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六個多月了吧!」
柳向榮坐在方晴的身邊,看著方晴凸起的肚子,眼眸濕潤,目光含淚。
幾次想要伸出手撫摸一下,卻不知想到了什麼,又侷促地縮進了袖子裡鰥。
倒是方晴看出了她盼望又惴惴地心情,心中微嘆了一口氣,面上卻什麼都不顯的拉過她的手,覆蓋到自己的肚子上砦。
臉上帶著柔和的笑意,「可不是六個多月了,媽,你摸摸!」
手掌下結實又溫暖的肚皮,透過手掌,那溫度清晰地傳了過來。
令得一路前來都揣著不安心情的柳向榮,這一刻終於感覺安心了許多。
那強忍著的淚,倒是反而因為安心而落了下來。
生怕因此讓女兒看了不高興,她又趕緊用另一隻手抹去,「好,好,看起來是個乖的。」
&對不起,讓您難過了,都是我不孝,我早該接了您和爸過來的。」
方晴心裡是真的覺得愧疚的。
她雖然早不是人方明棠和柳向榮的女兒方晴了,可她這靈魂重回人間,占用了人家原本女兒的身體,總是事實。
往些時候總想著,別被他們看出來,加上也覺得實在不一定有把握培養出什麼母女情感來。
因此,即便別人不覺得,她心裡清楚,會變成如今這樣疏冷的相處模式,的確是她自己有心造成的。
可隨著自己的肚子一天一天的越來越大,有時感覺著肚子裡的孩子,在裡面不時翻騰的動靜後。
她的心情總是忍不住會起伏。
想著,這就是她的孩子啊!與自己血脈相連。
明明她還未見到他,卻已經早早的就心生歡喜,且越來越覺得慈愛難捨。
約莫這便是世間所有女子,在為人母的道路上,都會經歷和感受到的吧。
難怪常說,不為人父母,不知父母生養自己之恩有多重。
此刻,她的寶寶雖然還未來到人間,可她已經後悔和懊惱,她在處理柳向榮和方明棠關係上的決定,有多麼的粗糙和草率。
這一世,重回人間,自己原本的親生父母,早無處可尋。
既然占了方晴的身體,總該對她的父母有所補償和孝順。
且這一次,再見到柳向榮和方明棠夫婦,方明棠這個爹,她還不好說,柳向榮這個媽,卻顯然是有些不好的感覺的。
都說母女連心,她雖然用的還是原來方曉晴的身體,可內力的芯子都徹底兒換了,當母親的人,怎麼可能一無所覺?
只是不知她是因為太難過,或者是太想念,所以不願意承認她心中的猜測,還是其他什麼緣故。
這次再相見,除了真誠的擔憂和想念的淚光之外,方晴的確沒有從她身上感覺到半分的恨她怨她之意。
似乎,她已然是不管如今的方晴到底是誰了,只一心就說服自己,面前的還是她的女兒。
她的肚子裡懷得也還是她的親親外甥,不是任何別的什麼人。
她都這般了,還讓方晴這個假女兒再如何視若無睹,無動於衷下去?
從此,便當親生母親一般,只要她不厭棄自己一日,自己和寶寶便孝敬和奉養她們直到天年吧。
&和你爸都知道你難,不礙的。其實你不該把我們接來的,我和你爸也幫不上你什麼,卻還要拖累你,原來家裡的那些人,本來就——」
&別說了,沒關係,我不在意的。」
方晴阻攔她繼續說方家那些人的事情,「我既接了你們過來,便是已經決定好了以後的日子該如何過。」
&今,他們巴結我們還來不及,想要靠硬來或者耍耍無賴就能撈到好處,那是不可能的。」
&說別的,就是我同意,外面也多的是其他看不過眼的人,主動代勞的收拾他們,你就不用擔這些心了!」
&後,您就和我爸一起在這裡享福,等寶寶出生,我還指著媽你給我帶孩子呢!」
&的?好,好,太好了!媽給你帶孩子,帶孩子,只要你不嫌棄,媽做夢都想
給你帶孩子。」
說著,柳向榮的眼淚就成串的往下滾。
那歡喜地樣子讓人看著又心酸又難受。
方晴伸手給她擦都擦不過來,眼裡也不由酸澀了起來,「媽,別哭了,你是我媽,我哪會嫌棄你!」
&再哭,讓爸見了,還以為我欺負你了,可別哭了!」
&哎,不哭,不哭,媽不哭了,媽不是難過,媽這是高興的,這麼多年了,咱們一家人終於能團團圓圓的在一起了,媽心裡別提有多高興了!」
柳向榮看方晴眼裡也濕潤了,也知自己情緒太激動,影響了她。
可不敢再流眼淚了,趕緊用力地擦了幾下,又笑了出來。
方晴看著,心酸地偎了過去,靠在她懷中,輕聲道,「媽,不管以後變成什麼樣,我永遠都願意當你的女兒小晴,我會好好孝敬你的。」
柳向榮摟著方晴的肩膀,摸著她順滑的長髮,聽她在她懷中說出這些話後,剛拭乾淨的眼淚,再次瀰漫充盈滿了整個眼眶。
只是這一次,她沒讓那些晶瑩的淚光,滾落下來,而是深吸了一口氣,仰頭看了看天花板。
好一會兒才安撫住自己的情緒,輕柔地回應,「好,媽知道,媽一直都知道,媽媽~的小晴是個孝順的好孩子。」
這時,宛如掐好了時間一般,秋子墨已經拎著一臉精神的方明棠走了進來。
看到方晴兩母女緊緊依偎的靠在一起的樣子,秋子墨的眼底微微閃過一抹驚訝,但是很快就又收斂個乾淨。
卻是方明棠,本來還多少有些擔心的,看她們兩母女這般親昵,總算心裡徹底落定了下來。
暗道,果是自己多心了。小晴這孩子可不是還是和母親親著呢嘛!
