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報道上說蘇寒是在孤兒院長大,不是高門大戶出來的,但蘇寒身上看不到一絲小家子氣,她既不過分自傲也不過分自卑,溫柔沉穩,不卑不亢。
君母難免有些心軟,不再過問她家裡的事,就又聊起了烘焙和廚藝。慢慢的,也就打開了話匣子。
聊得盡興了,君母主動提起,「剛才見你好像挺喜歡那道海鮮湯和醬牛肉的?」
「嗯,是啊,我是一個吃貨,不過,我廚藝不太好,哈哈,」蘇寒謙虛道,「我平時工作忙,一般都是直接點外賣了,不好意思,伯母,讓您見笑了……」
還沒等她說完,君母不但不嫌棄,還一拍大腿,道,「這還不簡單,你不會做飯,我家君君會做啊,聽君君說你倆就住對門?那我去給君君寫一份詳細的烹飪過程,以後啊,就讓他有空做給你吃,休假了就一起到我這兒來吃,這樣多好。」說著說著君母就眉飛色舞到抽屜里找紙筆去了,笑得嘴都快合不攏。
君家不缺錢,原本以前就沒打算君千墨以後娶的媳婦要大富大貴,只要是他喜歡的,又是個性格好的會照顧人的,父母也就滿意了。
可是現如今,得知自己兒子只喜歡男人,還認定了眼前這位長相俊秀、脾氣性格都很討喜的男孩子,但對方又很正常,早就有喜歡的女孩子了,還訂婚了,沒自己兒子什麼事兒,這讓他們做父母的,心裡堵得慌,只能盡力不拖兒子後腿,不讓蘇寒反感了。
誰都喜歡自己的孩子能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別什麼事都自己一個人孤零零的面對啊。
君母給蘇寒寫了菜譜,她還拉著她進了廚房,親自打開醬牛肉的罈子給她看,把每一個步驟都細細跟她講了一遍,讓蘇寒到時候轉述給君千墨,一定要君千墨做出最正宗的醬牛肉給蘇寒吃,力爭做一個居家好男人。
「……」蘇寒只好拿著手機把君母說的注意事項都記錄了下來,神情很是認真,有不明白的就開口問。
不知不覺的,君千墨以後能不能學會這道菜,蘇寒不知道,但她可以肯定的是,自己認真聽了一遍,已經記住了所有的要點,這道君家的招牌菜,她會做了。
等到君千墨下了樓,就看見自己母親居然和蘇寒已經可以坐在一起說悄悄話了,見他過來,蘇寒還抬頭看了他一眼,滿臉都是促狹。
於是君千墨就知道他媽估計又是在說他小時候的那些醜事了,這麼多年,只要有熟人跟母親提及自己,母親就像吃了興奮劑一樣,致力於宣傳他那些少年老成、一本正經的童年醜事,來來回回說了不知道有多少遍,也不嫌煩。
又過了好一會兒,蘇寒看了看時間,小聲說道:「我該回去了,我下午還要去劇組一趟。」
君母隱隱有些不舍,想要開口挽留,蘇寒卻很機靈地轉移話題,「伯母我們交換個手機號吧,我自己也想回去做一做這道菜,如果我在家發現味道有什麼不對的話還可以向您打電話請教。」
「好,你等等。」君母見蘇寒這麼重視她的菜譜,喜笑顏開,連忙去拿手機。
在回去的路上,蘇寒低頭玩著手機,君千墨瞥了她一眼,「我媽剛才都跟我說了,你如果想吃醬牛肉了,告訴我,我嘗試著給你做。」
「不必了,我自己已經學會了,另外,咱們仍然保持原來的關係就可以了。」蘇寒笑了笑,糖衣炮彈在她這裡不管用,臨時去看君家父母長輩是一回事,跟君千墨繼續劃清界限又是另一回事了。
第二天,蘇寒在劇組拍戲的時候,冷玥切了許多水果插上牙籤裝進了大大的餐盒裡去探班。
蘇寒自然知道冷玥來君千墨的公司真正是來探望誰的,所以也很上道,公開吩咐道:「你帶了這麼多,我也吃不完,不如你拿一點分到隔壁劇組去吧。」
冷玥聽了很高興,又有些羞澀,不過,一想到冷澈在等她,不想讓對方等太久,還是抱著水果跑過去了。
見面之後,冷玥也公事公辦,「給,我準備了一點水果,你拿進去給工作人員吃吧。」
冷澈看著自己心愛的姑娘,微笑著接了過來,「謝謝。」
他把東西遞給了一邊的助理,道:「你拿進去吧,我就不進去了。」
「好的。」助理乖乖地拿過餐盒,以冷澈的名義去給劇組的人送水果,而冷澈則迅速帶著冷玥走到了另一邊私人通道。
這一天就又這麼過去了。
蘇寒沒想到某一天影帝陸一航會主動聯繫自己,有事情要跟她談。
呃,距離拍完《清君側》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她當時又只是出演一個小太監的不起眼配角,自問跟主演的陸影帝並不熟,影帝現在找她談什麼?
