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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還是那些工作,工人也還是那些工人。
該修剪枝葉就修剪,該下肥就下,該促花就促,井然有序,不會因為換了一個老闆就出現混亂。
阿爸回來已經十多天了,也要上東莞了。陳白羽和小舅還有小舅母從寶陽鎮做坐客車,而阿爸則去市里開摩托車。
阿爸又一次後悔了,就不應該開摩托車回來的。
一點都不方便。
這兩年,寶陽鎮已經有客車去廣州東莞了。不過,還是有很多人願意坐廣西路過的車,因為和司機還有售票員熟悉了。
陳白羽和小舅還有小舅母坐的也是廣西車,熟悉習慣是一個很可怕得詞,一般不會輕易去改變。
但陳白羽更多是因為對司機的信任。
這麼多年,這個司機從來沒有出過任何事,讓人心安。
陳白羽到東莞沒多久,高考的成績就出來了。
「阿爸,我的分數不夠?嗚嗚。」陳白羽要哭了,她這個分數肯定不夠上京都大學。
嗚嗚。她還以為只要正常發揮,她應該能有機會的
啊。
不對,她有加分。
「啊啊。我忘記了,我有加分。」陳白羽滿臉淚水的蹦跳起來,「算上加分,足夠了。哈哈。」
差點嚇死她了。
幸好有加分,否則,她真的要哭了。
「怎麼樣?」阿爸也有些擔心的看著又哭又笑陳小五,前一秒還好像被全世界拋棄了,後一秒就破涕為笑好像也擁有了全世界。
「沒有考上?沒有關係。再考一次就是了。」
「被難過。你還小呢。」
「下次好好考。」
阿爸刮腦的想要說一些安慰的話,讓陳白羽不要太難過,也不要灰心。一次沒考好沒有關係,下次還有機會。
「考上了。哈哈哈。」真的太高興了。
好懸。
幸好有加分。
「哈哈。阿爸,我考上了。」
阿爸愣了一下,「那就好。」
「那就好。」阿爸奇怪的看了陳白羽一眼,再問一句,「真的考上了?」確定一下。
千萬不要搞錯了。
陳白羽擦擦眼角的淚,「我考試的分數不夠,但我有30分的加分。妥妥的夠夠的了。」陳白羽拍拍小心口,「歐耶。幸好。」
加分萬歲。
加分麼麼噠。
「哈哈,那就好。」阿爸也高興,「今天加菜。小五想吃什麼?」
「蝦。還有牛肉。」
「好。給你大堂哥還有喜堂叔打電話,讓他們過來吃飯,大家一起高興高興。我們家第五個大學生。哈哈。好樣的。」
阿爸高高興興的買菜去。
別人問為什麼這麼高興,笑得見牙不見眼的?
阿爸樂呵呵的和人家分享自己的快樂和驕傲,「我女兒考上京都大學了。」
「呵呵。她自己的努力。我五個孩子統統都考上大學了。」
「她自己的努力。她讀書好。」
憨厚的阿爸,說來說去都是『她讀書好,她努力學習。』沒有辦法,阿爸也說不出其他的花樣來。
沒多久,附近的人家都知道陳白羽考上了京都大學。附近住著多數是老鄉,平時大家也常來陳白羽家吃早餐,或者買一些生活用品。
很快,小小雜貨鋪前面的空地上就來了不少人,凳子不夠,站著。大家都在和阿媽說話,問她是怎麼教育女兒的?
也有人問她是不是有什麼竅門?否則,怎麼五個孩子都能考上大學?
別人家裡一個都培養不出來,她家卻培養出五個大學生,而且三個京都大學的學生,肯定有什麼竅門。
總不能是因為她家的基因好吧?
再說,大家都是從寶陽鎮出來的,很多都是附近村的人,都知道黃華茹家有兩個孩子是撿來的。
撿來的孩子,誰知道什麼基因?
