採蓮是木槿的丫鬟,木槿上哪兒她便要跟到哪兒。
剛才木槿說了,他倦了,想要回景悅園。現在剛去的方向,也應該是景悅園沒錯。
可是走了一會兒後,木可馨卻發現。
好似有些不對。
意識到現在並不是回景悅園的路的採蓮,不禁跟在後頭開口問道:「大少爺,您不是說倦了要回景悅園嗎?這一條路並不是回景悅園的路啊。」
完全相反的兩個方向,木槿現在要去那兒,採蓮有些迷茫了。
緊了幾步跟上,採蓮問出自己的不解,木槿答道:「少爺是倦了沒錯,不過眼下可有比睡覺還要重要數倍的事。」
還有事情比睡覺更加重要的?整天跟在木槿邊上的採蓮,這下子更加想不通了。
這大少爺現下,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
這後頭沒了聲音,木槿也猜出此時的採蓮定是在那兒想著自己話中的事。也不奢望這丫頭能明白自己的意思,木槿在趕路的同時順道的提了點。
「採蓮,剛才可有聽出什麼?」
「回大少爺的話,採蓮沒聽出什麼不妥啊。」
這個丫頭現在倒也直接,想都不想便回答了。
猜也知道她沒發現不妥,木槿無奈的說道:「香粉房,現在是誰管事的?」
「這個,現在應該是二少爺吧。王管事現在已經請辭了,二少爺雖然也不算行家。不過在怎麼說也是東家的少爺。現在處在那兒,香粉房那兒,應當也是二少爺說了算了。怎麼了?大少爺為何突然問這事?」
這樣的事情,剛剛應當說得很清楚了。好端端的,木槿怎麼就問了?
採蓮不是很明白。
木槿繼續說道:「那採蓮,你覺得香粉房的管事請辭,這樣大的事情,大少爺我該知道嗎?」
「這樣的事情,大少爺身為木府山莊的主子,自然是應當知道的。別說是管事請辭這麼大的事了。就算是二少爺去那兒這樣的事,大少爺也是應該知道的。」
「可偏巧,少爺我什麼都不知道。不單如此,近日三位管事齊聚在議事堂,這樣的事情我都不知道。採蓮,你不覺得我這大少爺,很掛名嗎?」
話說到這份上,採蓮有些明白木槿的意思了。
最應當知道的人,卻被全數蒙在鼓裡。如此的全然不知,一看就知道是有人刻意所為。
刻意隱瞞了一切,什麼都不讓他知道,不就是為了自己行事方便嗎?
這趙成,倒是打算寧錯勿縱了!
「那隻老狐狸。」
直接說了出來,木槿腳下趕路的速度又快了。
已然曉得發生了什麼的採蓮恍然的瞪大了自己的眼睛說道:「大少爺的意思是,有誰不希望大少爺清楚這莊內生意上的事情。刻意的,讓大少爺什麼都不知道。」
「嗯。」
「那他那樣做,有何意義?」
「意義可大了,少爺我什麼都不知道,也就只能一輩子的當一隻被人牽著走的井底蛙。你說,瞞了少爺越多,是不是這隻井底蛙便蹲得越深?」
「如此的心思,倒是想要徹底篡權了?」
丫頭說她笨,可是這有時候,到一語說在點子上了。木槿冷哼道:「何止是想徹底篡權,現在看來,人家已經篡權了。」
主僕二人不需要說得太明白,彼此之間都曉得這話裡頭說的是誰。
現下也正色了,採蓮接道:「那大少爺,您現在打算如何?」
「打算如何?我也沒做什麼打算。小舅舅那兒不是讓我們慢著來,我也就沒什麼打算了。不過現在,倒是覺得自己需要去議事堂一趟。」
「議事堂?」疑惑的問著,採蓮接著說道:「大少爺上那兒做什麼?」
「做什麼?當然是偶遇一下被趙總管喚來的管事了。」
這議事堂外頭,倒不似木槿擔心的那樣,有數多家丁把手。想來趙成在這木府山莊內頭也是霸權慣了,倒也不怕有人會私闖議事堂。
不過沒瞧見幾個人,對於他而言可就方便了。只要謹慎一下,也不怕被人發現。
原是想就這樣順道的進去看看,哪曾想自己來得竟然不是時候。這議事堂已經空了,人應當是散了。
「該死。」小聲的啐罵了一句,木槿掄起拳頭朝著邊上的木門槌了一下。
這議事堂里已無人影,採蓮也猜出木槿這會子在慪什麼氣。探著頭吵里方掃了一眼,採蓮問道:「大少爺,這現在該如何?」
人都已經來了,總不能就這樣回去吧。
該如何呢?