帶著疑惑,蘇寒準時赴約。
剛跟陸一航見面,兩人打算邊走邊談,就聽見後面又有一個憋著嗓子、嗲聲嗲氣的女子聲音在呼喚陸一航:
「陸前輩,你等等……」
蘇寒和陸一航同時轉過頭,看著趙娜小步跑過來,她的臉微微漲紅,身上穿著一身性感的連衣裙,頭髮盤了起來,倒是比參加《明日巨星24小時》的時候更成熟嫵媚了一些。
「怎麼了,有事?」陸一航語氣平淡。
趙娜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一旁的蘇寒身上,臉色有些難看和猶豫,似乎很不樂意在這種時候有蘇寒在現場礙眼,打擾她和陸影帝套近乎。
附近她安排偷拍的娛樂記者也不好下手,畢竟拍出來的照片也有蘇寒在場,根本顯示不出她趙娜的重要性。
可是,這樣的機會難能可貴啊,即便不能合影製造曖昧緋聞,先給陸一航影帝留個好印象總是對的,所以,趙娜還是一咬牙,說道:
「昨天的事,謝謝陸前輩了,一直沒有找到機會向你道謝,如果可以的話……」
「沒什麼,舉手之勞。」還沒等她說完,陸一航就揮了揮手,打斷了她的話,「你沒必要道謝。我今天還有事,就先走了。」
趙娜的臉色一瞬間變得鐵青,她輕輕咬了咬唇,像是有些難過。
蘇寒覺得這種場合自己不太合適主動打招呼,也不太想和趙娜打招呼,於是當做不認識趙娜、把趙娜當成空氣一樣,自始至終目不斜視,連一個眼角的餘光都沒有給趙娜,就跟著陸影帝往外走。
陸一航開口提起了之間把她主動推薦給宋勉大導演的事情,說道:
「宋勉導演的電影籌備的差不多了,最近正在選角。」
蘇寒抿了抿唇,完全沒想到陸一航居然這麼熱心,還向宋勉導演熱心推薦她來著,只好說了一聲謝謝。
陸一航又道:「你當初在春晚上的御劍表現太讓人驚艷了,一看就是有武功底子的,宋勉導演比較擅長拍動作類的電影,這次的電影好像也是這種類型,拍攝這種電影一般都很辛苦,你自己考慮吧。我把劇本發到你郵箱裡了,如果你有感興趣的角色可以稍微去試一下。」
嗯,不得不說陸影帝將分寸把握得特別好,既熱心幫忙推薦了蘇寒,又表現得只是隨口舉薦了一下,不是很熱絡,這樣一來,倒是讓蘇寒自在了許多。
蘇寒於是領了他的好意,點頭道,「行,宋勉導演的大名我還是聽過的,那我先回去看劇本,到時候去試鏡看看運氣如何。」
回家後,蘇寒看了陸一航發過來的劇本,再次意外的,她居然很喜歡這個劇本。
初步讀了一下,蘇寒很輕易就了解了宋勉導演的意圖,裡面的某個角色就好像為蘇寒量身定做的一樣,蘇寒決定必須去試試。
既然是動作戲,相信只要她去試鏡,估計也沒有人可以比她表現得更好。
說起來,宋勉導演其實並不是一個發揮很穩定的導演,有口碑和票房皆爆發了的高質量電影,也有淪為商業圈錢的爛作。
《絕地反擊》這部電影就是在宋勉導演在撲街了一部電影之後,重新回歸自己風格的一次嘗試。所以,他不在意主角的人氣,也不準備被投資商制衡,這麼多年存下來的資本,夠他去拍一部自己想拍的電影。
據說先前已經海選了很多人,卻都不滿意,仍然沒有挑中心目中的男主角。
蘇寒打算下點功夫,試鏡時一舉將男主角拿下。
休息的這兩天,蘇寒在家著重推敲了一遍《絕地反擊》這部電影的劇本,每一行字都能成為一段畫面浮現在她的腦海里,她似乎已經可以看到最完美的成片。
至此,蘇寒已經胸有成竹。