所以,肯定是家長教育好,會培養。
大媽在和大家聊天,小舅母在準備晚飯,陳白羽則在洗菜。這些菜都是明天早餐做卷粉要用的。
現在洗乾淨,晾乾水,明天直接切來用。
還有蘿蔔乾,也是要切丁炒好方便明天使用。蘿蔔乾是用來配粥的,一碗粥一小碟蘿蔔乾。
這些蘿蔔乾是家裡阿婆曬的,被陳白羽帶了上來。
洗了菜,然後切蘿蔔乾,把明天早上早餐的材料備用。平時,這些都是阿媽做的,但陳白羽來東莞後,就儘可能的把工作攬下,讓阿媽能輕鬆些。
現在有了小舅母和陳白羽,阿媽的工作輕鬆了很多,也多些時間和別人聊天。
阿媽一邊剝蒜,一邊和大家聊天。
「話如,你是怎麼教育的?小五讀書好,又勤快。不像我家大妹,成績不好,又懶又饞」
陳白羽真的不明白,為什麼這麼多家長都喜歡貶低自己家的孩子?就算要誇讚別人家的孩子,也沒有必要貶低自己家的呀?
即使自己家的孩子真有這麼不堪,不是應該藏著掖著嗎?這樣大大咧咧的說出來,就不怕影響孩子的聲譽?
不過,好像這不是個例。
農村的父母都習慣了謙虛,喜歡貶低自己的孩子,抬高別人家的孩子。至於會不會讓孩子更自卑?
他們想不到。
甚至還會問『什麼是自卑?』
他們常對自己的孩子說『別驕傲』,但從來不會說『別自卑』。
陳白羽聽著這些家長貶低自己的孩子來襯托她的聰明,有些訕訕,也有些不好意思。
「還長得好看。小五的皮膚好,就是矮了些。」
「17還是18了?」
正在切蘿蔔乾的陳白羽手頓了一下,小心肝又中箭了。
不少人聽說她已經17歲後,紛紛表示不相信,不信,不信,就是不信。因為陳白羽看起來最多13歲。
誰讓她身高不足?
陳白羽也很鬱悶,營養不缺,運動也不缺,怎麼就是長不高?她這麼努力,不僅沒有比上輩子高,還比上輩子矮了1厘米,扎心。
記得上輩子高考體檢她身高有153的,但這輩子只有152,肯定是她那天選擇的鞋不對。
體檢前就應該阿婆做一雙內增高的布鞋的。
可惜,複習復傻了,忘記了。
哎。
身高不足是硬傷。
大家每次誇讚她的時候,都會加上一句『但是,就是矮了些。』
不管前面誇得多麼的風山水起,總會有一個『但是』轉折。
矮了些。
「再高些就能當明星了,這張小臉就是好看。白裡透紅,看起來好像一朵花兒。像雞冠花,艷紅艷紅的。」
陳白羽嘴角抽抽,這個比喻
「讀書這麼好,當什麼明星?要去當科學家。小五,以後畢業了是要當領導的吧?」
「肯定是要當領導。」
「話如以後要享福了。孩子一個比一個出息。」
大家說著說著,已經從陳白羽說到了其他人,從他們村里說到了本地人。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
三個女人一條街,不是沒有道理的。
很多八卦就是這樣一傳十,十傳百,然後所有人都知道了。
陳白羽認真的切著蘿蔔乾,豎著耳朵聽阿媽和別人的談話。聽到一些熟悉的名字,有些當初和她一起讀小學的同學已經出來打工了。
烤鴨檔的老闆娘提著一隻烤鴨,風風火火的走過來,身上繫著的圍裙滿是油跡。
「話如,聽說你家小五考上京都大學了?好犀利。」賣烤鴨的阿姨寶雞鎮的人,是老鄉。
平時和阿媽的關係也好。
直接塞給阿媽一隻烤鴨,「給你加菜,可要好好的慶祝慶祝。哎。如果是我兒子就不是讀書的料。別說京都大學,就是考上一個普通的大學,我都要回家擺酒慶祝,還要去東莞大酒店大吃一頓。」
「你家小五一看就是個聰明會讀書的。」
「長得好,還會讀書,以後肯定也會嫁得好。」
陳白羽抿抿嘴,真不明白讀書和嫁得好有什麼區別?再說,什麼是嫁得好?
