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回家,蘇筠做了魚湯麵,家裡只有她和媽媽兩個人吃飯。
白雲夢用筷子挑了一口麵條,放進嘴裡。
夸道:「筠筠現在做飯比以前進步多了,果然是要多做多練,廚藝才能進步,以後出嫁了到婆家,廚藝不錯,也是一個在別人家立足的資本,不是有句話叫拴住胃才能拴住人嗎」。
魚湯麵是蘇筠現在做的最好的面了,連那個人都是夸的,媽媽覺得好吃也不奇怪。
蘇筠垂著眼吃麵條,不去想腦海里的那些記憶。
只說媽媽愛聽的話:「爸爸就沒有因為您不會做飯嫌棄啊」。
白雲夢笑道:「你爸爸這樣的好男人是很難碰到的。」
「你看看現在那些年輕男人,娶媳婦又要娶賢惠又要能幹又要溫柔又要全心對他們好,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水平,房子也買不起,就算有個車還是貸款買的,對別人的要求倒是一籮筐似一籮筐,也不嫌臉疼」。
「女人結婚後,又要工作又要生小孩,又要照顧小孩,又要做家務,男人們倒是覺得這些本應該女人應該做的似的,所以說,這個社會對女人到底不公平」。
白雲夢因為最近張羅著想給蘇筠找對象,引了這一通感慨,找到的那些人倒是一看蘇筠的照片,都像是流著哈喇子的著急忙慌的想見本人。
白雲夢挑來挑去都不滿意他們的條件,他們倒是問蘇筠的學歷啊,性格啊,品行啊之類的。
讓白雲夢頗生這些吐槽。
「媽媽,我找了份工作」。
對於白雲夢那些忙活,蘇筠都知道,不讓她去張羅也是不能,就由著她折騰了。
白雲夢果然立即停止了這些瑣碎嘮叨。
「什麼工作啊?好不好?工資待遇怎麼樣?在哪裡工作?」
「是個文職工作,做諮詢方面的」。
諮詢如何建立一個地下帝國,應該算是文職吧。
「哦,是不是金融秘書之類的工作?」
白雲夢一直都在畫室,對這些也不是很明白。
蘇筠點頭她也就不問了。
「那薪資待遇怎麼樣?」
蘇筠把一張卡拿了出來。
「這是半個月的工資,咱們家不是要交房租,我就先跟老闆支出來了,裡面有兩千塊錢」。
「以後每個月都會把工資放到這卡里,貼補家用,媽媽喜歡什麼,有剩餘的錢就去買吧」。
白雲夢高興的接過來道:「女兒真是長大了,都能掙錢養家了」。
接著想起來了:「對了,你爸爸讓你考研究生,你去上班了,會不會影響你的學習啊?」
「不影響,我多努力點就行了,只是爸爸可能會擔心我的學業,所以媽媽還是暫時不要讓爸爸知道我去上班的事情」。
蘇筠雖然不想再去考試,不過現在暫時也沒有別的藉口,好在有信仰光點的能量只要她看過的東西,就可以倒敘著回憶,對於比試類需要死記硬背的東西一點都不吃力,考一下也無妨。
「嗯嗯好的,不讓你爸爸知道」。
白雲夢愉快的同意了,蘇筠也就有了可以時時出去的藉口。
爸爸平時也多不在家。
下午的時候,蘇筠睡過午覺,在吳痕原來家的院子裡見了他手底下現在比較得用的人。
吳痕的爸爸現在被吳痕在鎮上的公寓樓里買了房子供養著,平時也就跟著小區的老頭們鍛煉鍛煉身體,下下棋什麼的,已經不用再撿破爛了。
這個原來的院子裡就空空的,平時也不做他用,多是吳痕和手底下的親兄弟商量事情時候聚集的地方。
蘇筠進了這院子,往四周看了看,什麼都沒有,屋裡的那些破爛家具也都清走了,整個院子和屋子,只有堂屋門前牆角有棵桂花樹,就什麼都沒了。
吳痕不知道從哪找了個塑料凳子過來,他們平時都很方便,要麼就端著,要麼就坐地上,吳痕看了看蘇筠身上那雪白碎花的連衣裙,又用袖子擦了擦這從隔壁鄰居那借來的凳子。
蘇筠指了指桂花樹,讓他放在了桂花樹底下。
蘇筠坐在了那裡,烏黑的長,雪白的裙子,仿佛是盛夏里開著的雪蓮,讓人看一眼就覺得渾身有涼意。
不嫌冰凍,倒是在這暑熱里,眼睛仿佛吃了冰激凌般舒服了。
「你們都過來跟蘇小姐打招呼」。
大約有四五十人,把院子裡都站的滿滿當當的。
吳痕揮了下手,這些看起來平均年齡在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都低頭躬身問了聲:「蘇小姐好」。
吳痕想了想,「不是,以後你們見了都要喊大姐好」。
於是又齊齊的喊了聲「大姐好」。
蘇筠有點囧,她好像真成了大姐頭的樣子。
制止道:「不用客氣了,以後就叫我蘇筠就好」。
吳痕道:「那怎麼行,沒有規矩,不然就叫蘇姐?」
吳痕想了想:「好像也不好,都把你叫老了」。
「不然叫筠姐?」
吳痕自顧自的又搖著頭。
阿呆在一旁舔了下冰棍,覺得他們老大越來越婆媽了,名字就是一個代號而已嘛。
就像別人都叫他阿呆,難道他就真的呆?
