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院兒里,許暖看到許父在餵豬,許父看豬吃食的樣子,眼神很溫柔,讓許暖不由得走上前。
「爸。」
許父見許暖回來了,咧開嘴笑了起來,大概是冷臉慣了,許父笑起來看著很彆扭。
「暖暖回來啦,我和你老弟做了飯,咱們馬上吃飯。」
許父從許暖做完牛肉乾之後,對她的態度有了明顯變化。
看她的時候,眼裡有了慈愛,許暖想,許父大概精神快自由了吧。
「好,還沒吃過爸做的飯呢。」
許母聽許暖說許父做飯了,眼睛都要翻上天了。
「你爸做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沒想到我居然能吃上你爸做的飯?我還真好命啊。」
許母陰陽怪氣的說著,許暖轉頭看許母,她有的時候覺得許母很精明,有的時候又很蠢。
她教給自己那些拿捏許父的手段,在許暖看來就是許父不跟許母計較,所以給了許母她管自己男人,管的很好的錯覺。
男人第一次給你做飯,如果她聰明就應該夸著,捧著,這樣男人才會有繼續做飯的動力,她這樣陰陽怪氣下來,許父大概不會再做飯了。
許父努力揚起的笑臉,立刻收了回去,默默的去大屋放桌子。
出去一天,家裡的廚房,大屋都收拾的還算不錯,雖然沒有許母和許暖收拾的利索,只要男人肯嘗試,就比不收拾強。
「爸,老弟,你倆把屋子和廚房收拾的真利索。」
許父剛才有些難看的臉,又隱隱有些激動。
他記得他從小幹了很多活,做了很多家務,一直被罵,自己的母親從來沒有誇過自己一句,甚至常常因為家務做的不好,被罰被打。
看著許暖和自己母親相似的臉在誇他,他有種透過許暖看母親的感覺,母親在地下是不是也後悔過對他的所作所為,對他有沒有一點愧疚?
許暖見許父一直看她,眼睛紅了,明白許父是想到奶奶了。
許暖走到許父面前,輕輕的抱了許父一下。
「爸,您很好,您真的很好,您人長得不錯,性格寬容大度有責任心,干起活來更是村里出了名的一把好手,是奶奶沒眼光,她如果活著,她一定會跟你道歉的,我也早就不怪您對我冷漠了,我理解您,您只是心裡生病了,我原諒您了。」
許暖的眼淚流了下來,她決定不怨許父了,也不怪許父了,許父的童年太痛苦了,這種痛苦她體會了那麼多年了,同病相憐,就這樣吧。
許父盛飯的手,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該把碗放下,還是該端著碗。
見許暖輕抱著自己,他想著要不要把碗放下,回抱女兒,又想著女兒已經大了,抱女兒不太好。
還沒想好自己應該怎麼回應許暖的輕抱,許暖的話擊中了他。
他感覺自己被雷劈了一下,腦子裡都是許暖那句他只是心裡生了病,都是母親的錯,不是他不好,都是母親沒有眼光,都是母親的錯,都是母親的錯,他自我否定,自卑了那麼多年,反省了那麼年,原來不是他的問題。
後背上有什麼東西漸漸消失了,許父突然覺得自己的脊背直起來了。
他,許向東是個不錯的人,他不是母親嘴裡的垃圾,廢物,不如替好的去死的大冤種,自己母親沒文化,她說的不對,許暖鎮裡第二的成績,許暖肯定說的對。
許父想哭,但是在孩子面前他不能哭,所以他嘿嘿地笑起來。
「暖暖,爸真的有那麼好嗎?」
許暖低頭擦乾眼淚抬頭認真的看著父親點頭:「爸,您是咱們村里最好的爸爸。」
許父努力憋著眼淚,點著頭:「暖暖說的對,爸活了四十多歲了,居然還沒真正的長大,謝謝暖暖,爸爸從來都沒覺得這麼輕鬆過。」
許暖放開了許父,離開前的最後一件事,她完成了,還完成的很好。
許母見飯菜半天都沒端上來,來廚房看父女倆都眼眶紅著,有些心虛。
「暖暖爸啊,你也不用難過,許暖雖然嫁出去了,但是嫁的又不遠,以後有的是機會回來看你,到時候你姑娘坐著摩托車提著豬頭肉和酒回來看你,多有面子。」
許父還沒從剛才的情緒走出來,就震驚的看著許母。
「劉紅英你說什麼?許暖要嫁人了?什麼時候定的?嫁給誰?」
許母這才知道,許暖壓根沒提這件事,許母打著馬虎眼。
「先吃飯,先吃飯,吃完飯再說。」
許父低頭看許暖,許暖笑的乖巧。
「爸,先吃飯吧,我和媽在縣裡吃飯了,您和許弋都餓了吧。」
說完手腳麻利的把許父和許弋做的豆角燉肉和小毛蔥炒雞蛋盛了出來。
沒刷鍋,借著燉豆角的鍋,直接把溜肉段和紅燒排骨熱好端到大屋。
許父也沒再說話,把飯盛好,喊躲在屋裡試衣服的許弋吃飯。
許弋穿著新衣服從屋裡跳了出來。
「爸,您看我姐的眼光多好,給我買的衣服太好看了,我明天就要去上學。」
許父見許弋笑的開心,點點頭:「好,明天就去。」
許弋還不知道許暖要嫁人了,他一套套的換好衣服,在家裡人面前顯擺。
許暖寵溺的看著許弋:「喜歡就好,不枉我逛了好幾個小時給你挑的。」
許弋嘴都要笑到耳後了:「大姐,我喜歡,我嗷嗷喜歡,你買的每一件我都喜歡,還有這旅遊鞋,我喜歡很長時間了,媽都不捨得給我買,謝謝大姐,我太幸福了。」
許母瞪著許弋:「別顯擺了,再顯擺一會兒飯都涼了。」
許弋把新衣服換下來,好好吃飯,要是把油點子崩到新衣服上,他得心疼死。
「對了大姐,有套衣服我看著樣子有些老氣,是給爸買的吧。」
許暖不餓,就是偶爾夾點菜吃,她珍惜家裡人在一起吃飯的機會。
「嗯,爸衣服都太破太舊了,該買一套了。」
許父心裡特別感動:「給我買新衣服幹啥,我有件衣服穿就行,你們小姑娘多買點新衣服穿就行。」
嘴上這麼說著,臉上已經樂開了花。
許弋看許父這麼開心:「爸,您說這話,先把你那個往上翹的嘴,壓一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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