賣烤鴨的老闆娘是個大聲門,在手足舞蹈的和阿媽說話。
她老公看她送個烤鴨就忘記了回家,在大喊,『賣烤鴨咧。賣烤鴨。』
附近的很多賣菜佬,豬肉佬,還有工廠的廠妹都是寶雞鎮或者寶陽鎮出來的,都市熟人,老鄉。
看到烤鴨佬的樣子笑了笑。
「趕緊去做生意吧。一會過來喝杯酒,吃口熱菜。」
因為都是附近村的人,大家都熟悉。
出門在外,老鄉是一個很親切的詞語。
晚上,大堂哥和喜堂叔還有其他村裡的人都過來吃飯,慶祝陳白羽考上大學。飯桌就擺放在雜貨鋪邊上,外面就是大路,人來人往的還有車經過。
大家也不在意,反正習慣了。
大家一起說說笑笑,聊聊孩子的學習,然後說說那些工作賺錢。從村里出來打拼的人,一般都沒有多少的文化知識,最多就是認識幾個字而已。
有些人,連字都不認識。
有人賣菜,有人賣烤鴨,也有人開早餐店。他們想的不是如何做大,而是多賺一元幾角。
這些人,有人會賣一輩子的菜,也有人會開一輩子的早餐店。
即使忙得心口發疼,他們也沒有想過要請人,一直自己干。好像請人後,就能虧一大筆工資一樣。
能看到的多是眼前的利益。
他們的見識還有閱歷,局限了他們的目光眼界。
就好像爸媽,即使忙也捨不得請人,想到的是請人要花費工資,卻不會想請人之後會增賺多少。
用人也喜歡熟悉,對外人有著天然的不信任。
外省的人越來越多,阿媽一再的告誡他們姐妹,千萬不要嫁到外省去。其實,這是很多本地人的一個想法,一個思想的隔閡。
不過會隨著時間和發展而慢慢的打消。
「小五很厲害。」喜堂叔給陳白羽一個紅包,「好好讀書。以後不要像我們這麼辛苦。」
喜堂叔在東莞種菜已經很多年了。
因為當初沒有及時趕回去參加三叔公的葬禮,和炳堂叔的兄弟關係惡化。現在,炳堂叔已經闖出了名堂,但喜堂叔卻還要還了幾畝地的菜田而苦苦勞作。
或許是喜堂叔很少在家的原因,相對於喜堂叔,陳白羽和炳堂叔的關係更好。
喜堂叔上輩子就在東莞種了一輩子菜,雖然沒有太大的出息,但也養活了幾個孩子。
「謝謝喜堂叔。」陳白羽接過紅包。
她還是一個寶寶,有紅包就要高高興興的領。
「喜堂叔,你有沒有想過改變?」陳白羽覺得這樣在城市郊區種幾畝菜真的沒有賺頭。
種得都是大家常吃,市面上常有的蔬菜。
每天早上一大早就起來收割,然後整理乾淨,再送到批發市場。這樣不僅累,賺得也少。
「喜堂叔,你可以專種一樣啊。例如胡蘿蔔,種上十幾畝地」
「小五,這會不會賣不出去啊?胡蘿蔔,好像不好吃」
「喜堂叔,是我們本地人少吃。其實,胡蘿蔔的營養價值很高」陳白羽耐心的給喜堂叔科普胡蘿蔔的營養價值,然後然後大面積種植胡蘿蔔的好處。
「你現在本來就是把菜送到批發市場的。你可以不和菜販子單獨交易,你可以直接賣給批發市場」
「哇。小五,好聰明。多讀書就是不一樣。」
喜堂叔雖然有些心動,但也有擔心,「我回去和你堂嬸商量商量。」
「好。」陳白羽不過是不想喜堂叔和炳堂叔拉開太遠。雖然,她和喜堂叔的關係沒有炳堂叔好,但看在三叔公的面子上,她也應該指點喜堂叔賺錢的方式。
「還是讀書好。」
陳白羽真不覺得這和讀書有關係。其實,喜堂叔不是不知道他種菜賺得不多,只是不想也不敢去改變而已。
