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出聲,可是現在的堂主已經說不出話了,聲音像是叫什麼東西卡在喉嚨一般,除了些細微的聲音之外,他什麼都說不出來。
整個人癱坐在位置上的堂主很快就明了自己為何會這樣,斜了眼看著那落在地上的紙,堂主知道。
自己叫人給下了毒。
而這對自己下毒的,便是跟前的這個義子。
要對於義父,怎能用普通的毒。所以冷尚天塗抹在那紙上的毒,是最致命的。
不需要見血才能封喉,只需要叫肌膚碰到了,便能取了別人的性命。
中了這一種毒,堂主的命絕對保不住。看著堂主癱坐在位置上,像是有話要說似的。因為義父的聲音實在太小了,聽不清的冷尚天自然也只能靠上去。
往前走了幾步,身子前傾湊到義父跟前,冷尚天說道;「義父您要說什麼,孩兒聽著呢。」
明知義父現在已經什麼都說不出了,可是冷尚天的嘴上卻這樣回著。看著義父的嘴艱難的動了動卻發不出任何的聲音,冷尚天笑著說道:「義父是想問孩兒做了什麼?事實上孩兒也並未做了什麼,只不過是在那紙上下了絕命散罷了。」
笑著說著這般殘忍的話,只看看著冷尚天這面上的笑,輕鬆的語氣完全叫人聯想不到他現在做的是謀害義父的事。
冷尚天的話叫他義父的面不住的抽動著,想要開口,可是那毒性已經深入體內,離死亡也不過是一步之遙。
義父什麼都問不出來,不過冷尚天畢竟也是喚他為父的,這人要死了,至少也得叫人家死得清楚明白。
義父沒有出聲詢問,冷尚天卻當他問了,一人在那兒答道:「義父可莫要怪孩兒,誰叫義父您是個老奸巨猾的主。若是不用這等劇毒的藥,想要義父您老人家的命實在太難了。」
回木堂的堂主那是怎樣一個人?自然不是個簡單的貨色,想要他的命談何容易。更何況這冷尚天的義父當年可是參加過逆天門圍剿的,如此之人自當不是個輕易就能解決的。
對於義父一直占著回木堂堂主的位置。冷尚天心裡頭早就不滿,更何況他始終都對自己抱有一絲的疑心,就算是為了自己,冷尚天也得將義父除去。有了野心之人,要嘛不動。一旦行動便是一切都安排妥當的時候。
回木堂是義父創辦的,沒錯?只不過冷尚天在這回木堂做了這樣的久,早就已經有了自己的羽翼。想要除了義父自己上高位,如此的心思不是一天兩天。奈何那義父是個多疑之人,要想去他的性命。
絕非易事。
一個連飲食都要旁人細細驗過的主,還有什麼法子能要他的性命?
很難有這樣的法子,所以冷尚天便一直等著。只不過功夫不負有心人,當受了命令上木府山莊去查逆天門的秘密時,冷尚天心裡頭便已經開始盤算起自己奪權的計謀。
這一步步走下來,雖然也有了偏差。不過最後還是順了自己的心思,走到這一步。
冷尚天也是了解自己的義父,所以他知道想要叫自己的義父徹底放鬆警惕,便只有一個法子。
那便是找到有關逆天門的秘密。
當木允提出最後的那一筆交易,他的心裡頭便已經有了奪權的計劃。殺死關玖,叫自己的下屬編造出那樣的謊言,不過是計劃中的一部分。
堂主要死,倒是這謀了權勢的自己也要儘量叫底下的人都服了自己。
如何才能叫人服了自己,再也沒有比叫他們對原本的堂主失望更好了。一開始讓義父為了關玖的事情責罵自己,是冷尚天的計策。而後又讓義父因為這寶貝。說出棄子的話,同樣也是他的計策。
一個隨手都能捨棄信任之人的老傢伙,即便叫人給取代了,也不會讓人心生哀痛之意。
冷尚天的心思。一開始便盤踞著,只不過是一直以來的壓抑沒有展現出來。現在道出了,就連他那個當義父的。
都是詫異的。
他竟然不知道,自己以為壓得死死的義子,竟然在自己不知的時候做了這樣多的策劃。
回木堂,早就該易主了。
現在的冷尚天。不過是順應趨勢罷了。
絕命散,中了此毒之人已無回天乏術,死也叫自己的義父死得明白,這樣他也就可以安息了。
無視於義父在聽了自己的話那幾乎爆裂出來的眼球,冷尚天保持著湊到他耳邊說話的姿勢,小聲的說道:「義父,這回木堂的堂主您已經坐得太久了,想來您也是累了的。既然累了,那邊好好的休息吧。」
「逆子。」
命已經懸在那兒,也是因為過於的憤怒,堂主最後硬生生的從喉嚨裡頭擠出這兩個字。只不過這兩個字對於冷尚天來說,根本沒任何意義。
逆子?
