激著她,讓得她忍不住不管不顧的站在路邊歇斯底里道,「那時我賭氣說分手,是以為你會像以前那樣哄我,誰知道你二話不說就回了n市!景天,明明只要你哄我一句我就願意拋下一切跟你走的,可你……」
她沒有想到,他竟然會那樣絕情,一句挽留都沒有,甚至於她連他到底什麼時候走的都不知道!要不是他們的一個朋友跟她提起,她還以為他不聯繫自己是因為還在生氣!
景天聽著她的話,只覺得無比的可笑。
她果然是一點都沒有變,還是這樣的自以為是,還是這樣的以為全世界都圍著她轉!
「景天,難道你心裡真的沒有我了嗎?」見他不說話,顏霓靈心裡慌了,「你怎麼可以不愛我了!我們以前說好了會彼此愛著對方到永遠的!景天,難道你都忘記了嗎?!你……你是不是喜歡上了紀箐歌!」
如果不是因為嫉妒,為什麼紀箐歌會給自己難堪?為什麼她會對自己說話那麼不客氣?他們兩人之間肯定是有關係!
「你發什麼神經!」景天蹙眉,不想再跟她多做糾纏,「今晚的事情我可以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但是如果你還繼續這樣,就別怪我不講情面了!」
她如今已經是犯了他的大忌了,要不是……他早就辭退了她,哪裡還能由著她在自己面前這麼蹦躂!
顏霓靈當然也知道自己今晚失態了,可眼下她已經是管不了那麼多。景天不答應跟她複合,那麼她就真的一無所有了!
原本以為,只要自己把兩人以前的事情散布出去,為了堵住眾人的口,他怎麼著也該給自己一個交代!誰知道,他好似什麼都沒有察覺,每次面對自己的時候都是客客氣氣的,對待她與對待別人沒有什麼差別!
這不是她所期待的結果!
「景天,這麼多年了還不能說明我對你的感情嗎?」顏霓靈一把撲了過去,雙手環住他的腰,仰頭,眼淚在眼眶裡打著轉,楚楚可憐,「和你分開之後我都沒有跟別人在一起!我無時不刻都在想著,當初我沒有賭氣說那些話,你一定不會離開我!我們重新在一起吧,好不好?」
景天低頭看著她,沉默。
而在小區的不遠處,原本應該已經到家了的牧音站在黑暗裡看著路燈下那擁抱著的兩人,面無表情,完全沒有了方才的醉意。
她的身後站著一個男人,男人也完全的陷在黑暗中,看不清樣貌,「我早跟你說過了,那個男人不值得你浪費那麼多時間!再者說了,他那樣的身份,怎麼配得上你!」
「我怎麼樣,與你何關?!」牧音收回視線轉身,冷眼看著黑暗中的男人,一點笑意都沒有,「什麼時候我的事情輪到你來管了?你最好給我閉嘴,不然的話,後果你懂的!」
男人也不在意,輕笑一聲上前,伸出手似乎是想挑起牧音的下巴,卻被她躲了過去。他不在意的收回手,拿著手帕緩緩的擦著,「我的未婚妻為了別的男人買醉流淚,這事是不是跟我有關?小音,你是我的,這輩子都是。所以,千萬不要讓我看見還有下次!」
「呵。」牧音短促的發出一聲笑,「什麼未婚妻!你可別忘了你現在的身份!」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站在黑暗中的男人似乎又是一聲輕笑,呢喃道,「要不是他們動了手腳,你現在……嘖,何必像只刺蝟一樣防著我呢,要知道我是那麼的……」
他剩下的話消失在風裡,也只有他自己才能知道後邊到底說了什麼。
==
第二天紀箐歌到華盛的時候,顏霓靈眼底閃過一絲驚訝,旋即笑著為她引路,「箐歌,你來找阿天?」
紀箐歌神色淡淡,也不理會她的話,徑直走進了景天的辦公室,在她關上門之前對著景天說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原來你的秘書還可以在客人面前親昵的喊你阿天,我長見識了。」
顏霓靈關門的動作一頓,慌忙望向景天!
