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客接受政治獻金很正常,各種基金會向政客捐款也很正常,不過如果是一家美國的基金會,向一個英國議員捐款,那麼這就很不正常。
政治獻金都是有利益輸送的,拿了人家的錢,就得給人家辦事,壞了規矩以後在這一行就無法生存。
那麼洛克菲勒基金會給阿貝·哈姆雷特的辦公室捐款,是希望從阿貝·哈姆雷特這裡獲得什麼?
聯想到阿貝·哈姆雷特在國會提議授予南部非洲華人「榮譽白人」稱號。
細思極恐。
看來美國人摻沙子的能力也很強,果然是不愧是親爺倆。
「我的辦公室從來沒有收到過十萬美元的捐款」阿貝·哈姆雷特極力辯解。
「當然,這筆捐款匯到你的賬戶上,肯定是以英鎊的形式。」威利·巴里步步緊逼。
「你不要胡說,根本就沒有這回事」哈姆雷特強將抵抗。
「那你敢不敢公開你的賬戶?」巴里窮追猛打。
「無聊,我不想和你說話,你說的並不是事實」哈姆雷特想跑。
「別想跑哈姆雷特,解釋清楚這個問題,那筆捐款到底是怎麼回事?」羅賓·切爾西還沒走呢,一臉的大仇得報。
「對,解釋清楚這個問題,要不然你就別想走」
「美國人為什麼給你錢,你到底有沒有出賣大英帝國?」
「不要問有沒有,自信點,大膽問有多少!」
演講者之角的聽眾沒那麼好糊弄,有時間也有能力參加這種活動的,多半都是利益相關,不會輕易放過哈姆雷特。
「我說了,我沒有,這傢伙是在胡說!」哈姆雷特否認三連,他還真不敢就這麼直接拂袖而去。
別忘了倫敦可是英國的首都,天子腳下,首善之地,切爾西區又是倫敦的富人區,居住在這裡的人非富即貴,現場就有好幾位老貴族,甚至還有一位上院議員,哈姆雷特要是給不出一個合理的解釋,那麼哈姆雷特就等著上院的制裁吧。
別看上院失去了大部分權力,實際上上院對於英國的影響力依然不可忽視,下院的很多議員,本身就是上院貴族的白手套。
包括很多工黨議員在內。
這並不奇怪,貴族對於大英帝國的滲透是無孔不入的,大貴族同時也是大商人,家族產業無數,經濟實力雄厚,勞合·喬治雖然在英國首相的歷史排名中位列第三,僅次於艾德禮和丘吉爾,實際上也是個愣頭青。
勞合·喬治執政的時候,英國面對的國內國際局勢越來越惡劣,所以在勞合·喬治削弱上院權力的時候,上院的貴族們就順水推舟,將大部分權力轉移給下院,退居幕後對英國進行遙控指揮。
這樣上院的貴族就很爽了,權力都在下院嘛,所以英國發展不好責任都在下院,發展的好的話,上院貴族才是最大的受益人。
「你有,你以為把賬戶設在瑞士就可以瞞天過海嗎?做夢」巴里繼續爆料,把不方便公開的財產存在瑞士銀行,也是常規操作。
《瑞士銀行法》規定,要求銀行對第三者必須保守其與客戶往來情況及客戶財產狀況等有關機密,違反者不但要承擔相關的民事責任,嚴重的還要受刑法制裁,這就使得來自世界各地的客戶可以放心地將其財產存放在瑞士銀行或委託其代辦有關業務,而不用擔心被第三方知悉情況。
這個規定確實是洞悉人性,牢牢抓住人性的弱點,讓人不得不服。
然而這也不是絕對的,夜路走多了總會翻車,瑞士銀行近年多次出現泄露客戶資料的嚴重事故,信譽受到很大影響。
這個「近年」,指的是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後這段時間。
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前,瑞士銀行就以絕對為客戶保密著稱,很多有錢人都把自己的錢存進瑞士銀行。
結果一場世界大戰下來,很多瑞士銀行的客戶在世界大戰中死亡,他們的財產就成為謎團,親屬甚至子女都無從知曉。
這時候再想從瑞士銀行把錢拿走,《瑞士銀行法》就成為最好的藉口,天知道瑞士銀行通過世界大戰賺了多少錢。
這個情況引起了歐洲國家的重視,在英法的聯手施壓下,瑞士銀行不得不交出一部分客戶資料,財產總額達一億英鎊以上。
這只是來自英法的客戶,而且只是一部分,世界大戰造成奧斯曼帝國和奧匈帝國直接滅亡,還有多少客戶是來自奧斯曼帝國和奧匈帝國?