阿呆又舔了下冰棍,覺得老大有點呆。
「哦,我知道了,不如就叫筠筠吧,這樣一聽就顯得親切,還知道我們是自己人」。
吳痕有點私心的這樣建議道,看著蘇筠,生恐她不同意。
蘇筠大致看了看眼前的人,看起來和吳痕都是一類人,點頭同意道:「你們覺得順口就行,喊什麼都行」。
吳痕高興道:「你好,筠筠」。
伸出手,和蘇筠握手。
蘇筠笑了笑,和他輕輕握了下手。
吳痕就看著自己的右手,有點蒙,好像他的右手給鑲嵌了金子似的。
很快就反應回來了,在兄弟面前又立了臉色。
「你們一一上前讓筠筠看看」。
自己退到了蘇筠身後,是以她為主的姿態。
底下的人不知道自己老大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以後就要讓位了?
讓這個看起來像是學霸和校花結合的美少女來管理他們?
不懂。
還是聽話的排好了隊,一一上前,讓蘇筠過目。
也不知道看什麼。
一個一個的在蘇筠面前停留一下,蘇筠只是看一下他們的面相,對於那不值得看的長相,就很快揮手讓他們走過去了。
「你叫什麼名字?」
在喊了十幾個「過」字之後,蘇筠看著眼前的人問道。
眼前的人,身高高大,大約二十五歲,深腰背露,形貌軒敞,是相術中的土形人面。
骨骼寬大,身材瘦削,這正是相術中說到的「肉輕骨重色黃氣瑩,得其正也」。
但是這個人,面色有點昏暗,這是礙著時運了,有些許衝突,導致的「骨重肉神昏無力乃淹滯之土矣」。
「林海」。
如林之海,怪不得淹了土命。
蘇筠問了他的生日,換算成生辰八字,又問了吳痕的生日。
倒是很湊巧。
很是相宜。
「以後你就叫林垚吧」。
如土木般深深扎住財富。
生根長成參天大樹。
林海望向吳痕,吳痕沖他點頭。
林垚道:「謝謝蘇小姐」。
「嗯,你留下吧,其他人都可以去忙了」。
蘇筠對著吳痕說道。
吳痕讓其他人都先到外面去了,不理解的問蘇筠。
「林海——不是,林垚小學都沒畢業,他有什麼特殊的嗎?」
「他是土形人,難得的是骨頭肉都相其正,只是名字起的不好,礙著時運了,如今改了名字,和你的命格很搭,你是介於土形人和火性之間,兼具土形人的夯實和火形人的活力。正是《神相經》裡說到的『土形人又得土局之正者,固雲土得富財庫矣』,有了他幫你管理財富,他以後會成為你的金庫總管的,現在還差的是需要在以後你們做事的地方擺個火局,應了那句『若又兼得火局,形則相生亦主財富』,以後就不愁不進財了」。
蘇筠說了這麼多,吳痕也聽的不太明白,不過他知道蘇筠是通玄術的,總結她的結論來聽就行了。
「你是說,他來幫我管理賬簿?」
「對啊,」蘇筠點頭。
吳痕哈哈笑道:「筠筠,剛才我跟你說了啊,他小學還沒畢業呢,怎麼可能會管賬?」
蘇筠不高興的道:「一個人沒上好學可能有很多各方面的原因,比如家裡的原因,比如小時候,自己的心態原因,但是,一個人的神氣是註定了的,相術『一辨其氣色,二聽其聲,更察其神,再現其肉』,說的就是一個人的精氣神,他的命格上和命相上對其他人我不知道,但是於你是很合適去管理錢財的」。
吳痕看到蘇筠緊繃繃的小臉,笑道:「好好好,筠筠說的我當然聽」。
「林垚,以後你就管理咱們的賬簿了,別忘了你蘇姐對你的提攜之恩」。
林垚剛加入沒多久,屬於很邊緣的,吳痕對他平時也沒有多關注過。
