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灶里的柴火燃燒正旺,偶爾發出「噼啪」的響動。
暖色火光將廚房照亮,也驅散了寒意。
姜小輕與蕭湛兩人坐在兩個小凳子上,圍在土灶邊烤火。
「這樣嗎……」
蕭湛聽了姜小輕說完一切。
他與姜小輕的感覺一樣,都覺得不太真實。
可是,這又是無法逃避的現實。
蕭湛也明白了,為什麼姜小輕剛才會那麼痛苦。
當你知道,某一天支撐著你,愛著你的家人們,其實跟你並沒有血緣關係時,那種天塌般的崩潰感,外人難以體會,只有你自己明白。
那是一種言語無法形容的感覺。
哪怕是用眼淚也描述不清。
「不想回去……」
姜小輕捂住了臉,聲音乾澀道:「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們。」
她從未想過,這樣狗血的事,會發生在她的身上。
「覺得很彆扭嗎?」蕭湛忽道。
姜小輕放下手,臉上帶著苦笑,「能不彆扭嗎?」
以為是親密無間的家人,在某些方面來說,其實只是一群「外人」。
光是想想,姜小輕就覺得……
不知所措。
「在我心裡,他們還是我的家人。」
姜小輕的手指捏著衣角,她道:「可是……一想到他們知道我不是他們親生的,我就……」
她想像以前那樣,跟家裡人過下去。
可她也不清楚,方虹他們又是怎麼想的。
「你有沒有想過,他們跟你的想法,一模一樣?」
這時,蕭湛輕聲道:「如果不是怕傷害到你,當初他們也不會選擇隱瞞,哪怕被你責怪,被你誤會,他們也要守住真相,讓你別把他們當外人,希望在你的認知中,他們依舊是你的親生父母,你不用有什麼心理負擔。」
是啊,如果不是愛著姜小輕這個女兒、妹妹,方虹、姜德祥與姜舟,當初也不會費那麼大的力氣,也要瞞住這個真相了。
因為,姜小輕這么小的孩子,怎麼能承受這種「真相」?
即便是大人,也會覺得很荒唐啊!
蕭湛道:「他們也在害怕,你如果知道,你不是他們親生的,會不會討厭他們,疏遠他們……」
「怎麼可能!」
姜小輕立刻反駁:「在我心裡,他們依舊是我的家人!」
先前,姜小輕哪怕懷疑自己對家人的愛,也沒有懷疑他們對自己的愛。
「這不就行了?」
蕭湛笑了笑,語氣輕鬆了些,他道:「他們也是這樣想的,你難道還不了解他們嗎?」
姜小輕一愣,她沉默了。
是……啊。
她怎麼就……那麼傻呢?
她所珍重的家人們,同樣也是無比珍視她啊!
她怎麼會傻到去懷疑他們對自己的愛呢?
也許……
只是一是忐忑吧。
因為,知道了那樣的真相,姜小輕沒法控制自己不去想什麼亂七八糟的。
她害怕被家人拋棄。
「我知道,你太慌,也太怕了。」
蕭湛抬起手臂,手掌放在姜小輕的後腦勺上,他輕輕摸了摸姜小輕柔軟的頭髮,然後道:「可是,也許現實,並沒有你想的那麼複雜,也沒有你想的那麼可怕,因為……他們也是非常愛著你的人啊。」
這樣的人,怎麼會傷害你呢?
他們,幾乎是用盡全力的,在保護著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