現在陳白羽給他畫了一個大餅,喜堂叔當然會心動了。
阿爸也覺得陳白羽說得有道理,像阿喜這樣每樣菜都種一些,真得太辛苦了。而且,賺得也沒有菜販子多。
不划算。
只是,阿喜已經在東莞種菜十幾年了,他們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雖然說得好像是那麼回事。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賺錢。」喜堂叔的孩子正在東莞讀書,花費太多,所以他不敢輕易嘗試,就怕十幾年的積蓄被打了水漂。
負擔越重,顧慮就越多。
「你好好想想吧。你也種了十幾年菜了。」再種下去,也種不出花樣來。
阿爸也不太干涉喜堂叔的選擇。
「對了。梅娟上了嗎?」阿爸突然問起大姑
大姑租的菜地剛好在喜堂叔附近。
「還沒有。她家的菜地都已經荒廢了。」喜堂叔無奈的搖搖頭,「我已經幫他們交了一個月的租金,也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上來?」
大姑和大姑丈一家扔下種滿菜的菜地不管不顧就回家去,一兩個月不上來。在回去之前,也沒有和喜堂叔打招呼。
喜堂叔根本就不知道大姑一家回去了。
也是到了交地租的時間,找不到人,喜堂叔才知道大姑一家竟然回鄉下去了。
都是些什麼事?
既然大姑沒有讓喜堂叔幫忙打理菜地,喜堂叔也不管。再說,他自己也忙,根本就顧不過來。
而且,他也不敢隨便動大姑和大姑丈的菜,就怕他們會找自己要錢。
這樣的事情又不是沒有發生過。
「也不知道回去幹什麼?」喜堂叔真的不能理解。
大姑丈的父母已經去世,和唯一的大哥關係也不好,在村裡的人緣就更不好了。真不明白,他們是怎麼能在家裡一待就是兩個月的?
「那些菜都曬死了。」看著就可惜。
「不用管他們。」阿爸撇撇嘴,「以後你不用再幫她交地租了,她可能不打算種菜了。」
在家的時候,大姑就找阿爸借錢,說是想要做飲食生意。
「不是。不種菜了,她不回來拿押金?」喜堂叔驚訝了,他們的押金並不少啊。
陳白羽抿抿嘴,「因為她打算用押金抵消這個月的租金。」而喜堂叔竟然傻傻的幫他們交了租金。
這些租金,應該是拿不回來了。
「啊?什麼意思?」喜堂叔有些不明白,「她兩個月不上來,也不打招呼,是故意的?故意讓菜地荒廢兩個月?」
「十有八九是這樣。」
「她這樣做我幫她交地租的時候,她還說謝謝我。她沒有告訴他,她不打算上來啊?」
喜堂叔鬱悶了。
感覺自己被坑了。
「他們一家到底想要幹什麼?」喜堂叔呵呵。
「誰知道呢。」阿爸地大姑一家沒有好感,根本就不在意。
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和他沒有太大的關係。
想要借錢?
沒有。
阿爸對大姑已經死心了。
陳白羽很快就成了會讀書的名人,附近一些本地人想請陳白羽給他們家的孩子補課,但陳白羽拒絕了。
她真不是學霸,她的成績不錯,靠的絕對不是腦子,而是題海。很多題,她知道是那個答案,但卻不知道為什麼。她的選擇題命中率高,真的是因為她是浸泡在題海里的。
如果讓她說為什麼?