略微尋思了一下,木槿便有了主意,收下自己的手木槿打開摺扇說道:「走。」
隨著木槿又走了下去,這一回他倒是不避諱了,也不在意自己是否會被人看到。這才剛走沒幾步,便迎面撞上名家丁。
那家丁一瞅見來的人是木槿,便行禮道:「見過大少爺。」
「嗯。」點了下頭,木槿打量著四周笑著說道:「這議事堂今兒是怎麼了?平日不都是關著?怎麼今天倒是開了。」
議事堂若是沒有要緊的事,是不會打開的。木槿便是抓住這一點,佯裝路過的時候順口詢問。
「回大少爺的話,今兒幾位大管事都回了莊裡,大總管便讓開了在議事堂,同幾位管事在裡頭商討莊內的事。」恭敬的回著。
「商討莊內的事?這商討的是什麼?」
「大少爺,這我們可就不知道了。我們就是侯在外頭的,這管事們商討的可都是大事,我們做家丁的怎麼可能知道啊。」
被木槿這問題給嚇的,還以為木槿話中有其他的意思,這家丁趕忙解釋。
家丁不曉得議事堂內的事,才是正常的。就趙成那心思,會讓旁人聽了自己的話,那才有鬼。
擺了擺手讓這家丁別這樣的驚慌,木槿說道:「少爺我不過是順口一問,犯不著這樣的驚慌吧,弄得少爺都快覺得,你有什麼事瞞著少爺了。」
「天地良心,大少爺,我們這做下人的,怎麼可能有事瞞著您呢。」看樣子又被木槿的話給嚇到了,這家丁可是拼命的解釋。
瞧了人家那驚慌的模樣,木槿也就不在戲弄了,話鋒一轉笑著說道:「我自然是信你們的,如果連自己莊內的人都不信,少爺我活著豈不是很可憐。好了好了,不說那戲弄人的話了。剛同四小姐出去閒逛,倒是不曉得金管事他們來了,這應當是還沒走遠吧。」
後半句的話小了不少,聽著到像是在自言自語了。
「這金管事他們應該師還沒有走遠的,我剛才還看到他們在外頭閒聊呢。」
再也沒有什麼比東家的信任更好了,木槿方才的那一句無心話倒是讓這座家丁的感到心暖,便急急的回了木槿的那一聲嘟囔。
「剛才還看到金管事他們?巧了,這不就是還未出府?這幾位管事常年在外頭奔波,好不容易回一趟莊內,我可得好好的慰勞一下幾位管事了。對了,你可知幾位管事都往哪兒去了。」
「這林管事同總管一道走了,張管事往西側去了,至於金管事,我記得好像是朝著東側去的。」想了一會兒,家丁答道。不過話說得到不肯定了。無人叮囑過的事,他們也不會刻意的去留意。
「這樣啊,那我可得趕快了,要不然可就同他們說不上幾句話了。」笑著說道,木槿正欲離去,那聽到那家丁在後頭自語喃喃道。
「這大少爺人到挺好的,也不像外頭說的那般啊。」
這一聲低喃可沒能逃過木槿的耳朵,當下回身問道:「可不像外頭說的,這外頭可是怎麼說少爺的?」
眉眼含著笑,倒也不像動怒前的模樣,家丁原是不敢說的,卻拗不過木槿,最終還是顫顫巍巍的說道。
「外頭都說少爺是個無能的人,不好親近。」
如此的話,真不知是誰散布出去的謠言。不過那外頭說的,都是以前的木槿,同現在的他可無任何關係。所以聽著,木槿也不覺得生氣,反而笑著說道。
「那今兒見到少爺了,你覺得如何?」
「小的,小的,小的覺得大少爺人挺好的。曉得管事的來了,還特地去尋他們,人跟外頭說的,完全不同呢。」
說完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用手抓了抓自己的頭髮。
這木府山莊竟然還有這般直腸子的人,當即木槿對於這家丁,也還算有好感,直接笑著說道:「以訛傳訛,這威力還真大。不過也怨不得那些訛傳的人,誰讓少爺我以往就喜清靜呢。只是現下覺得,這總管管事的,里里外外操勞實在太辛苦了,若是連點安撫的話也不說,也有些說不過去了。」
幽幽的感嘆著,這一番話也算是木槿的肺腑之言了。
聽了木槿的話,那家丁接口說道:「為大少爺分憂莊內的事情,那是我們這些做下人的都該做的事,大家都是不會有怨言的,現在知道大少爺有把我們的辛苦看在眼裡,要是大家知道了,不知這心裡頭要多高興呢。不過這樣的事,應該也只有管事們才有的,我們這些做下人的,哪能啊。」
可能也覺得自己剛才的話,說得有點胡想過頭了,這家丁後頭趕忙改了口。
改口之後,倒也不忘偷偷的看一眼木槿,生怕這東家覺得自己話多。可奇怪的事,木槿非但沒有不悅,反而站在那兒看著自己。
不笑也沒有動怒的意思,這樣看著倒是讓人覺得瘮的慌了。
正糾結木槿怎麼了的家丁,這心顫得很。就在他的心快要提到嗓子眼時,卻聽木槿說道:「管事的,管事的日夜操勞,自然是需要多些安撫的。不過又有誰曉得,自己以後不會是那管事的?」
這話說得,好生奇怪,聽得那家丁愣愣的。正想理個清楚,卻見木槿以揮手打發他了。
「少爺我怎就忘了今兒的事了?在嘮嗑下去,這兩位管事怕是就要離莊了。好了,不同你閒扯了,少爺我可要走了,你也去做自己的活吧。」
「是的,大少爺。」
將這家丁打發後,木槿這才略微頭疼的說道:「今兒是怎麼了?竟然說了這樣多的廢話。但願這傢伙不是個有心的,方才說的那些,可別給我嘟囔出去。」
話多誤事,木槿算是明白了。
聽了他的抱怨,身後的採蓮卻笑著說道:「這一點大少爺您就放心吧,王五就是個愣子,懂不了那些的。」
「愣子?」重複了一遍,尋思了一下,也不知木槿想到什麼,竟然笑著說道:「這愣子好啊。」
「愣子好?」這下子換成採蓮迷茫了,正欲開口詢問,卻被木槿給打斷了。
「啊,少爺我又忘了時辰了,不成,得快些過去,要不就真錯過了。」
這要問出的話,看樣子是沒時間了。不過木槿要做的事,採蓮卻是全信的。
有些好玩的抿嘴笑了一下,被急匆匆趕去的木槿落下的採蓮,不忘在後頭大聲喊道。
「大少爺,您倒是等等採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