景天卻沒理會她,示意她關上房門,這才轉向紀箐歌,「你似乎
,「你似乎對她有意見?」
紀箐歌嗤笑一聲,先是掃了辦公室一眼,旋即從他桌子上的筆筒里掏出一支筆把玩起來。景天看著她一番動作,也不出聲。
「咔嚓。」
細微的聲音傳出來,紀箐歌手中的筆斷為兩節,裡面有什麼東西被她弄了出來。只見她握了下手再攤開,原先掌心裡的東西便化為細碎的廢片。隨手把東西丟進了垃圾桶,她才坐了下來,「竊聽器,嘖,我還是頭一次見到這樣竊取商業機密的。」
剛才她開了天眼把辦公室都掃了一遍,發現了這個裝在鋼筆里的竊聽器。
「或許對方是想要知道,華盛背後的人到底是不是你吧!」景天靠著椅背,一點都不意外,「原先對方還忌憚著你跟程家的關係,但現在你跟程家鬧翻了,只怕他們不久就要下手了。」
在那伙人看來,之前是因為紀箐歌和景天交好,而紀箐歌又跟程家有說不清的關係,所以程家才會對華盛多方照顧。現在紀箐歌跟程家鬧翻了,意味著華盛跟程家也沒了關係。沒了程家庇護的華盛,他們想要奪取的話就跟囊中取物一樣簡單。可他們不知道的是,華盛能走到今天,靠的不是程家,而是眼前的這個小女孩!
「終於是坐不住了麼?」紀箐歌冷笑一聲,把自己剛從包里掏出來的資料放到景天面前,「這是我讓人幫忙調查的結果。」
景天接過她手上的資料翻看起來,看到最後一行的時候,眼底醞釀著的風暴如當初知道殺死自己姐姐的仇人是誰時一模一樣!他恨恨的拍了桌子,猛地站起來,「那件事情果然跟他脫離不了關係!」
他手上拿著的,是關於自己父親楊進的調查報告!某次他重新收拾以前的東西的時候,意外的發現了自己父親生病時的的檢查報告。原本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只是他隨手翻看了一遍之後,發現了以前自己沒有發現的不對勁的地方。
自己的父親的血型不對!
原先他以為是醫院那邊搞錯了,在重新翻了一遍之後,他又發現了很多處對不上的地方。只是事情已經過去了很久,他現在才想去調查,基本上是沒有什麼可能。
毫無辦法之下,他才拜託紀箐歌幫忙調查。畢竟她的本事可比自己想像的要強大的多。
她果然沒讓自己失望。歷時半年多的調查,如今終於有了結果!
「當年的醫生和護士基本上都不在那家醫院了。」紀箐歌看著他憤怒的樣子,知道他此刻需要的不是安慰,所以繼續說道,「畢竟是一條人命,知道內情的人肯定不多。多方調查之下才查到了你父親當年的主治醫師是誰。只是我找上門的時候,對方已經失蹤了好幾年,連他的家人都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裡。」
事情過去了這麼久才重新調查,當年的痕跡都被對方抹得差不多了。要不是自己之前拜託過容晏,光憑他們的力量是找不出這麼多線索的。
「好在當年條件簡陋,他們在處理那件事情的時候沒能處理好,留下了很多漏洞。」紀箐歌嘆了一口氣,眼底有著不忍,最終還是說出了口,「你父親的確很有可能是被人蓄意謀殺致死!」
這話話剛囉音,景天整個身子一顫,跌坐在椅子上,那頹然的樣子讓得紀箐歌心裡也沉甸甸的。
至於要害死楊進的人,她已經有了點眉目,給景天的資料中也有講述這一點,所以景天才會這麼的疲憊。
嫌疑最大的那個人,正是他的繼父景原!而此番想要對華盛動手的人,也正是景家!
景天抓著那份資料,心中那滔天的憤怒讓得他想要叫囂出聲,想要衝到那人的面前質問他當年父親的死是不是他動的手腳!可他清楚的知道,為了不打草驚蛇,他不能那麼做!