義父說他是逆子?
在他的眼中,義父並沒有資格說出這兩個字。
因為這個義父。
從來不曾真的將自己當過義子。
看著面前的義父,就算是死也不叫他痛快的冷尚天口裡繼續說著那些叫人咽不下氣的話。直到自己的義父已經叫他氣得七竅都開始淌血,冷尚天這才將劍扎入義父的體內,貫穿了他的身子。
到了最後,還是給了他一個了解。將那扎入的劍緩緩抽出,冷尚天不在看著死於位置上的義父。而是將劍扔於一旁的地上,隨後轉過身看著堂下的人說道。
「你們可看到什麼了?」
「屬下不曾看到。」齊聲應著,黑衣人始終低著自己的頭,像是什麼都不曾看到似的。
沒有看到,當然沒有人看到這樣的場面,只不過他們的回話冷尚天好似不甚滿意。冷冷笑過之後,冷尚天說道:「這麼多雙眼睛,怎麼可能沒看到。」
冷尚天這話叫那些下屬都不明了所以。
公子到底是什麼意思?難道他們應當看到嗎?可要是看到的話,那不就意味著……
公子的意思叫人捉摸不透,底下的人也不敢妄言,便只是仍舊低垂著頭。沒有誰有膽量抬頭妄猜冷尚天現在的意思。
下屬們不懂,這不打緊,只要他們長腦子就可以。一眼過去,掃過眾人之後。冷尚天方才開口說道。
「義父身子不適,方才積勞成疾不慎離世,莫非你們都不長眼睛,沒看到嗎?」
冷尚天的話音剛落,底下的人瞬間明了他的意思。
是啊。這樣多的人,如此多雙眼睛,怎麼可能沒看到堂主是如何暴斃德。堂主便是因為積勞成疾方才暴斃的,如此顯而易見的事情,他們怎麼就沒看出來。
冷尚天的意思,大家明了,當即便齊聲應道:「屬下瞧見了,堂主因為積勞成疾不慎離世。」
便是自己的人,才這樣的機靈,一點就通了。
回木堂的老堂主死了。不管是何種地方都不能一刻沒了個可以主事的主,冷尚天是老堂主的義子,既然這老堂主死了,他自然也就成了新的堂主。
新堂主上位不過是一會兒的事,老堂主的過世就好似已經叫人忘記了。將那屍首草草的收了起來,冷尚天很快便坐了上位,開始下令底下的人辦事。
事情已經謀劃好了,一切的一切都盡在自己的掌握之中。逆天門的一切,冷尚天已經從義父的口中聽了許多,現在不管是回木堂。還是逆天門的秘籍,就算是那隱藏於不知何處的寶藏。
都是他的。
現在的他,便是慢慢收網的時候。
拿了那些紙同冷尚天換了關玖的性命,木允也是下了賭注。冷尚天同關玖一樣。都是天大的麻煩,既然冷尚天他們是不能輕易除去的,倒不如先取了關玖的性命,也算是替司徒了卻一樁心事。
這是木允那樣做的其一,其二便是賭。
紙上的秘密,他們已經知道了。所以那羊皮紙跟秘籍上的秘密對於他們來說已經無用。用那無用的東西去換關玖的命,木允賭冷尚天解不開紙上的秘密。
畢竟那樣的秘密,若不是心思奇特之人,怎會想到那樣的法子。
能解開那秘密,可不只是有緣人那樣的簡單。
這樣的賭雖然是冒險了點,卻也是值得的。
在順利的離開之後,他們並沒有立即趕路,而是跟了司徒先去埋葬關玖的頭顱。關玖是十惡不赦,可不管怎麼說終歸還是司徒的師弟。
清理了門戶,連個全屍都沒給他留下,這唯一將其帶走的頭顱也不好在隨意的毀去。最後這關玖的頭顱,叫司徒扔下湖中。
依照木允的話,他這一輩子都叫那利益熏了心。既然活著的時候總是看不明白,倒不如死了扔進這湖水之中,也好叫他洗洗腦子。
木允的話,也是帶有幾分的嘲諷之意。不過司徒最後還是選擇聽了她的話,真將關玖的頭顱扔進湖中。
在那湖邊站了許久,久到足以叫人將今生今世的事情都回想一遍。
