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雲裳微微皺著眉,眼神中不可避免地閃過厭惡的神色,鄧鴻說:「再坐會兒嘛,我們好好談談。」
雲裳沒有拂袖而去,而是坐在原位,靜靜地望著他,一臉的平淡。
鄧鴻也收斂了擺長輩的譜,臉色開始陰下來,說:「你不覺得應該給我個交待嗎?同行之中互相打探消息是常有的事,你怎麼能把我拍成照片,還讓那個狗屁記者寫什麼報道?想就這樣整死我?沒那麼容易吧。」
看他切入正題,雲裳也正色說:「同行互相打探消息是正常,但這種事情可只是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你現在是跑到我店裡來光明正大的偷窺,還理直氣壯地和我吵架。別的不說,咱們換位想一想,如果是我跑到你店裡做這些事情,你會哈哈一笑,默許了嗎?」
鄧鴻狡黠一笑,說:「那要看我們是什麼關係了。」
雲裳白了他一眼,俏臉沉了下來。
鄧鴻見雲裳不讓調戲,又回復嚴肅,說:「你敢說你沒有到我店裡來過?大家都一樣,裝什麼裝呢。」
雲裳一板一眼說:「你既然說我曾經到你店裡去過,還看過你的款式,那你拿出證據來好了,要不然就不要空口說白話。」
鄧鴻搖頭說:「我就想不明白了,你小小年紀,就這個樣子,到底是誰教出來的呀?」
雲裳說:「如果你再說與今天話題無關的話,我可就真的走了。我們有事說事,扯那麼遠幹嘛?說吧,你打算怎麼處理,是需要我幫忙還是要和我打官司,或者其他方式?」
鄧鴻問:「怎麼,全然一副公事公辦嗎?」
雲裳反問:「你會當我是你朋友嗎?如果是朋友,你也不會做這些事了。」
鄧鴻一張臉沉了下來,說:「你厲害!你把我的公司弄成這樣子,你不覺得應該做出賠償嗎?賠償我的所有損失。」
雲裳笑了。說:「你開玩笑吧?你的公司是你在經營,無論經營成什麼樣子,都是你的個人行為,怎麼要我賠償你的損失?如果你這樣蠻橫不講理。那我們就沒必要談下去了。瞧你這樣子,是不打算出售聚程了是嗎?那我們也沒必要浪費時間。」
鄧鴻說:「出售?你是想看我死嗎?」
雲裳耐著性子說:「你太偏激了,同行也不一定是冤家。我們也可以合作的。難道說,你在社會上混了這麼久,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你為什麼只看到我是一個小女孩而加以輕視。不能把我看成是一個朋友或者合作者呢?你是聚程的老闆,我是伊人的老闆,我想,在這一點上,我們是平等的。」
鄧鴻雖然儘量掩飾不屑的語氣,但云裳還是聽出輕視的意思。他說:「你一個女孩子家家,應該找一個好男人嫁了,不要在外面拋頭露面。在外面闖蕩真的很累。我是為你好,也是站在朋友的立場上才這麼勸你的。如果你不聽,我也沒辦法。」
雲裳搖頭說:「你呀。我真的不知道說你什麼好。把話題扯回來吧,別扯遠了。這樣,如果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你盡可以開口。但是賠償就免談了。這是不可能的。但是首先得站在我們是平等的這一點上我才有可能幫你,如果你非要輕視女性,那關門大吉我也不會援手。當然,如果你要起訴打官司,我也會應訴。如果你不想走正道,非得來個陰的,我也不怕你。我話說得夠明白了吧?」
雲裳從沒和第一代洗腳上田的老闆打交道。和鄧鴻這幾次交鋒,讓她覺得這個人思維怪怪的,就像現在這樣,明明是為了聚程的事見面的。他卻扯來扯去,沒一句正經,他是怎麼想的呢?這樣的人,不按牌理出牌,實在是很讓人吃不消。
鄧鴻見雲裳認真起來,低著頭想了半晌。說:「說實話,我們剛開始認識的時候我不知道你有這麼大來頭,還想著……嘻嘻。」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後才接著往下說:「現在倒是知道了,可是感覺還是很奇怪啊。」
雲裳問:「奇怪什麼?」
鄧鴻說:「生意場上我從沒和小女孩打交道過。說實話,小女孩我倒是玩過不少,你別見怪啊。可真要說坐到一個平台上談公事,呵呵……」他又笑了。
雲裳估計他這話確實是實話,瞧他坐在自己對面,眼睛時不時地瞟一下自己胸部,可想而知,他現在腦子裡在想什麼。當然,也有可能是這人的慣性思維在作怪。
雲裳板著臉,不給他任何嘻嘻哈哈的機會,說:「我理解你在想什麼,便並不表示我能夠接受你這個樣子。我建議你還是別去想我的性別或者儘可能地忽視我的性別。我們就事論事,你覺得以聚程現在的名聲,真還不如結束掉或是轉讓的好。當然,如果你不願意或者經營的時間長了,捨不得,那我也不強求。這樣的話,你還不如好好想想怎麼把名聲給做回來。名牌需要內涵,也需要好的名聲,要不然怎麼能叫名牌呢?」
鄧鴻兩隻眼睛盯著雲裳的臉瞧,第一次眼神里沒有曖昧的意味,說:「這麼說,你還是願意幫我?或者說,在這個時候扶我一把?」
雲裳笑了,說:「我為什麼不願意?服裝市場又不是只有我一家伊人,大家在一個公平的環境中良性競爭,有什麼不好?再說,我到江口後第一個遇到的人便是你,我們怎麼說也是有緣分的。我是說在生意場上的緣分,你可別想多了。」
鄧鴻老臉微微一紅,說:「不會不會,我沒想多。」
雲裳也微微一笑,說:「那就好。現在我可以幫你一把,不過,如果我有需要的時候你得為我們做做代工,同時又不能模仿我們的款式。你覺得怎麼樣?」生意場上互利互惠,如果沒有好處或者有所需要,誰會慷自己之慨?