她肯定是說不出來的。
所以,補課小老師什麼的,她是絕對不敢接的。即使一些家長已經開到了40元一節課,陳白羽也不敢接。
黃華偉和李志遠聽說陳白羽考上了京都大學後,也送來了祝賀禮物。他們兩人的生意這幾年發展很快,已經從外單加工廠升華出來了。
現在,很多工廠都依賴於外來訂單的加工,但黃華偉和李志遠卻已經找到了更長遠的發展之路,擁有了自己的服裝設計室,專賣門店。
現在,他們的工廠主要生產自己設計的服裝,外來訂單只占很少的一部分。他們正在慢慢減少對外來訂單的依賴。
所以,在今年7月,金融風暴第一階段開始的時候,黃華偉和李志遠不受半點影響。
甚至還趁機收購了別人的公司。
很多人都以這場風暴會在年底的時候結束,但陳白羽知道不會。年底不過是『暫時歇息』而已。
在1998年初的時候,會再次襲來。
以龍捲風的方式,席捲而來。
一直到1998年底。
陳白羽本來還想趁亂發橫財的,但想想還是算了。雖然,她不是什麼好人,但踩著別人的屍體斂財也不是她的作風。
所以,她在6月份的時候提醒了黃華偉和李志遠,讓他們準備好。準備什麼?當然是錢了。
趁火打劫,最需要的就是錢。
其實,想想她真的挺婊的,自己不敢,卻讓別人干。
又當又立。
黃華偉和李志遠請陳白羽吃飯,慶祝她考上了理想的大學。
本來,黃華偉提議去吃西餐的,但陳白羽卻想吃燒烤。她已經很久沒有吃燒烤了。沒有辦法,她還是會出痘痘的年紀。
雖然現在痘痘已經不像一年多前瘋狂生長了,但也還是會偶爾的冒出一兩顆來。每次吃了上火的東西,就會在下巴或者是鼻翼的地方冒出一兩顆痘痘來。
對於一個愛美的人來說,痘痘簡直就是罪無可赦。
「要一份鮮魷,一條茄子,一個雞翅膀,還有一串韭菜,一根玉米。」陳白羽看著新鮮的烤魚,也想吃。
但是,想想她的小肚子,還是算了。
下次再吃吧。
「還要一杯涼茶。」
一邊喝涼茶一邊吃燒烤,這就是廣東人。
華偉廠附近的燒烤攤生意特別好,熱熱鬧鬧的。
「一串燒烤,一口冰鎮啤酒,簡直就是人生一大享受。」黃華偉一臉的滿足,「我已經很久沒有好好吃一頓了。今天不醉無歸。」
最近實在太忙,都沒能好好吃飯,更不要說吃燒烤了。
陳白羽直接白了他一眼,「你和我一個小女孩說不醉無歸,別人會懷疑你人品的。要知道,我還有幾個月才成年呢。」
黃華偉嘴角抽抽,「不用懷疑。我人品真不好。」要是人品好,能在陳白羽小時候就和她成為朋友?
有時候,黃華偉也奇怪,他怎麼就和小屁孩陳白羽成為朋友了呢?明明他們的年齡相差甚大,他都要懷疑自己是怪蜀黍了。
最奇怪的是,這幾年他們相處很愉快,一點也沒有年齡的隔閡。不管是說話,還是處事。
雖然陳白羽有時候也會在交談的過程中表現出一些小女孩的特徵來,但更多時候黃華偉會覺得自己是在和同齡人交談。
而且還是一個見識廣泛,閱歷豐富的同齡人。
這種感覺不止他有,李致遠也有。
雖然會疑惑,但他們並不會多問。
好奇害死貓。
而且,這些年,他們靠陳白羽賺了不少錢,可以說是名利雙收。
「不過,陳小五,你果然好犀利。」黃華偉豎起大拇指。陳白羽在6月份的時候提醒他們準備好錢,說7月份的時候有大用。
果然。
7月2號的時候,金融風暴來襲。
他和李志遠回到香港,趁機收購一些有發展潛力卻沒有能力扛過這次危機的小公司。
最近,他們都在忙著這件事,擴展自己的事業版圖,從來都是一件讓人激動振奮的事情。
忙起來,已經好幾天沒有好好休息過了。
因為聽說了陳白羽考上了京都大學,所以抽時間出來和陳白羽聊聊天,交流交流感情。
他們也很久沒見了。
去年暑假,陳白羽因為高三,所以沒上東莞。雖然平時有通電話,但肯定不能像見面這樣隨心所欲的交談。
「可惜。我們的資金還是太少了。相對其他的一些資金巨大的人來說,這絕對是一次大機會,一個擴大經濟版圖的機會。」
「我們不過是小打小鬧。」黃華偉喝一口啤酒,「陳小五,你猜猜這場風暴大概要持續到什麼時候?」
「98年底。」
陳白羽看了黃華偉和李志遠一眼,「而且,波及的範圍會越來越大。你們還是要做好準備。」
黃華偉點點頭,「我和致遠也猜測不會這麼早結束。不少經濟學者專家都說,今年年底會結束。可笑。」
黃華偉搖搖頭,最不靠譜的就是專家學者。
「就目前的形勢分析來看,會也有短暫的喘息機會,但時間不會長。」李致遠把一串考好的牛肉放在黃華偉的碟子裡。
陳白羽鼓起腮,繼續自給自足,「嗯。」事實就是這樣。
「陳小五,你懂得真多。」黃華偉感嘆一句,「我都想要破開你的腦子研究研究,裡面是不是金色的?」
陳白羽滿頭黑線,難道金色的腦子就特別聰明?這是什麼說法?