清理門戶,聽上去好像處理了一個禍端。可事實上手刃師弟這樣的事情,多少還是需要點時間的。
木允跟採蓮,誰也沒有上前,因為她們不知道如何的寬慰,所以也就不去打攪了。
這樣的事情,本就不是外人可以插嘴的,所以還是莫要打攪較為妥當。
這一件事,對於司徒而言並不需要太長的瞬間去冷靜。遠比木允所認為的還要短,司徒便徹底心靜了。走了回來,回到她們跟前,司徒沒有開口,倒是看了他的木允率先問道。
「感覺還好?」
還是忍不住開了口詢問。
「嗯。」
只是輕輕的應了一聲,雖然只是這樣的一聲,不過木允知道。
司徒已經無事了。
他畢竟不是什麼嬌嬌弱弱的姑娘家,再說了清理門戶一直都是他的一樁心事。如今也算是了卻了,他也無需那般的神傷。
看了木允,也算是叫其不要為自己擔心,在抬了頭望向遠處之後,司徒開口說道。
「我們現在上哪兒。」
他的心事結了,現在要辦的便是木允跟師傅的心事。
而兩個人的心事,便是那逆天門。
接下去要上哪兒,這還用問?自當是尋那逆天門了。
逆天門是現在唯一的目標,不過在尋逆天門之前,木允猛的記起一事,順帶著開口問了。
「對了司徒,我記得你的師仇應當不只是關玖一人,好似當初還有一個。怎麼?難道你不打算先報仇,在去尋逆天門?」
誰知道這逆天門裡頭藏了什麼,萬一是極其危險的事情,司徒豈不是沒了命報完師傅的仇。
這話也算是提醒,不過司徒的回答卻叫木允覺得奇怪。
「不用在報了。」
不用在報了,將師仇之恨看得勝過一切的司徒,竟然不用再報了。難道對於他而言,只要清理了門戶便夠了?
司徒可不像是這樣的人,正欲開口的木允,在出聲之前又頓了數分。想了一件事的她靜靜的琢磨了片刻,方才開口說道。
「可是你先前,同冷尚天說了什麼?」
那個時候,就在司徒取了關玖的首級回來時,經過冷尚天身邊,木允記得他好似頓了下來同冷尚天說了什麼。雖然說了什麼,她沒有聽見,也不清楚,卻能猜到一點。
木允確實是個厲害的人,她的猜測,是對的。
因為木允的話,司徒便一直那樣看著她,約莫半響之後說道。
「是的,因為冷尚天。我在取了關玖的性命時走到他身側,他同我說另一個人的仇不用去報了。另一個人的命,他會取走。」
關玖是背叛師門的叛徒沒錯,不過他也只是叛徒,師傅的命畢竟不是他親手取的。將師傅殺了的人,另有其人。
那便是回木堂的老堂主。
這個欺師滅祖的狗賊,他的命司徒要去,那回木堂真正的殺人兇手,司徒自然是不會放過的。
可是冷尚天卻告訴他。
老堂主的命,司徒不用操心,因為那老堂主的命,他義父的命。
他會親手拿走。
就是這樣一句話已經明了冷尚天的心思,那個人已經打算將回木堂納入手中。所以老堂主,司徒既然也就不用親手去了。
人死,便是仇恨了解。既然老堂主是得死的,他又何必去冒這個險。
不是不知道冷尚天是個心很之人,沒想到竟比自己所想像的,要狠上數分。木允現在都不敢想像,自己是如何同冷尚天做了這樣多筆交易還能安然無恙的站著。
微微的吐出口渾氣,待這肺部裡頭的廢氣都吐出之後,木允才說道。
「那冷尚天實在叫人害怕,還好我給他的都是真的,若不然,誰知道他發覺讓人給耍了,會不會發狂取了我的性命。不過他那樣的人,想來也是個聰明到叫人害怕的。我想我們還是別在耽擱時間了,速速去尋逆天門吧,若不然等他解了上頭的秘密,可就麻煩了。」
木允的話,自當是有理的,當即也就定了接下去的目標。(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