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空中。
魔雲西來,層波疊浪。
浩瀚澎湃的黑水響徹天地,倏爾森森然立起,似刀、像劍、如戟,殺機縱橫。
千百的魔兵魔將魔帥結成大陣,聲勢驚人。
當先的一個俊美少年,頭戴銀冠,上面鑲嵌有十三顆寶石,映照出雙頰上的鐮痕,妖異的長瞳泛著光彩,端坐王座,目光深沉。
他的身側,是一個纖細秀美的少女,一頭銀髮垂到腳邊,銀白如雪的美眸,整個人給人一種邪異之感。
兩人一男一女,俊美纖麗,容貌無匹。
「哈,」
陳岩看到兩人,腳下一點,層層疊疊的水光托住身子,穩穩上前,和對面之人平齊,笑道,「原來是老朋友了啊。」
「陳岩,你好大的膽子。」
黑鐮手按王座,眉宇間滿是慘綠之色,喝道,「上次讓你僥倖逃脫,居然還敢來此,不知死活!」
銀月同樣皺起黛眉,臉色不好看。
上次他們兩人動用了通天塔的力量,將陳岩打傷,結果最後還讓他逃之夭夭。
這樣煮熟的鴨子飛了,自然令神秘的寶樹大人雷霆震怒。
即使是還需要兩人出力,寶樹大人沒有動手,但以對方的性格,肯定是要記在心裡的。
正因為如此,她對陳岩這個罪魁禍首恨之入骨!
「哈哈,」
陳岩放聲大笑,聲若雷霆炸響,四下可聞,道,「敗軍之將,還敢這麼大言不慚?本座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如入無人之地。」
頓了頓,他用手指著兩位魔王,道,「你們若不服,可敢下來一戰?」
可敢一戰?
可敢一戰?
可敢一戰?
聲音迴響,如同驚濤駭浪,一波高過一波,整個空間之中,無人聽不到。
轟隆隆,
四個字,簡簡單單,卻鏘然有力,如同低沉的鼓點,有一種難言的昂揚。
是對自己的自信。
是對敵人的蔑視。
嘩啦啦,
聲音一落,對面的魔兵魔將魔帥就有點騷動,來自於冥獄黑海的妖魔,從來都是嗜血好殺,桀驁不馴,可受不了這種氣。
「嗯?」
銀月感應到身後的人的情緒波動,冰冷的玉顏上閃過一絲懊惱,這次不應該急忙忙現身啊。
她和陳岩交過手,知道對方的實力。
要是退縮不前,會打擊士氣;可是要真交手,恐怕還真占不到便宜。
進退維谷,進退兩難啊。
「我去。」
黑鐮目光冷冽,他看了眼虛空中枝葉覆蓋萬里的寶樹,森然一笑,道,「有寶樹之威,我看陳岩能如何。」
「嗯。」
銀月這才想到,寶樹大人傳授的寶樹永生咒,有無量威能,她點點頭,叮囑道,「還是要多小心。」
「知道。」
黑鐮說一聲,身子一搖,化為一道驚天的魔氣,輕輕一折,往下投去。
轟隆隆,
黑鐮落下,顯出魔神之相,氣機如惡龍,翻山倒海。
「陳岩,你今天必死無疑。」
黑鐮口吐咒語,四下響應。
「殺。」
「殺。」
「殺!」
要塞上的魔兵魔將魔帥見到黑鐮出戰,都很是興奮,大聲鼓譟,濃烈的殺機沖霄而起,化為白虎盤旋,嘶吼咆哮。
有此響應,愈發顯得黑鐮的魔神之相霸道強勢。
「虛張聲勢。」
陳岩冷哼一聲,念頭一起,無形劍自天門中躍出,倏爾一轉,化為萬千的劍光,自四面八方斬下。
嘩啦啦,
萬千劍光,四面八方,曲曲繞繞,神出鬼沒。
劍光一起,鳴聲大作。
雖然只是一柄劍,但攜帶的不可阻擋的聲勢,居然壓過了漫天妖魔的吼聲。
「叱。」
黑鐮大喝一聲,魔神之相高舉,接引虛空中的寶樹力量,結成一種似鎖鏈般的魔器,細密泛光,幽幽深深。
嘩啦,
鎖鏈抖動,讓虛空都生出漣漪。
所有的劍光一下子被震出來,零零散散,不成系統。
「哈哈。」
黑鐮張狂大笑,有後盾的力量就是不一樣,縱然對方的劍法再是詭異,自己以力破之。
「咄。」
陳岩神色不變,用手一招,原本散開的劍光再次合攏,一分二,二化四,四成八,千千萬萬,萬萬千千。
嘩啦啦,
劍光斬出,霜白一線,更為複雜多變。
「打。」
黑鐮跨前一步,魔神之相得寶樹之力,力量膨脹,手臂晃動,速度太快,似乎真的有千手千掌,各捏法印,猛地對上。
轟隆隆,
兩種力量碰撞,一種輕靈難以捉摸,一種力量磅礴不可測,鬥了個旗鼓相當。
「看來沒問題了。」
銀月看了看,美眸晶瑩,放下心來。
要是以前,陳岩不可測度的劍法讓人心驚膽戰,不知道從何而來,更不知道從何而去。
稍一不謹慎,就會中招,太難抵擋。
可是現在黑鐮有寶樹之力的幫助,即使是反應不夠快,避不開,但也可以憑藉蠻力破解。
一力降十會,就是這樣。
「哈哈。」
交手片刻之後,黑鐮長嘯一聲,步步逼近,目中凶光爆射,道,「陳岩,這次看你哪裡逃!」
轟隆隆,
魔神之相不停地膨脹,節節升高,力量越來越可怕,無形劍的劍光還沒碰到,就被震飛。
「能藉助寶樹之力,」
陳岩神情平靜,無形劍在手中彎曲,不時斬出劍光,分析眼前的局面。
虛空中的寶樹,實際上是要塞中不計其數的妖魔日夜誦讀魔咒,從而精神加持而成,擁有莫大的力量。
這力量太過宏大,別說是自己,就是五六七八個的金丹宗師合力都比不上。
「不過不是沒有弱點。」
陳岩眯起眼,這力量到底是來自於眾妖魔的精神加持,而黑鐮是通過秘術接引,這一轉一轉的,自然會有晦澀艱難之處,不可能圓滿如意。
這樣的局面下,遲早會有破綻。
「陳岩,看打。」
黑鐮卻是越打越高興,只覺得神清氣爽。
上次他和銀月聯手都沒有拿下陳岩,還是得動用通天塔請出了寶樹大人,又後來發生的種種不順之事,讓他憋了一肚子氣。
現在終於親手把陳岩打的步步後退,胸中的鬱氣一掃而空,非常歡喜。
只是他沒有注意到,他步步向前,離要塞的距離真的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