這個問題恐怕永遠沒有答案。
「胡說,我根本沒有瑞士銀行的賬戶」哈姆雷特堅決否認。
這個事絕對不能承認,否則就不僅僅是利益輸送的問題了,隱瞞收入是會遭到英國稅務部門調查的。
而一旦稅務部門介入,哈姆雷特不死也要脫層皮。
「那麼你能解釋下今年三月份你去瑞士幹嘛了嗎?」巴里不著急,剝洋蔥一樣將哈姆雷特一層一層剝開。
「我去度假,這是我的權利」哈姆雷特表情鐵青,他現在已經意識到,這事不說請的話,他的政治生涯或許就此終結。
「哦,我差點忘了,你在阿爾比斯山還有一棟度假別墅,看樣子議會給你的薪水真不少」巴里揶揄,英國議員的薪水確實很高,大概是普通人收入的50倍左右,可是也沒有高到隨隨便便就在阿爾比斯山買度假別墅的地步。
阿爾比斯山是歐洲的頂級度假勝地,實力一般的英國貴族去阿爾比斯山度假都得租房子住,哈姆雷特直接買,經濟實力還是很強的。
「買別墅的錢是我經商賺到的」哈姆雷特眼中的慌亂一閃即逝。
「你在1913年虧損了15萬英鎊,當年差點申請破產,之後和人合夥開採加的夫的煤礦,你的股份只占百分之十哦,你的那個煤礦因為煤礦工人大罷工已經關門歇業了,你哪來的收入?有沒有繳稅?」巴里問題越來越尖銳,哈姆雷特表情驚恐。
除非動用國家力量,否則瑞士銀行確實是不會交出哈姆雷特的賬戶。
不過繳稅記錄卻是可查的,英國的稅務部門,對於富人的監管一向很嚴格,畢竟窮人就算扣的再死,也很難榨出太多油水。
哈姆雷特這時候才注意到,倫敦地方稅務局的副局長傑克遜·斯溫伯恩就在現場。
當巴里問到有沒有繳稅的時候,傑克遜·斯溫伯恩和身邊的一個年輕人耳語了幾句,年輕人用嘲諷的眼神看了哈姆雷特一樣,起身離開。
「我的每一個便士收入都已經交過稅了,這些都是有據可查的,而且你也沒有權力問我這些問題,如果你想採訪我,那麼去我的辦公室預約」哈姆雷特警鈴大作,推開面前的人就想離開。
「站住,你還沒有回答問題!」
「議員先生,難道要像喪家之犬一樣狼狽逃跑嗎?」
「你這個hikenout!」
聽眾們議論紛紛,有人直接破口大罵。
hikenout在英語裡的意思是膽小懦弱,引申意思是「白毛雞」,這是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英國女權運動為了羞辱那些看似健康,但是沒有上前線的男人的一種方式。
世界大戰期間,一些英國女人為了促使英國男人上前線,就用白羽毛侮辱男人,當面把白羽毛插在男人身上,或者是夾在信里寄給男人,這就是所謂的「白羽毛運動」。
不生活在那個時代,很難理解這種行為給男人帶來的羞辱,數百男性因為不堪受辱自殺,有些甚至是還沒有成年的孩子。
第一次世界大戰之前,英國人還是很有血性的,那些沒有參軍的男人,大多是因為無法通過體檢,所以才留在英國本土。
英國女權的可惡之處在於,即便是那些因為負傷返回英國本土養傷的傷兵,只要表面上看不到傷處,她們也照送不誤。
以至於英國政府專門設計了一款用來證明身份的銀胸針,以保護那些傷兵不受騷擾。
政客嘛,臉皮總是比較厚的。
哈姆雷特根本不在乎聽眾的質問和辱罵,迫切想逃離這個往日讓他沉迷不已的演講者之角。
「等一下哈姆雷特先生」斯溫伯恩攔住哈姆雷特。
「呵呵,斯溫伯恩勳爵,上午好,我現在有點急事,我們回頭再聊」哈姆雷特努力擠出一絲笑容,稅務官可不能輕易得罪。
「不,我不是要和你聊天,而是要詢問你一些稅務方面的問題,你可以拒絕,不過下一次我在找你時,會帶上警方的搜查令,以及法院的傳票。」斯溫伯恩的話讓哈姆雷特不寒而慄,敢偷稅漏稅,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哈姆雷特呆若木雞,他到現在都沒有想明白,事情怎麼會演變成現在這個程度。
「哈姆雷特議員,我現在如果想採訪你,還需要去你的辦公室預約嗎?」巴里雙手插在馬甲的衣兜里,神態悠閒。
「當然可以,我隨時歡迎你的預約」哈姆雷特惡狠狠,從牙縫子裡一個詞一個詞往外蹦,那樣子別說採訪,倒是很想咬巴里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