「我們的腦都是白色的,所有是豆腐腦。而你的是金色的,所以」黃華偉看向李志遠,「讀書少,找不到詞來形容了。愛恩斯特的腦袋?好像很多課本,愛恩斯特的腦袋都是金色的。」
陳白羽兩眼望天,「叔叔,醒醒吧。一把年紀了還以為自己很天真蠢萌?這不是極力拉低你自己的智商麼?」
「愛恩斯特的腦袋是金色的?一聽就是兒童殼黃。」陳白羽撇撇嘴,「黃叔叔,你現在是中年大叔,不是五年級的小學生。」
「陳小五,你嘴巴還是一如既往的毒,差點就把我給毒死了。」黃華偉可憐兮兮的看向陳白羽,「我真不是中年大叔。我覺得我還是青年才俊。」
「四捨五入就是中年大叔了。」
黃華偉楚楚可憐的看著陳白羽,「陳小五,不要打擊我這一顆青年流逝的心。會痛的。你還小,不懂步入中年的痛。」
陳白羽低頭吃烤魷魚,「你看錯方向了。」
真是的。
牛高馬大竟然撒嬌,簡直就是一場視覺災難。再說,撒嬌什麼的,看她幹什麼?她有不會安慰。
黃華偉臉僵硬了好幾秒,默默喝酒。
李致遠勾起嘴角,明顯的心情不錯。
「小五,什麼專業?」
「平面設計。」
她上輩子選的是稅務專業,要記的東西太多,掉了大把的頭髮。這輩子想要選一個相對來說靈活度高些,更自由的專業。
李致遠有些意外,「以後不打算走政治?」當初看陳白羽玩了一手借力打力,借刀殺人,拉下一片後,李志遠就覺得她很適合政治。
她玩得轉。
輕輕鬆鬆的算了人,還深藏身後功與名。
陳白羽搖搖頭,「太累。」
她已經為名為利累了一輩子了,這輩子準備就清清閒閒的過日子了。
陰謀算計什麼的,她是不想再玩了。
當然,如果有人想要算計她,她也是不會客氣的。
「你怎麼不學服裝設計?你沒看見,你給我設計的那些款式已經承包了大街小巷?」
黃華偉幾年前就開始和陳白羽合作,可謂是名利雙收。雖然,很快就被模仿,被仿製,但還是讓他賺了個盆滿缽滿。
陳白羽不想說話。
為什麼?
