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的便從藥房那兒取來刀傷藥。這三小姐畢竟也是小姐,這傷了藥房自然是要將藥準備好的。
取了藥又匆匆的趕了回去,等到了綠岑園時,木允的傷口已經自行包紮好了。
這傷了的手不好幫那男子處理傷口,最後還是小四出來搭的手。
這不過是個路上撿的人,小四真不明白,三小姐犯得著為了這樣一個陌生人這般的待自己。
在為那人處理傷口的時候,他時不時的還會偷偷的瞄上幾眼。
那樣大的一個傷口,他一大老爺們看得都覺得疼。實在不知三小姐這一細皮嫩肉的小姐,怎就忍得住。
將那男人的傷口打理妥當後,小四這才起身說道:「三小姐,已經好了。」
「嗯,」點了下頭,木允便不再做聲而是示意他可以先回去休息了。不過小四卻沒有動,站在那兒好一會兒後,他說道。
「三小姐您的手。」
這樣的傷口要是不處理的話,以後可是會遭罪的。
順著小四的話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木允說道:「沒事,一會兒自己處理一下就可以了。」
「既然這樣,那么小的我就先退下了。」
既然木允都這樣說了,那麼當下人的也就別多管主子的事。行了禮小四正打算退出去,在看著這哈腰倒退準備離開的家丁,木允突然開口說道。
「今天的事?」
「今天的事,小的可什麼都不知道。小的自始至終都跟在大少爺身邊,一步可都沒離過。大少爺跟三小姐,也是小的送回來的,這途中小的可沒發現有什麼不對頭的地方。」
恭恭敬敬的說著,小四說得極其認真。
看著小四沒有錯眼,半響之後木允才笑著說道:「你真的是個非常聰明的人,難怪小瑾那樣喜歡你。這莊裡頭若是能換個管事的,怕是會好上更多呢。」
笑著說出這樣的話,話聽著前後兩句好像完全扯不上關聯。可是小四這樣聰明的人,怎麼可能聽不出木允話中最深層的意思。
當下這面色微變了。
沒有說話,也沒點破,只是面色變了一下,小四的腰彎得更下去了。
「這夜深了,小的已經把三小姐送到回綠岑園呢。現在也應該送大少爺回景悅園,要不然遲了怕是要被林管事責備了。」
「是啊,夜深了,大少爺也是該回去了。採蓮,同大少爺一道回去吧。」揮了揮手,倒是示意她該離開了。
一開始還沒弄懂何意的採蓮,下一刻倒是明白木允話里的意思。屈身福了個萬福後採蓮應道:「那採蓮就同大少爺先回景悅園了,三小姐好生修養。」
說完便同小四一道退了出去。
順道的也將那門帶上。
夜深人靜,跟白天比起來木府山莊是安靜了不少。可畢竟這也是個大莊園,就算夜深了。巡視的人也是不會少的。
這回莊的路,可謂是艱難重重。
乘坐馬車過去,倒不覺得累。可是一路走回來,可算是把木槿給累壞了。
捶了捶自己酸痛的胳膊腿,木槿擦掉額頭上的汗珠子抱怨道:「小舅舅可真狠啊,竟然捨得這般折騰我。」
現在回想起剛剛在花房娘娘廟裡做的那件事,木槿那叫一個悔。
早知道便不逞英雄了,救什麼人命,這下子好了,可把自己給累慘了。抬起衣袖又擦了擦汗珠子,雖說衣服上的血跡已經凝固了,可是擦拭的同時還是能聞到那股子血腥味。
將那樣一個男人給救了,也不知道是對還是錯。
有些厭惡的扯了扯自己身上的這件衣裳,若不是生怕被人當成瘋子,他早就將這一身染滿鮮血的衣服脫了。
現在的木槿最想要的便是快些回莊,回了自己的園裡讓採蓮備下洗澡水好好的清理一下這一身的血腥味。
好不容易回了莊子,翻過牆進了莊園。還以為差不多到家的木槿在進了莊子後才發現。
要回景悅園,還有一大段的路要走。
路上每隔一段時間便會遇上一隊巡邏的人。
要不是曉得這是自家的院子,他都快懷疑自己是不是誤闖入皇宮大院了。
如此的一身狼狽可不能讓巡邏的人看到,要不趙成那兒怕是馬上就知道了。
躲躲閃閃的,也虧得他是這一家的少爺,要不然早就被人逮了個正著。
琢磨著道一點一點的前行,好幾次都差點讓人給發現了。又翻過一堵牆剛剛才跳了下來,哪曾想這一跳不慎踩斷了枯枝,發出的聲音在深夜中尤其突兀。
碰巧有隊巡邏的剛剛走過去,在聽到這「咔嚓」的一聲後,那巡邏的家丁立馬警覺起來,高聲喊道。
「什麼人在那?」
「這下糟了。」
壓低聲音哀怨了一聲,木槿快速閃身躲入山石後頭,心中不住祈禱家丁快快散開。
