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要離開生活了十八年的村子,許暖回頭看到熟悉的鄉親,看到特意跑來送自己的王娜和徐家良,眼淚控制不住的流了下來。
許暖擦著眼淚,和大家揮手告別,她這個時候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許向東大聲的說道:「老王幫我守好我的家,我會回來看你和鄉親們的。」
說完開著拖拉機跟著小轎車和吉普車離開了。
許暖一路上看著荒涼雪白的廣袤大地,心裡說不出來的酸楚。
她本來以為自己一輩子都會安安靜靜地在農村過完自己平凡的一生,沒想到自己的命運給自己翻開了另一頁。
許弋給許暖遞手絹:「大姐別難過了,咱們又不是不回來了。」
許暖點點頭:「嗯嗯等期末考試的時候,姐送你回來考試,考完試咱們就把轉學手續辦了。」
許弋乖巧的點點頭,高雲霄開心的說道。
「許暖姐,我是不是能跟許弋一個班級啦。」
許暖搖搖頭:「許弋不能跟你一個班級,許弋現在的程度估計得重新念初一。」
高雲霄有些失望還想爭取一下:「許暖姐,我可以讓我爸去找林叔叔,林叔叔可以安排許弋來我們班級的,我真的很想跟許弋一起上學。」
許暖知道這個林叔叔就是教育局局長,但是高雲霄的基礎太差了,必須從初一開始補。
「雲霄,許弋的基礎太差了,跟你一個班太吃力的話,他容易厭學,從初一開始學吧,正好假期麻煩你和家寶姐姐給許弋補課啦,如果他學得快,再跳級也是可以的。」
高雲霄知道這事兒是沒什麼商量的餘地了,不過能跟許弋一個學校他也開心。
「許暖馬上到鎮裡了,咱們去哪取錦旗?」
李家寶問許暖,許暖跟張叔指了方向,到了店鋪,許暖付完錢把錦旗拿走,幾人又來到公安局。
老一套,許暖故意裝作不知道那幾個公安在哪個辦公室,開始四處打聽。
什麼食堂,其他科室,辦公大廳,甚至是過來辦事的許暖都要問一遍。
問到最後一個地方,就是幾個公安哥哥的辦公室了。
大家拿著錦旗一起拍了幾張照片,公安哥哥很開心,嘴都要咧到耳後根了,這回夠榮譽了。
見許暖要走,他追上來把結果簡單說了一下:「加上劉春七個流氓,有一個沒挺過去,當晚就沒了。」
這種流氓一般都是沒有父母,或者父母離異再婚了,到今天為止還沒找到聯繫人呢,再找不到的話,就只能放在停屍房了,三個月後焚燒。
還有三個直接不同程度的殘了,劉春腿直接瘸了。
剩下三個命大,但是頭部也有不同程度的創傷,以後有痴呆的可能,總結下來就是這些人就算只判五年出來,也不可能禍害村民了。
公安哥哥說這些話不是為了給幾個流氓求情,只是擺事實。
「本來呢,這幾個人最多也就能判十多年,算他們倒霉吧,幫上頭孩子背了鍋,估計沒個三十年都出不來。」
想到劉春花白著頭髮從笆籬子出來,許暖心情大好。
從包里拿出幾盒煙偷偷塞到公安哥哥手裡:「許暖,不用了不用了,上次去你家,你都已經給我們四個一人一百塊錢了,我們哪好意思再拿煙啊。」
許暖笑著說道:「哥,拿著,我也不知道你們抽啥牌子的煙,百貨大樓的售貨員說這個煙抽著還行。」
公安哥哥低頭看看,好傢夥中夏牌軟包香菸,這煙鎮上百貨大樓有嗎?她說的也不知道是哪的百貨大樓。
這麼好的煙本來許暖是裝回來給許父抽的,只是遇到事兒了,許暖覺得送禮更好,去了市里她再給許父買就行了。
事情辦的漂亮,剛才因為離別難過的情緒一掃而空,許暖上車後,幾人朝著市里出發。
劉紅英賣完蛤蟆,弟媳婦來接她了。
「大姐,辛苦你了,今天蛤蟆賣挺快啊。」
劉紅英不太喜歡這個弟媳婦,總覺得她窩窩囊囊的,說話還總一副膽小怯懦的樣子。
「我說小翠啊,我不是讓你找找劉春去哪了嗎?怎麼還沒找到?」
劉春媳婦小心翼翼的說道:「大姐,你不知道,劉春經常十天半個月都不回家,他說過如果我敢找他,就打死我。」