他就知道,不管小晴變成什麼樣,有了多少奇遇和造化,她也絕對不是一個會看不起父母,嫌棄他們的人。
前次的那短暫的會面和冷淡,想來是做給家裡那些貪得無厭的人看的。
這次,這仙境一般的大園子終於落成了,想來小晴這邊想要安排的都已經安排好了。
排除了所有的後顧之憂後,可不是第一時間就讓人接了他們夫妻過來?
說來反倒是自己這個當父親的人慚愧啊,外面的這些個風浪和艱難,他無一能為小晴抵擋,全靠這孩子一個人撐住了。
不過現在總算好了,不說別的人都是如何看待小晴,就看他們夫妻在姬家住的那些日子裡,幾乎見天的就有人上門來拜訪他們,還拐彎抹角的套近乎,送禮物,就可見如今小晴的位置不同了。
他總不至於覺得他們兩夫妻和那些世家的人,有多大的交情,值得人家這麼費盡心思的上門巴結。
還不是託了他們女兒方晴的福?
因此,方明棠也很拎的清的,一律都是不見的,禮也都是不收的。
不能給女兒擋風雨已經是他這個當爹的沒臉了,總不能還在後面拖後腿。
姬家主雖然沒明說,可對他們兩夫妻堅持不見外客的決定,顯然也是支持並認同的。
若不然,沒有姬家主的暗中幫忙和擋客,他們夫妻也不可能有那兩個月的安生日子。
現在,終於來到女兒身邊了,方明棠就更是歡喜的什麼愁惱都沒有了。
要說有,也是擔心小晴如今不同了,還會不會向往日一般與自己夫妻親近。
可這種擔心,在看到眼前這母女倆抱頭依偎的畫面後,都忍不住嘲笑起了自己的小人之心了。
頓了頓,就笑著大步往裡走了過來,邊走還邊調侃,「哎喲,我還道爸爸的乖女兒長大了,是個大姑娘了,沒想到,還向你媽撒嬌呢?」
方晴和柳向榮,其實在看到秋子墨帶著方明棠進來的時候,就已經緩緩地分開了。
現在再聽方明棠爽朗的笑聲,方晴還沒來得及說什麼,柳向榮卻先一步嗔怪了一句:
&這老傢伙,也一把年紀了,還這麼不穩重,晴兒朝我撒嬌咋了,姑娘多大,都是當娘~的小棉襖!我看你這老東西是羨慕嫉妒了!」
&喲喲,丫頭啊,你聽聽,你聽聽>
一見到你啊,你爸爸我就立即從『當家的』『孩子她爸』『明棠哥』變成了『老傢伙>
&女,你給評個理,你爸我哪裡老了?分明正是英俊瀟灑,風度翩翩,儒雅君健的時候呢,是也不是?」
撲哧——
這回別說方晴笑出了聲,便是秋子墨也忍俊不禁了。
柳向榮的臉更是瞬間爆紅,倏地站起來,奔著上前,就給了方明棠胸口輕拍了一下子。
&著孩子的面,你胡沁些什麼呢!老不羞。」
方明棠這會兒,也反應過來,那啥『明棠哥』這樣的稱呼,好似的確不該當著小輩的面,就這麼說出來。
一時間老臉也有些發窘發紅。
不過說都說了,他也只有厚著臉皮強撐著道,「咳咳,那什麼,晴兒和子墨也不是外人,我這不是看都是自家人嘛,所以說話隨便了點,你放心,當著外人,你丈夫我,可是很穩重的。」
&頭,你說是不是?」
見方明棠一個勁地衝著她眨眼睛,分明是求助的樣子,方晴雖然依舊有些想笑,卻還是給面子的點了點頭。
努力做出了一副正經模樣地道,「嗯,是,媽,爸還是很有分寸的,你就不要責備他了!」
&是,就是!看,連丫頭都這麼說,這回你總該服氣了吧!」
柳向榮無奈地看了看他們兩父女,強自壓抑住心中又想流淚的酸澀之意,不斷地告訴自己,眼前的一切,已經是上蒼給的最好的安排了。
她當知足,也必須知足。
是以,她唯有一臉拿他們父女倆無可奈何的模樣,道,「你們啊!剛剛也不知是誰人嫉妒我和女兒親,這會兒你們倒是合成一股又來欺負我了!」
&喲,有嗎有嗎?向榮你肯定想錯了,哪裡有一股兩股的,咱們全家三個,那就是一夥的,小晴是吧?」
&爸說的對!」
&少哄我!話都不會講,哪裡是三口啊,還有我那未出世的外孫呢!」
&對對,還有我的小外孫呢!
方明棠被柳向榮這麼一提醒,頓時也醒悟到他說話說漏了,趕緊補救了一句。
說實話,一開始,對於女兒大好的黃花~閨女,就這麼莫名其妙的懷了身孕,他的心裡的確是很不好受的。
可現在,隨著時間過去了這麼久,這幾個月里,家裡也好,古武圈也好,都發生了那麼多事。
再多的不好受和芥蒂,也比不過一家人能像現在這樣團團圓圓的在一起。
至於孩子的父親的事情,不管是誰,總歸這孩子是小晴的骨血,也是自己的親外孫,還有什麼是不能放下的呢!
方晴見他面無異色,眸光也慈愛仁和,顯見與柳向榮一樣,也是放下了一切過往,坦然接受了她的。
便也更覺得,過去的決絕是錯的,總算現在糾正並不晚。
寶寶雖然沒有了爸爸,但是有媽媽,有外公外婆,想來也是個幸福的孩子,家裡也必會是個熱鬧的家,有這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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