因為那不是她的靈感,而是抄襲,按照前世的時尚潮流風尚來抄襲的。她給黃華偉畫的圖都是一些大牌的基礎款,能收藏的那種簡單卻經典的款式,當然受歡迎了。
「對了。你上次讓我買的地,已經買了。而且,已經有內部消息傳出,那裡將會成為華南地區最大,裝修最好,配套設施最完善的中高檔時裝批發中心,東莞市大型的綜合商業中心。」
「嗯。」陳白羽不太在意,「我也是無意中得到的內部消息。」
「既然這樣,你為什麼不買?」黃華偉和李致遠都買了。不過,因為競爭太大,所以一人只拿下了一塊地皮。
「我沒有興趣。但你們可以好好發展。那的確是個服裝業發展的好地方。
虎門黃河服裝城是東莞市最大型的商業中心,
既是中、高檔服裝的現貨批發、零售中心,也是服裝品牌連鎖加盟中心。有四十多條連通香港、澳門、廣州、深圳、珠海、福州等省內外大中城市的客運專線,為進出時裝城的客商創造了極為便利的交通條件。
1999年 11月開業,日均客流量達數萬人,服裝交易會期間日客流量更是高達十萬餘人。
因為知道它的發展,所以陳白羽建議黃華偉和李致遠在那附近買地。隨著黃河時裝城的發展,周邊地區肯定也會跟著發展起來的。
黃華偉和李致遠兩人剛好是做服裝和鞋業的。
「陳小五,多謝了。」如果不是陳小五建議,他們還真要錯過了。
不少香港過來投資的朋友,因為消息落後,等他們收到所謂的『內部消息』時,差不多該知道的人都已經知道了。
內部消息也是有時效性的。
他們也是內部消息遲滯的一批人。他們今年才收到內部消息,但陳白羽卻在一年所兩年前就已經有了消息。
可見陳白羽的人脈網絡之廣。
如果陳白羽知道黃華偉和李致遠的想法,肯定會說,他們想多了。
她沒有內部消息,只是有上輩子的記憶。
陳白羽和黃華偉還有李致遠一直吃到晚上九點,阿爸來接人。
「陳白羽同學,你有一個好爸爸。」不僅是黃華偉,就是李致遠也感嘆,陳樓上真是一個好爸爸。
他們都知道陳白羽是撿來的,但陳樓上對她和其他的孩子卻沒有任何的區別。
看著陳白羽和阿爸離開的背影,黃華偉苦笑,「有些羨慕。」
李致遠沒有說話,他和黃華偉都有一個不講道理,強硬自大又自私的父親。
看著陳樓上,他們多少會想到自己的父親。
因為父親的關係,他們都抗拒結婚生子,就是怕自己有一天也會成為父親那樣的人,成為一個不合格的父親,成為一個會讓孩子埋怨的父親。
所以即使家裡一催再催,他們也從來沒有考慮過結婚生子的問題。
因為怕。
人家都說有其父必有其子,不管是遺傳,還是有樣學樣,總會有一些相似的。
7月底的時候,阿公打電話過來說陳白羽的錄取通知書到了,他還打開讓全農場人觀看了。
自從成績出來,確定陳白羽能考上京都大學後,阿公就天天跑居委會,看有沒有陳白羽的通知書。
就怕錯過了。
他也不放心別人,堅持自己去看。
一天跑一遍。
比當初陳一元和陳輝年考上京都大學的時候還要上心。
阿婆笑話他,他還理直氣壯,這不僅是寶陽鎮,還是他們縣第一個考上京都大學的女學生。
能不重視?
是的。
農村人把大學生分男女。
而陳白羽的大哥陳一元,則是他們縣第一個考上京都大學的男學生。
當初大哥還是他們省狀元,可惜陳白羽不是。
不過,縣領導說了,要來採訪阿公,問問他是怎麼而教育孩子的,五個孩子都考上大學,有三個是京都大學的學生。
太值得宣傳了。
聽說能上報紙,能上電視,阿公能不積極?
是恨不得通知書馬上來,然後馬上被採訪。
為此,阿公還買了好幾套衣服,就等著採訪的那天穿呢。陳白羽還聽阿婆說,阿公這幾天抓緊時間打了一個大木櫃放在大廳。
裝什麼呢?
裝陳白羽幾兄妹的獎盃。
雖然大廳的牆壁上已經貼滿了他們兄妹幾人的獎狀,但阿公覺得還不夠,還需要獎盃和獎牌。
自從陳白羽帶回第一個獎盃後,阿公就發現,原來最能炫耀的不是獎狀,而是獎盃或者獎牌。
獎狀太常見了,一點也不能突出他家的書香門第來。
所以阿公就把阿祖房間裡收藏起來的那些獎盃和獎牌統統拿了出來,擺放在大廳的木柜上。
阿婆問他,就不怕愛別人偷了?