其實他跟景原乃至於景家的人沒有什麼深厚的感情。
因為不是親生的,景原對他一向不冷不熱,除了錢方面從來不缺之外,多餘的東西諸如感情之類的都沒有。而他在景原的其他孩子眼中就是個拖油瓶,對他只有冷嘲熱諷,恨不得把他趕出景家,也不可能會有感情。
「那時候我父母都已經離婚兩年了!」景天緊緊攥著手上的資料,閉上眼壓下心中的怒意,才對著紀箐歌開口道,「就這樣他還不肯放過他!」
紀箐歌默然。
感情這種事情誰能說得清呢?也許是看著自己心愛的女兒念念不忘跟前夫的女兒,甚至於一身的病都是因為那個死去的女兒而落下的,因愛而嫉妒,久而久之便不甘心,然後生出了怨恨之心。又或者是因為自己愛的女人對前夫還有情,聽說他病了之後要去醫院探望,他患得患失的怕失去,所以動了手以絕後患。
在自己調查得來的信息里,景原特別寵愛景天的母親馮枚。不僅為了她的病到處奔波,這幾年,更是為了她的身體從北方搬到了南方居住。
從某些方面來說,他對馮枚可謂是無微不至,可以稱得上是一個盡職盡責的好丈夫。
「雖然現在的景氏集團的董事長還是景原,但公司的大多決策都是由總裁景瑾深做的。景氏集團在半年前陷入了危機,公司資金周轉不靈,要是再這樣下去,很快就要面臨破產。」紀箐歌又拋下一個重磅消息,「所以他們的當務之急,就是找到一筆巨額資金來周轉,解決公司的困境!」
「呵,所以在聽
,所以在聽說了一個小小的景家繼子居然已經是百萬身家,就把主意打到了我的身上。」景天回過神,嘴角掀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嘲弄道,「再好一點的打算,是希望可以借我的手拿下華盛!這樣一來,景氏集團可就不是起死回生這麼簡單了。吞下華盛,意味著景氏集團的實力能增強一倍!」
華盛地產的實力有多雄厚,他們心中也清楚得很,要不然的話他們也不會選擇對華盛下手!景家的人之所以遲遲不動手,就是因為之前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認為華盛地產是受程家的庇護,他們有所忌憚,自然不敢貿然下手!
但現在這個顧忌沒了,他們當然要快點動手!
「好在美人計對你沒用。」紀箐歌揶揄的看了他一眼,「找這麼個沒腦子的美人,顯然是太低估你的智商了。」
早在顏霓靈來找景天複合的時候他就嗅到了一絲不對勁。一邊不動聲色的和顏霓靈周旋,一邊在私底下調查著她的底細。許是景家的人真的太著急了,或者他們以為見到顏霓靈這個舊情人,他只有陷入愛情漩渦的份,壓根不會起疑心,所以事情的後續處理的不夠好,沒費多大勁就讓他發現了他們之間的交易。
顏霓靈就是景瑾深派來的一個奸細而已!
以為靠著她這個故人,他們可以儘快掌控景天從而對華盛下手!但是因為景天只是華盛的一個總經理,真正的董事長另有其人,所以這段時間,他們又是讓顏霓靈到處打聽關於華盛背後之人的事情,並且把懷疑的目光放到了自己身上。
如果華盛背後的人真的是她,現在的景家不但不怕,甚至於可能還更加鬆口氣!
因為她現在不僅跟程家鬧翻了,還只是一個農村出身的小姑娘,對於景家的人來說,要對付她,簡直是太容易了。
她不怕她懷疑。
之前不想出面,只是因為自己還在讀書,不方便管理公司事務,所以才不希望外人知道她的身份,從而給自己帶來不必要的麻煩。但這並不意味著她的身份要徹底的隱瞞下去,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前兩天華年酒店入住了一個姓景的客人,我想他們應該很快就要找上門來了。」
因為結果跟他們所預期的不一樣,顏霓靈並沒有從他們這裡打探到什麼重要的秘密,而景氏集團也已經等不起了,情況緊急,他們也顧不上那麼多!
「上門便上門,難道我還怕他們不成!」景天冷著一張臉,把紀箐歌給他的資料收好,「我父親的事情,我是一定會調查到底的!如果真的跟景家的人有關係……」
他話沒說完,但是意思很明顯,這件事情不可能善了!
紀箐歌當然也清楚,點點頭,「我知道了,這邊我會請人接著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