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路易·博塔去世的消息,在布爾人中間引起極大反響。
《奧蘭治日報》第一個刊登了路易·博塔去世的消息,然後就有謠言傳出,聲稱聯邦政府為了徹底壓制布爾人,故意謀殺了路易·博塔。
這個說法沒有任何證據,布爾人被邊緣化的根源不在於聯邦政府的打壓,而在於布爾人整體上的墮落,楊·史沫資也是因為這個原因遠走英倫。
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不過大多數布爾人不會考慮深層次問題,他們只願意相信他們願意相信的,《奧蘭治日報》刊登路易·博塔去世消息的第二天,奧蘭治境內第四大城市弗雷堡就出現了紀念路易·博塔的集會,集會第二天就演變成遊行,要求聯邦政府對路易·博塔的死因進行調查。
這就很搞笑了,部分布爾人認為是聯邦政府謀殺了路易·博塔,然後他們又要求聯邦政府調查,或許是他們真的認為聯邦政府會秉公執法。
當然了,這個秉公執法要加引號,如果調查結果對他們有利,那麼就是秉公執法。
如果調查結果不能讓他們滿意,那麼肯定就是官官相護。
至於為什麼是「第四大」。
奧蘭治境內的第一大城市毫無疑問是首府布隆泉,第二大是鑽石名城金伯利,第三大城市是和德蘭士瓦交界的威爾克姆,第四大才是弗雷堡。
弗雷堡人數大約一萬五千人左右,位於奧蘭治州西北部的偏遠山區,大部分居民是傳統頑固布爾人。
聯邦政府成立十幾年,對布爾人的政策從最初的援助到之後的扶持,再到現在的冷漠,經歷了幾個不同階段。
在這個過程中,布爾人被逐漸邊緣化,傳統布爾人聚集區也從布隆泉逐漸向偏遠地區轉移,現在大多集中在弗雷堡。
弗雷堡是南部非洲唯一一個只使用布爾語的地區。
「弗雷堡的情況很危險,市長阿德拉在兩個小時前引咎辭職,市政陷入癱瘓狀態,弗雷堡現在的最高官員是市議會議長普萊斯,普萊斯是布爾人,紀念博塔部長的機會最先就是普萊斯發起的。」羅克第一時間向阿德匯報。
阿德的身體同樣很糟糕。
羅克在二十年前見到阿德時,阿德還風華正茂,是一位出色的殖民地官員。
現在阿德也到了風燭殘年的階段,特別是路易·博塔去世的消息傳來後,阿德一夜之間蒼老了很多。
路易·博塔的去世是一個標誌,昭示著他們這一代人即將落幕。
「我們在弗雷堡有多少人手?」阿德撲克臉,眼神銳利如鷹。
「弗雷堡沒有駐軍,警察局只有六十人,而且大部分都是布爾人,現在這個情況下,所有布爾人都不值得信任。」羅克不樂觀,弗雷堡的情況確實是很嚴重。
「已經糟糕到這種程度了嗎——」阿德臉上終於有了表情,是難過。
「從02年簽訂《和平協議》,到現在已經快17年了,為了安撫布爾人,我們前後支付了數千萬英鎊,給他們錢,給他們農場,給他們生產生活資料,為他們建學校,建醫院,修鐵路,修水利——為什麼現在會這樣?」阿德實在是想不通為什麼布爾人還不滿足,就算是奧蘭治自由邦時代,奧蘭治政府也沒有這麼盡心盡力過。
羅克不說話,傳統布爾人對聯邦政府的牴觸和他們從聯邦政府拿到多少好處無關,戰爭是原罪。
布爾人想要的不僅僅是幸福的生活,還要無拘無束的自由,這兩者哪一個還沒有得到滿足,哪一個就比較重要。
魚,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
二者不可得兼——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距離弗雷堡最近的部隊在哪裡?」阿德是首相,不僅僅要問為什麼,還要拿出一個解決的方案,要不然就成了噴子。
「克拉克斯多普有裝甲第一師的一個團,貝專納州南山堡有第一騎兵師的兩個營。」羅克早有準備,克拉克斯多普在德蘭士瓦境內,距離弗雷堡大約180公里。
南山堡距離弗雷堡更近,只有不到120公里。
阿德看似不經意瞪了眼羅克,對羅克的心思洞若觀火。
國防部確實是沒有在弗雷堡駐紮軍隊,不過羅克在弗雷堡周圍布置了很多軍隊,奧蘭治境內,距離弗雷堡最近的城市是金伯利,國防部在金伯利也駐有軍隊,不過羅克剛才說了,現在所有布爾人不值得信任,所以羅克才提都沒提。
「直接調動部隊,要慎重啊——」羅克忍不住提醒。
換成平日裡,羅克毫不猶豫會調兵前往弗雷堡。
現在不同,阿德卸任在即,這時候如果鬧大了,說不定阿德一世英名就會毀於一旦。
羅克不想讓阿德的政治生涯沾染這個污點。
「沒關係,我很快就要卸任,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布爾人這個問題能在我的任內解決,不把這個難題留給你。」阿德對羅克真的沒得說,寧願自己背鍋,也不給羅克遺留那些所謂的歷史問題。