阿公理直氣壯,「我就擺十幾天而已。」等那些要採訪的人拍照後,他就收起來,藏起來。
這可是要留給子孫後代的。
雖然都不是真金白銀,但看著也好看。
不過,就是太少了,顯得木櫃有些空蕩蕩的。阿公想著要不要找幾塊好看圓滑的石頭擺上去,充當裝飾品?
因為凡是代表學校參賽的獎盃和獎牌都是要放在學校展覽的,所以拿回來的一般都是陳白羽和兩個哥哥以個人名義參加比賽的獎盃。
所以數量當然就不多了。
阿公看著空蕩蕩的木櫃有些不是滋味,覺得很有必要給督促一下,讓孩子們更努力。
努力的獲得獎盃。
最後還是阿婆提醒他,讓他找幾個木雕工藝品擺上去。
要真是擺石頭,還不得笑死人?
然後阿公就讓小胖子找了幾個好看又有意義的木雕回來,擺在木柜上。阿公每天都要擦一遍,比洗澡還要勤快。
小胖子覺得有些眼疼,然後阿公直接懟他,『有本事,你也拿幾個獎盃回來。』
小胖子笑呵呵的回懟阿公,「我把獎盃拿回來,也是放我家啊。」
好吧。
阿公這時候才想起,吃他家飯,住他家,被他捧在手心裡長大的小胖子不是他的孫子,而是他三哥的。
說真的。
阿公對小胖子真的很好,比當初對親孫子大哥還要好。
然後阿公也不管小胖子是誰的孫子,直接追在他後面要揍,逼著他拿獎盃。下胖子哀嚎。
通知書到了,陳白羽也放下心來。
沒有收到通知書之前,什麼意外都有可能會發生。
終於能安心了。
阿媽讓陳白羽去買肉,「加菜。記得要買後腿肉。」
「好。」陳白羽拿著錢就跑了,至於後腿肉什麼的,她還真不會分。不過,她家買肉一般都是找熟人,也是寶陽鎮出來的老鄉。
這是一個很小的菜市場,只有兩個豬肉佬,一個是寶陽鎮的,還有一個是寶雞鎮的,都算是陳白羽的老鄉。
不過,陳白羽一般都是在寶陽鎮的這個豬肉佬處買肉。
「陳小五要買肉?要什麼肉?」
「我媽說要後腿肉。」陳白羽看了一眼旁邊寶雞鎮的豬肉佬,生意也很好。現在正是工廠下班的時候,不少人在買肉。
其實,旁邊寶雞鎮的豬肉佬,陳白羽也不生疏。和大堂伯是一樣的人,喜歡短斤缺兩。
當然,他短斤缺兩的目標是一些廠妹,即使少了,沒有稱也不知道。
曾經有一次,陳白羽來買肉,因為寶陽鎮的豬肉佬已經賣完回家了,陳白羽就在旁邊寶雞鎮的豬肉佬處買。
10元的瘦肉。
陳白羽高高興興的回家去。
阿媽火眼金睛,一看就不對勁了,「最多只有八兩。」
放在稱上一稱,八兩都沒有,只有七兩。
少了這麼多,阿媽當然不會就這麼算了,提著豬肉就找了過去。對方正好收拾東西準備回家吃午飯。
阿媽看到對方要走,大喊一聲,「買肉。」
最後,對方賠阿媽五兩肉和一塊骨頭,然後一臉不好意思的道歉,「我不知道是你女兒。還以為是廠妹呢。」
當時,陳白羽就嗤之以鼻。
廠妹就可以短斤缺兩了?
「這是後腿肉。聽說你要去京都讀書了?」
「是。」
「好好讀書。這些豬雜送給你煮湯,聽你阿爸說你喜歡枸杞葉豬雜湯。」
「不用。」陳白羽真的不太好意思。自從知道她考上了京都大學後,就有不少的老鄉給她家送東西。
陳白羽沒有要豬雜,那了後腿肉就跑。
大家太熱情,她都不好意思出來買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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