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靜悄悄地…
房間裡的張宣眼觀鼻、鼻觀心,在那怔神,沒主動搭話。筆神閣 bishenge.com
因為這個場景,他實在不知道說什麼好?
解釋?
人家女兒衣服都脫了,還有解釋的必要。
說是誤會?
如果這樣說,自己都會看不起自己。廖芸更會看不起自己。
張宣不說話,廖芸似乎也沒有說話的意願。
一時間屋子裡落針可聞。
只聽到浴室的水流聲,只聽到莉莉絲偶爾哼幾聲小調的聲音…
只是…
撲通!
「哎喲!…」
突然,莉莉絲的歌聲斷了,淋浴間響起了一個摔跤聲音,接著又響起了一個痛苦的聲音。
隨後莉莉絲的聲音傳出來了,「張宣,來扶我一把,我腳扭了。」
聞言,張宣想都沒想,起身一個箭步就沖了過去。
扭門把手,開門,進去…
此刻莉莉絲穿一身粉紅色的打底內衣,正貼牆站著,一副痛苦的模樣。
不過見到張宣急急走進來,她痛苦的表情瞬間沒了,立馬伸出雙手緊緊攬著他的脖子,湊頭主動親吻一口就歡喜地說:
「張宣,我愛你!」
張宣,「」
還沒等他開口,莉莉絲表情變幻,一臉嫵媚地撲在他懷裡說:「有點冷,快抱我去床上。」
張宣眼皮直翻,剛才起身的瞬間,就有想過她在搞事。
不,按前生莉莉絲的說法,管這種頑皮叫小浪漫,這叫小情調。
可現在,這叫什麼事啊!
張宣提醒:「先去外面把外套穿好,你媽…」
只是張宣話還沒說完,莉莉絲又湊頭把他的話堵了回去,兩秒後,嬌嗔道:「穿什麼外套嘛,等會你脫起來多麻煩,還不如…」
聽到這天打雷壁的話,張宣整個人都不會了,腦袋一陣一陣的疼。
也不想再說什麼了…
沒辦法,只得把身子挪開一點,把背後的廖芸露出來。
莉莉絲本來還想乘勝追擊,鬧一番情趣的。
但下一秒,眼角的餘光瞟到門口的身影時。
身子猛地一僵!
不過也就僵了片刻,下一秒莉莉絲又恢復自如,很自然地鬆開張宣,雙手從他脖子上撤下來。
低頭整了整裡衣,莉莉絲沒和廖芸說話,面色平靜地經過兩人身邊,走出浴室。
在張宣和廖芸的注視下,開始有條不紊地穿衣服。
先穿衛褲…
穿中間棉毛衫…
穿黑色直筒牛仔褲…
穿羽絨外套…
末了,莉莉絲把洗澡時紮起的波浪捲髮披散下來,再次到張宣跟前。
囑咐道:「我先走了,我給你寫信記得回。」
張宣看一眼兩米開外的廖芸,想了想說:「好。」
得到確切回復,莉莉絲主動抱抱他,就勁直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從始至終都沒跟廖芸說一句話。
見女兒走了,廖芸也是有了動靜。
她抬頭看著張宣,張宣也看著她。
對視半晌,有幾句話想問的廖芸最終什麼也沒問,也跟著走了。
作為一個過來人,作為一個在體制里摸爬打滾多年的廖芸,心機、城府和細心都不缺的。
剛才一直在暗暗觀察兩人。
她發現,在男女情事上,女兒很主動,張宣雖然沒有抗拒但也沒有太過熱情。
她又不蠢,從小就知道自己女兒是什麼性子,通過一系列的細微動作和表情可以看出:女兒很喜歡這男生,很在乎他。
甚至想的過分一點:女兒可能在勾引張宣。
知女莫若母,以女兒這種喜愛程度,在不確定張宣會不會成為未來女婿之前,廖芸不會自亂陣腳,不會瞎下棋。
不會隨意數落張宣,不會隨意給女兒添堵。
莉莉絲走在前頭,廖芸跟在後面,兩人一前一後,淡定從容地趟過道,下樓。
在一樓碰到了賓館老闆,廖芸適時停住腳步,見到賓館老闆懂事地點頭時,見到賓館老闆表態不會到外面亂說後,也是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夜色下,桑塔納徐徐開了。
駕駛座的中年男人很沉得住氣,沒有過問女兒在賓館的丁點事。
倒是副駕駛的廖芸,等到車子開出一段後,就側頭說:
「皮相不錯,精氣神還好,其他的我還沒看出哪裡有特別?」
迎著母親的目光,莉莉絲咬咬下嘴唇,答非所問地笑道:「不是說好十點來接我嗎,現在九點都不到,為人父母不信守承諾,搞突然襲擊,以後我還怎麼信你?」
廖芸不生氣,也不計較這話,而是語重心長地說:「現在認為對的,過個幾年回頭看,不一定對。」
莉莉絲癟癟嘴,不可置否道:「我希望過幾年你別再插手了。」
聽出了女兒的堅持,廖芸同駕駛座的丈夫相視一眼,不再說話,端正身子坐好,開始閉目養神。
…
莉莉絲走了。
把門一關,張宣一股腦兒躺在了床上。
心裡既有失落,也鬆了一口氣。
是真的鬆了一口氣。
雖然打定主意不再逃避莉莉絲,但在米見眼皮底下做這些事,無疑會給自己和米見之間增加很多阻礙。
他在猜測,廖芸今晚有沒有給米見家打電話?