現在情況越來越明朗,阿德卸任後,菲利普肯定會成為下一任首相。
上任之後,菲利普為了拉攏支持率,估計也不會對布爾人下狠手,多半還是誘之以利安撫穩定為重。
這樣布爾人這個問題還會一直延續下去。
而菲利普的任期結束後,只要羅克到時候還活著,那麼羅克上位幾乎是板上釘釘,到時候這個麻煩還是羅克的。
所以阿德才會連自己的羽毛都不顧。
「布爾人這個問題是我製造的,那麼就由我來終結,所有的後果都由我全部承擔。」阿德削瘦的身體這一刻無比高大,羅克心情激盪,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去吧,把所有鬧事的人全部抓起來,還有那個什麼《奧蘭治日報》,這個報社需要時間整頓一下,至於普萊斯——你知道應該怎麼做。」阿德不留後患,軍隊一旦入場,事態肯定無法控制。
「要不先等等——」羅克不著急,暴力不是解決問題的唯一方式,換個思路看,其實解決問題的方法也不少。
阿德不解的看著羅克,不知道羅克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我準備封鎖弗雷堡周邊地區,讓弗雷堡的布爾人隨便鬧,等他們精疲力盡,然後軍隊再入場——或者軍隊不入場,讓他們自生自滅。」羅克陰損,不作死就不會死。
這會兒輪到阿德不說話。
羅克的方法確實是陰損了點,不過卻不會導致阿德和聯邦政府的名譽受損,布爾人不是要自由嗎,那就給他們自由,看他們能折騰到什麼程度。
阿德要是聖母,這時候就會擔心弗雷堡市內愛好和平的人會不會受到影響。
可是覆巢之下豈有完卵,弗雷堡這個情況,也很難說有多少人是無辜的。
真要是愛好和平,可以請求聯邦政府派部隊進入弗雷堡穩定秩序啊,聯邦政府一定會順從民意的。
阿德既然不說話,那羅克就當是阿德同意了。
回到國防部,羅克馬上命令駐紮在克拉克斯多普和南山堡的部隊向弗雷堡移動。
同時命令德蘭士瓦和貝專納州進行三級動員,如果有需要,隨時向弗雷堡增兵。
負責這次行動的是前103師師長,現任德蘭士瓦軍區司令理察·布朗。
理察·布朗和時任第105師師長福特·盧,在世界大戰期間因為拒絕執行時任英國遠征軍總司令黑格的命令,受到軍事法庭的指控。
軍事法庭雖然沒有確認理察·布朗和福特·盧有罪,但是以身體原因為藉口,解除了理察·布朗和福特·盧的職務。
福特·盧在宣判之後前往內志,擔任內志軍團總司令,現在依然在內志服役。
理察·布朗則是返回南部非洲,擔任國防部後勤處處長,世界大戰結束後擔任德蘭士瓦軍區總司令。
德蘭士瓦位於南部非洲中心位置,首府普利托利亞同時也是南部非洲行政首都,位高權重可見一斑。
臨行前,羅克對理察·布朗面授機宜。
「將弗雷堡周邊地區徹底封鎖,不允許任何人出入,也不允許任何物資進入弗雷堡,我已經派人炸毀弗雷堡的電台,切斷對弗雷堡的供電,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進入弗雷堡市,讓他們自生自滅。」羅克心狠手辣,反正這時候也沒有自媒體,弗雷堡不管發生什麼事,外界都很難知道。
「如果受到攻擊呢?」理察·布朗不確定羅克的底線。
「受到攻擊難道就不會反擊嗎?給你裝甲車坦克是幹什麼的,你們的槍不是燒火棍。」羅克像看傻子一樣看理察·布朗,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可不是南部非洲軍隊的風格。
「明白了,就算他們當著我們的面殺人我們也不管。」理察·布朗還是很聰明的,其實就算把坦克開進弗雷堡也很正常。
1932年,美國第一次世界大戰的退伍軍人因為退休金在華盛頓集會,美國政府派麥克阿瑟和退伍軍人進行溝通,麥克阿瑟就調動了坦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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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上一章的***並沒有打錯字,確實是發,而且和「倫」之間還有一個逗號,結果就都成了星號。
這一章最後兩句話,是美國第一次世界大戰之前的徵兵口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