還沒等蘇寒去試鏡《絕地反擊》,很快,《我的青春我的城》先殺青了。接下來會進行後期、剪輯、配音等方面的製作,預估將在寒假期間登錄熒屏。
在殺青宴上,也不知是看重她這位男主的身份,還是看重君千墨當初在微博上公然向她告白、現在又重金為她專門打造多部影視劇的這層關係,許多工作人員都過來向蘇寒敬酒。
以前雖然說了不再喝酒,可這種場合,實在不好拒絕,況且也不是小白愛喝的那種甜酒,蘇寒比較放心,就喝了。
但哪怕蘇寒每一杯酒僅僅只是淺嘗了一點點,還是被灌了不少。到後半段的時候她就開始覺得頭暈了。
縱然如此,她表面上卻看著無比清醒,就連一路把她送回家的夏沫都沒有發現她喝醉了。
告別了夏沫之後,蘇寒站在家門口,也不掏鑰匙,只一遍又一遍地按著門鈴。「叮咚,叮咚……」好像在玩著鬧似的。
在她按了不知道有多少遍之後,自家的門沒打開,倒是對面的門開了,君千墨一臉關切地站在門口,「……小傢伙,你……怎麼了?」
蘇寒露出了一個甜美的微笑,臉色微紅,揮了揮手,「嗨,鄰居,我回來了。」
「……」君千墨扶額,小傢伙這明顯是又喝醉了。
他不是特意跟夏沫說過麼,任何場合,只要他不在場,永遠不准蘇寒喝酒。
別人不知道,他卻再清楚不過,蘇寒醉酒的樣子實在……太可愛太迷人。
君千墨收斂了表情,走過去,嗓音沉啞,輕聲問,「你忘記帶鑰匙了嗎?」
蘇寒靠在門上,用腳踢了一下門,估計腳趾頭踢得有點痛了,門卻紋絲不動,這讓她有些不滿,皺著眉,抬頭,想抗議一兩句,卻直直盯著君千墨的面容看。
這樣的蘇寒,從身體動作到眼神,萌得人心肝膽顫。
「我幫你開門好麼?」他伸手扶住了她,「難不難受,等會兒給你煮杯牛奶?」
在蘇寒這兒,君千墨這一世是完全把她當最珍貴的嬌寶寶在養,每次給蘇寒喝東西,必然是溫熱的牛奶,跟餵孩子似的,寵溺不言而喻,對外人他哪裡會有這一份耐心,可卻因為做得私密,做得不動聲色,沒人看出來。君千墨安靜地看著她,有些難以描述自己此時的心情。
「喂,再看我,」蘇寒一把捧住他的臉,輕輕地撞了下他的鼻子,「再看我,我就把你吃掉。」
她的手指溫熱,她的嘴唇紅潤,她的睫毛卷翹,她的臉頰緋紅。
君千墨喉結滾動,這張臉如此近距離地撞擊在視網膜上,他全身緊繃,身體熾熱,猛地朝後一退,心臟跳動的聲音似乎直接敲擊在耳膜上:「小傢伙……我扶你上去休息吧。」
蘇寒笑了笑,站了起來,轉身一臉鎮定地往樓梯走。君千墨微微鬆了口氣,就看見她的路線越來越偏,越來越偏。
「哎!」他連忙過去拉住她的手,無可奈何地笑了笑,「跟著我走。」
她凝視著他的雙眼,歪了歪腦袋,重重地點了點頭。
他一路把她拉進房間,她乖乖地跟著,這次因為喝的不是特定的甜酒,蘇寒和前幾次醉酒不一樣,沒有搖搖晃晃,也沒有撒潑吵鬧,不知道的人一定看不出她喝醉了酒。
但,她確實醉了。
坐在床上,蘇寒低頭脫了鞋,又脫下外套放在一邊,自己把被子蓋好,然後對著君千墨眨了眨眼睛,脆生脆氣地說:「你是我的傭人嗎?哎呀,我怎麼不記得我什麼時候聘請了這麼帥氣的一個傭人管家啊,我平時有沒有付你工錢啊?不管啦,現在主人我要休息了,你出去哦,晚安!」「嗯,晚安,僕人自願終生為您服務,終生不收費。」君千墨看著她,目不轉睛。
他們的聲音一個甜美懵懂,一個低沉渾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