看看時間,尚早,才8:39
按道理這個時間點是玩鬧正嗨的時候,莉莉絲母親應該不會查寢。
廖芸不查寢,那米見應該就不知道自己和莉莉絲在房間的事。
而且,他對莉莉絲的話也半信半疑。
很明顯莉莉絲今晚是有備而來。
既然是有備而來,怎麼可能隨便和米見說這麼私密的事,這可不是一個傻大姐。
再者,從廖芸破門而入的情況來看,莉莉絲應該壓根就沒和米見說會在外面過夜。
這般思緒著,他再次鬆口氣的同時,也是嘆了口氣。
哎,情慾高漲的關鍵時刻,怎麼就被人堵門了呢?
做個男人真難啊!
好難!
張宣翻來覆去睡不著,想著白天打羽毛球的事情,想著海關譚露的心口,回味和文慧做過的三次夢。
他好想爬起床,打個的士去高檔會所走一走。
這個晚上,張宣睡得迷迷糊糊,夢裡一直在打羽毛球…
…
次日,日上三竿時分,張宣朦朦朧朧中聽到有人在敲門。
伴隨的還有喊聲:「張宣。」
張宣下意識翻個身子,昨晚沒睡好,現在腦殼昏昏沉沉的,不想睜開眼皮。
「張宣。」
又有敲門聲,又有喊聲。
聲音有點熟悉,米見的?
張宣錯愕幾秒,猛地翻身而起。
再聽一下,果然是米見的,立馬大聲回:「等下。」
穿衣穿鞋,張宣打開門。
果然是米見,手裡還提著一個袋子。
張宣試探性地讓開門,問:「莉莉絲走了沒?」
米見進門,微笑說:「她清晨6點多的飛機,早走了。」
看她毫不猶豫地走進房間,似乎知道莉莉絲不在房裡一樣,再聽到這話,張宣確定,昨晚被莉莉絲涮了。
米見壓根不知道自己和莉莉絲的事。
而那虎妞想把身子給自己不假,但沒想過和自己過夜。
鬱悶啊,他娘的既然是這樣,那自己還多開一間房幹嘛呢?