劉紅英更覺得弟媳婦窩囊了:「你瞅瞅你,瘦的跟個小雞一樣,比我小五歲,看起來比我都老,他能願意留在家裡才怪。」
劉春媳婦也不敢多說什麼:「大姐說的是。」
想到自己的侄子,劉紅英拿出五塊錢給劉春媳婦:「小翠,晚上買幾斤肉,你餓著就餓著了,別把我侄子餓壞了。」
劉春媳婦感激的接過來,提著水桶跟在劉紅英身後。
倆人七拐八拐來到出租屋:「大姐你休息吧,我去買肉,晚上我給你燉肉吃。」
劉紅英懶得搭理劉春媳婦,劉春媳婦也自覺的把東西擺好,跟兩個孩子說好,回來給他們帶糖,倆孩子才可憐巴巴的放她走。
出租屋是兩間房,本來是劉春沒事領老鐵(中年不正經的姘頭,叫老鐵,現在被網絡上改了意思)回來睡覺,或者帶哥們回來喝酒打牌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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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紅英離婚後來到老弟家,看老弟拿著她的錢過的還那麼差,就跟著劉春來到鎮上,讓劉春去攛蛤蟆或者魚,她來賣。
雖然劉春不想干,但是血脈壓制這種事,讓他不得不晚上帶著哥們去攛蛤蟆,劉紅英對他很好,但是他不聽話的時候,也真揍他,攛好魚和蛤蟆早上劉紅英提著去市場賣了。
還別說有進賬總比沒進賬要好,他也安穩的幹了幾天,只是他骨子裡就不是個消停的人,也就安穩了幾天,就被許弋揍了,後面就發生了一系列事情。
劉春媳婦還是很歡迎大姑姐的,雖然大姑姐不喜歡她,也經常沒好嗆的跟她說話,但是大姑姐來了之後,劉春往外跑的時候少了,家裡也有了進賬,孩子和她吃的也好多了,她倒希望大姑姐一直住在這,管著劉春。
劉春媳婦想著以後的生活會越來越好呢,公安局上門了。
看到公安局的人來了,劉春媳婦慌張的跑進屋:「大姐,大姐公安局來了,是不是劉春又進去了?」
說完進東屋抱著兩個孩子,渾身發抖,每次劉春進去再出來都會暴打她一頓,她對劉春進去這事特別恐懼。
劉紅英白了一眼弟媳婦:「多大事,都進去多少回了,不也出來了,也不知道你怕個啥呢?」
說完捶捶腿,下地穿鞋,出來迎公安局的人。
見有人出來了,公安局把審判通知書給了劉紅英,劉紅英開始也沒在意,等她看到劉春因過失殺人判刑二十八年的時候,差點沒站穩。
「公安同志,我弟弟不小心殺了誰啊?怎麼沒通知我們就直接判刑了?我們賠錢不行嗎?」
公安一臉嚴肅的說道:「劉春夥同他人,失手打死了人,沒判死刑不錯了。「
說完也不管劉紅英直接走了,劉紅英一點都沒懷疑,過失殺人這種事她相信劉春幹得出來。
沙啞壓抑的聲音哭出來,劉春媳婦出來把劉紅英扶回屋子。
劉春媳婦看到通知單,沒有難過,她很開心很高興,這說明她不用挨打了,劉春再也不會拿著家裡賣地的錢,養那個賤貨了。
家裡現在有兩晌半地,租出去或者自己種都行,偷偷看看向難過的劉紅英,再用兒子把這個大姑姐留著,給她賺錢,她以後的生活肯定會特別滋潤。
一種自由的感覺讓劉春媳婦控制不住的想笑,劉紅英抬頭看劉春媳婦,逆著光,她看不清劉春媳婦的表情,但是劉春媳婦抖動的肩膀,讓她以為弟媳婦也哭了。
「小翠啊,劉春現在蹲笆籬子了,你想離婚也離不成了,姐現在一個人,只要你好好把劉春的孩子養大,姐賺錢給你花。」
劉春媳婦咬了一下腮幫子,控制自己的笑容,低低的說道:「大姐,你放心,我一定不和劉春離婚,我守著兩個孩子等他回來。」
家裡的地,還有劉紅英這個長工,她都要牢牢捏在手裡,還二嫁什麼,如果再遇到一個劉春這樣的,還不如死了算了。
今天真是個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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