吳痕比較欣賞的是那種豪氣沖天的,打架時不要命的,和他很志投相合的,所以對於林垚這個平時比較悶,又沒什麼存在感的男人沒什麼多少欣賞。
現在說這些,也完全是因為財賬不管是在機關單位,還是像他們這樣的團伙,或者是普通的家庭里,永遠都是很重要的地位。
吳痕只是告訴他,這個人情完全是蘇筠給他的,以後,他達了也不要忘記蘇筠對他的好話。
「是,謝謝蘇小姐,我一定會認真負責的」。
吳痕的幫會雖然現在規模還很小,不過從那幾個場子裡的乾股來收費,已經很可觀了,可觀到不是一個普通人能淡定面對的數字。
林垚低頭道謝,覷眼打量眼前坐在普通塑料凳子上也仿佛坐在山頂雲端翩眇的少女。
她看起來是屬於完全他們打不到交道的一個階層。
自從前兩天他們老大帶她出去後,他們就在下面議論過,聽說也只是鎮上普通家庭的女兒,可是她看起來完全不像一個普通家庭能出來的女孩。
說不清楚是怎麼一樣的感覺,就是感覺這少女仿佛有一種看透世間的能力。
她剛才說到自己家庭的願意,林垚在心裡就很觸動,他早早的輟學,也是因為小的時候,家裡的姐妹兄弟太多,他故意學習不好,成為了第一個退學的孩子,把家裡的積蓄省下來給弟妹們,早早的步入了社會後,才現沒有文化的可怕。
他自認為為了弟妹們做了很多,可是他們卻認為自己丟了他們的人,林垚就是再懂事的人,也只是個二十幾歲的青年,他覺得自己的付出完全都被餵了白眼狼,對這個社會都憎恨了。
後來被小混混欺負,被吳痕的人給救了,他覺得這些人都比最親的親人有人情味。
所以才加入了吳痕的聚義堂。
林垚是個從小就知道分擔家庭困難的人,觀念很正,所以對於幫會裡那些打打殺殺的事情,一點都不熱衷。
如果沒有蘇筠,他恐怕會繼續在這裡透明的存在,直到被別人擠走。
「嗯,你先回去,把底下人的能力按照圖譜做出一個比較來,然後根據你的圖譜給出一個以後放薪資的標準計劃出來」。
蘇筠說的話,讓林垚和吳痕都有點楞住了。
林垚也不解,不過沒問,答應了就走出去了。
他只是不解的是,難道幫會也要按月領工資的嗎?
院子裡沒人,吳痕就問了:「筠筠的意思是,以後要給弟兄們按時工資?」
蘇筠看了看他:「哪裡不對嗎?」
「不是不對,只是有點……有點……」
說不上哪裡有點,就是有點。
「其他人的幫會都是收入多的時候,就給,沒收入的時候,甚至還要靠弟兄們貼補,這些都是兄弟情義是應該的」。
吳痕是這樣認為的。
而且他沒說的是,提錢太庸俗了吧,也和他夢想的兄弟在兩邊,執劍走天涯的藍圖不符合。
「每個團體都是一個團伙,上到國家,下到幾個人的單位,都有一根線來連接著大家不分離,為團體做貢獻,當然,你說的幫會,可以靠兄弟情義,但是情義吃不了飯,我說到的薪資,是相當於一個最低保障,其中度的拿捏,還是要根據個人對團體的貢獻和你的判斷來做標準」。
蘇筠這麼一說,吳痕就釋然了。
不過他聽到蘇筠這話里話外的意思,似乎是只是從旁幫助,並不算直接加入。
趕緊道:「就算是有一天我的夢想達成了,也肯定是筠筠的功勞,這個團體的最終的聽話決策的人,也一定是你,包括我都是你救下的,所以這一切都是你的,哪怕你說讓我去做任何事,包括去死」。
吳痕說話江湖味很重,這裡面已經省略了上刀山下火海的話了。
「包括去死啊」。
蘇筠輕輕念道。
有點煩惱。
如果吳痕不是這麼義氣感恩的人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