浪費錢。
米見放下袋子,就說:「你快洗漱吧,我們一起吃早餐。」
張宣詫異,都8點多了,「你還沒吃早餐的?」
米見笑著搖頭。
漱口快,洗臉更快。
下樓時,張宣沒忙著退房,或者說,不打算退房了。
畢竟兩間房哎,也許米見不會誤會。
但張宣不想讓米見有一絲起疑的可能。
至於那點押金,算了,才幾個錢,不要也罷。財大氣粗的張宣如是想。
早餐吃的魚粉,還要了煎雞蛋,鮮紅的辣油刺激味蕾,再有米見陪伴自己。
真真是最美早晨,沒有什麼比這更好的了,張宣胃口大開。
吃到一半,米見抬頭說:「我中午要去小姑家,你不要往家裡打電話。」
張宣問:「去多久?」
米見告訴他:「要小住一段時間,待到開學。」
接著她問:「你和雙伶什麼時候去學校?」
張宣回答道:「初十,跟我舅舅他們一起走。」
米見好奇:「你舅舅不是在海關嗎,能請這麼久的假?」
張宣把舅媽她老頭子的背景簡單講了講。
稍後說:「吃完粉,陪我到校園裡走走,等會我也坐車回去算了。」
米見說好。
校園還是那片校園,卻物是人非,張宣此刻的心境不一樣了,景色在他眼裡自然也不一樣了。
陳日升還在老家沒回來。
魏薇不在學校。
兩人只在假山池子邊坐了會,看看裡面的紅鯉魚,也沒久留。
分開時,米見把一袋子桔子給他,還買了一瓶果汁:「路上多多注意安全。」
張宣吃下備好的暈車藥,攔一輛出租車說:「那我走了,回學校記得給我回信。」
米見笑著點頭。
…
初九早上。
張宣接到艾青電話後,也是騎車去了一趟。
眼瞅著杜雙伶披麻帶孝,往後走三步就要跪一次,也是心疼的緊。
不是矯情,而是她二爺爺埋得比較遠,有五里多路,沿途都是農舍人家,這年代不像後世,做孝子跪跪拜拜還偷工減料、那就太難看了。
每經過一戶人家,每聽到一次鞭炮聲,都必須跪得瓷瓷實實的,著實累人。
一路跟隨,到了山上,張宣關心問:「累不累?」
杜雙伶輕微點頭,但不能說,周邊人多。
從山上送葬回來,吃完回籠飯,兩人開始打包行李,為明天出行做準備。
當天下午,張宣還給邵市的輝嫂去了電話,讓她也做準備,一起去海關。
開門紅嘛,又有服裝類罰沒物資了,雖然量沒有預期的多,只有9萬件。
9萬件,張宣粗粗計算,可以純賺37.8萬。
很滿足了。
…
初十,也即1994年2月19。
深夜兩點半開始,阮秀琴就起來做飯。
歐陽勇和張萍也來了。一個幫著洗菜打下手,一個幫著燒火。
忙活兩小時,做了滿滿一桌好吃的,12個菜,堪比過年。
張宣明白老媽的心,因為阮得志一家三口這次回去還不得什麼時候才能再次來了。
這一頓飯自然是盡心盡力,把家裡拿的出手的菜品都擺上了桌。
尤其是楊迎曼母女愛吃的野味,那是翻著花樣做了三道。比如兔子肉,野雞,野豬肉。
七個人圍成一桌,熱熱鬧鬧地吃了半個小時有多。
4:41,杜克棟開著桑塔納來接人。
臨行前,張宣擁抱一下阮秀琴同志,偷偷塞給她一萬塊錢。
然後鄭重地囑咐道:「老媽,我們走了啊,到家裡好好照顧自己。豬餵一個吃潲水就行了,多了累,咱們老張家現在不缺那個錢,沒必要起早貪黑地趕。
您保養好,活個一百二歲,以後給我帶孫子,帶孫子的孫子。」
阮秀琴聽得眼睛都濕潤了,口頭答應得很好,也是一臉不舍地緊著送到了屋外。
04:58
按農曆新書,這是今天出門的吉時,沒得說,桑塔納掐著點開動,分秒不差。
車內,一言不發的張宣回頭望著外面的阮秀琴和張萍,慢慢離開了十字路口。
離開了上村。
小鎮上,艾青送杜雙伶上車。
阮得志這個大肚男坐副駕駛,四個人在後座。
雖然張宣四人在後面有點擠,但是還能接受。
畢竟這年頭能有小車坐,能有桑塔納坐,榮耀都來不及,還有什麼可以說叨的呢。
在邵市匯合輝嫂和孫福成,眾人在七點半左右搭上了去深城的火車。
陽雲這次很用心,提前做足了功夫,都是臥鋪票,除了孫福成的位置在隔壁小包廂外。
張宣和杜雙伶兩人,阮得志一家三口,再加上輝嫂,6人都在一起,左邊上中下三鋪3個,右邊上中下三鋪3個。
有孫福成這老梆子在外面過道吸菸守著,6人躺上去就可以安心休息。
一聲汽笛,火車早上從邵市出發,午夜才到達深城火車站。
由於睡了一覺的原因,一行人不是很累,只是覺著身子油膩,頭髮油膩。
拎著行李出火車站,張宣對杜雙伶說:「我這邊還有點事要辦,我們先到舅舅家住兩天,到時候舅舅開車送我們回學校租房。」
杜雙伶一心繫在他身上,他說什麼自然不會反對。
而張宣口裡的事,他不主動解釋,杜雙伶也從來不會細問,這即是她的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原則,也是充分信任他。
再說了,整個寒假處下來,她和楊迎曼母女說得話不算少,已然非常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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