鄧鴻一下子明白了,雲裳確實是有幫忙的誠意,她對聚程的廠房和工人是有所求的。這麼一來,合作的機會便出現了。
鄧鴻點頭說:「可以。但是我想知道你要怎麼幫我?」
雲裳說:「很簡單,我可以發布一條消息,把我們之前的那一段換個說法,然後再宣布我們兩家成為同盟。這樣,明眼人一看便知道我們兩家已經和談。同行心知肚明,消費者易受輿論引導,恍然大悟之後便一笑置之。恐怕消息出來之後,你的專賣店便開始有生意了。到時候可別忘了請我吃飯。當然,我也相信你不是一個別信棄義的人。要是真的是這樣的人,也不會做到這麼大的產業。」
所有的話都讓雲裳給說了,鄧鴻張大了眼瞪著她看了一會,才問:「你把底牌告訴我,難道不怕我偷學你這一招,也去發個什麼消息,這樣,你豈不是沒有機會了?」
雲裳像瞧怪物一樣瞧著他,半天才說:「你難道忘了,就算同一條消息,以聚程的名義發或者以發伊人的名義發出來,能一樣嗎?」
聚程一拍大腦,笑著說:「哎呀,美女當前,我糊塗了。」又向雲裳作揖:「玩笑玩笑,別見怪啊。」
為了聚程怎麼起死回生,他想破了腦袋,才想到著落在雲裳身上,可是要怎麼做還真的不清楚。聽雲裳雲淡風輕兩句話,眼前豁然開朗朗,還真有一種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的感覺。
如果真如雲裳所說,由伊人出面澄清的話,那聚程應該還是有希望了。看來,雲裳也是看中了聚程的廠房才會施以援手的。
他平時也是挺聰明一個人,現在在雲裳跟前,卻變得頭腦遲鈍,他也只好自我安慰說:「是美色當前分了心神才會如此。」卻無論如何不肯承認智商不及雲裳。
從翠鳴坊分手,雲裳回到江口分公司,楊柳迎了上來,問:「怎麼去那麼長時間?沒打起來吧?我還以為他出黑招了呢,正想張羅幾個人過去看看。」
雲裳和鄧鴻在翠鳴坊二樓的位子上坐著,伊人的營業員跑到翠鳴坊樓下張望,沒有看到兩人,報告給楊柳後,楊柳很是緊張,正想找人上樓去看看呢。
雲裳說:「沒有。是談得久了一點,他老是纏夾不清,好在暫時達成口頭協議了。你也不用怕他來陰的黑的了,現在朗朗乾坤,法治社會,還是一切擺到桌面上談的好。」把兩人達成的協議告訴了她。
楊柳說:「可是他這種人,真的信得過嗎?不要你幫了他,把他扶起來後,他反咬一口,那不是糟糕了嗎?」
雲裳說:「你放心,我自會留一點把柄,不會幫他把屁股擦得那麼乾淨的。」
楊柳一聽從文縐縐的雲裳嘴裡說出「屁股」兩個字來,便吃吃地笑了笑,說:「那就好。像他這種人,得多留著一個心眼。」
兩人說著話呢,徐龍過來了,一進門便問:「最近兩天沒什麼事吧?他有沒有叫人過來鬧事?」關心之情溢於言表。
雲裳搖了搖頭說:「沒有。不過我剛和他見面。」把兩人的對話揀重要說了一遍。(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