怎奈這莊裡的家丁太過盡責,非但沒有散開反而提著燈走了過來。
這牆下的山石可不高,勉強也遮不了自個。要是真過來細查的話,一定會被發現的。
已然不知如何是好的木槿,這心徹底的提了起來。就在他快要被發現的時候,一隻手從身後伸了出來,手快速的捂住他的口鼻,將他驚呼的聲音全部堵住。
突然被人挾持了,木槿的心徹底提到嗓子眼。就在他驚恐的想要本能呼救的時候,卻看到那挾持自己的人的模樣。
一頭蓬亂的頭髮,絡腮鬍子遮擋住一整張臉,只有那唯一還能瞧見的雙眼炯炯有神。
一隻手牢牢的捂住木槿的嘴巴,而另一隻手則豎起來示意他不要出聲。看到這捂住自己的是林老頭,木槿倒是安靜了下來。
點了點示意自己不會吭聲,林老頭這才鬆開了自己的手。指了指身後讓木槿往後頭躲躲,隨後又指了指前頭。
大意是自己去解決那些家丁。
反正他可不知要怎麼處理現在的情況,便胡亂的點了頭隨後往後面擠去。
看著木槿藏妥之後,林老頭這才從山石後頭走出去。
跌跌撞撞的正好撞上過來查看的人,也不知這林老頭做了什麼,外頭的家丁突然高聲罵罵咧咧起來。一開始罵得還有些難聽,不過沒罵上幾句聲音倒是小了。
一番爭執之後,隨後是一些大鬧爭執的聲音,最後聽有人啐罵了幾聲之後,那罵人的聲音漸漸的也就小了。
看樣子人應當是走了。
待聽不到那些家丁的聲音,木槿這才從山石後頭走出來,先是小心的探頭查看外面。
現在的他可開不得玩笑,一個不慎換來的便極有可能是無盡的麻煩。
確定外頭真的沒人,木槿這才走了出來。長長的舒了口氣,原本打算道個謝。可是剛開了口卻被林老頭看得說不出話來。
這種感覺,這種好似被人解刨審視的感覺。
之前也曾經發生過。
在那馬背上。
許是林老頭這視線讓人太多不舒坦,木槿只得先乾咳幾聲示意他別再這樣盯著自己。
好在林老頭還是在意木槿的舉止,這樣咳了幾聲後便明顯感覺到對方的視線不在那樣的審視。
不舒服的視線移開了,木槿致謝道:「剛才的事,多謝了。」
「嗯。」隨口應了一聲,又掃了一眼木槿。林老頭雖然沒有開口直問,可是木槿卻知道。
他對自己現在的這一身狼狽,想來非常在意。
試問看到自家大少爺黑燈瞎火的在自家莊園裡頭鬼鬼祟祟,而且還穿著一身沾滿血跡的衣物。不管是誰,都會上心。
對方沒問,可是被人這樣看著若是不解釋的話,自個到覺得彆扭了。
那男子的事情,是斷斷不能明說的,所以木槿便乾笑著說道:「今不是花房節嗎?上街的時候遇上個人,同他打了個賭。這不是賭輸了,便換了人家的衣裳回來。」
這樣的藉口一說,木槿都想給自己一個耳光。
除非林老頭真瘋了,要不會信了自己這話才怪呢。
當即那叫一個懊惱,後悔不已的木槿不忘偷瞄著林老頭此時的神情。奈何現在的他那一臉的絡腮鬍子,根本就瞧不清他的面色。
木槿只得默默的收回自己的視線。
好在對於自己說出的話荒唐的說辭,林老頭並沒有追問,他甚至都沒多問自己為何深夜這一身打扮在莊裡頭閒逛。只是看了自己一眼後,林老頭便說了句奇怪的話。
「你知不知道我看到了什麼?」
「哈,你看到了什麼?」
如此詭異的問話,讓木槿的汗毛不禁豎了起來。那一刻木槿甚至都有種感覺,這林老頭,搞不好就是個瘋子。
下意識的反問,到像是在接林老頭的話了,「呵呵」的笑了幾聲,林老頭說道:「我今天啊,碰上了一件怪事。」
咽了口口水,聽著林老頭的話,木槿的心都懸了起來。
每一下的心跳都詭異的迎合著林老頭說話的語調,一下一下重重的跳著。
「我今兒看到個怪人,穿了一身又紅又臭的衣物,在園子裡頭摸來滾去的。你說,是不是很奇怪。」
先是一愣隨後會意的木槿有些微怒了。
這林老頭說的,不正是自己。正打算拉下臉色,可還沒不悅的還嘴,卻又聽到他接著說道:「我啊,還看到另外一個奇怪的事呢。」
「嗯?」
「嘿嘿。」這一次的笑更加的奇怪了,將聲音壓得要死不屏住呼吸便聽不見的輕度,林老頭說道:「我昨晚啊,閒逛的時候還看到一隻豺狼呢,那隻豺狼啊,實在讓人厭惡的很。長得惹人討厭也就算了,竟然還……」
聲音拖得極長,林老頭最後的幾個字,是一個字一個字的擠出來的。
「竟然還背著主人家,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