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穆靈蘭那一眼究竟作如何想,現如今她人已遠去,彎刀卻還在傅靈佩手裡。
傅靈佩掂了掂這彎刀,顯然這上品靈器平時也極為得用,祭煉得靈光暈暈。要是被她拿去典賣了,想必即使是那富得流油的掌門,也還是會肉疼下的。
思及穆亭雲之前送她的靈劍,傅靈佩於是還是大度地決定,且幫她留著,不拿去換靈石了。
雖然,她很窮。
「小師妹,你可真厲害!」秦綿一臉激動,呼呼一掌拍來,掌風勁勁,顯然力氣不小。
朱玉白也一臉與有榮焉,雙目放光,臉也不紅了,雙眸晶晶亮地看著傅靈佩,一臉敬佩。
虧得傅靈佩早有準備,一個閃身躲開,笑眯眯抱拳道,「二師姐三師兄,靈佩還有事,就先行下山了。」
「嬌嬌就拜託二位幫忙照看了——」
她擺擺手,人卻已經走得遠遠的了。
要是被二師姐纏住,怕是短時間內脫不了身。
想到二師姐那特殊的癖好,傅靈佩不由抖了抖。思及被無良丟下的靈寵,她的罪惡感不過略略停留了會,便很快消失了。
傅靈佩來到山門外,見無人注意,才重新喚出了飛行法器。
白胖包子造型一出來,傅靈佩每每見到,還是想要扶額嘆氣。
這包子煉材不錯,若是加些貴重器材,好好祭煉一番,怕是能升成靈器。可惜這造型,大方向卻是改不了了。若是改成靈器,那不是得一直用著了?
包子倒也極為得用,不費靈速度快,唯獨……
可惜,窮修是沒有選擇的。
必須人前藏著!若讓人瞅見,她這般威武的女修,臉面往哪擺?
傅靈佩再一次下定了決心。
一路乘著這包子,傅靈佩速度倒也極快。很快便接近了坊市附近,遠遠地已經能看見坊市的影子了。
咦?那是——
傅靈佩見一抹熟悉的淡綠裙衫,遲疑地停了下來。她怎麼好像看見陸籬姝了?
不錯,確實是她。不過,陸籬姝顯然十分狼狽。一身裙衫破破爛爛,身上已經出現了幾道血口子,正滴滴答答地往下流血。顯然是猝不及防被襲,連傳音符都未來得及發。
對面兩個男修一臉凶神惡煞,一邊粗俗地開著玩笑,一邊拼命下死手。若非陸籬姝手頭幾個保命法器不弱,怕是早就被拿下,橫屍野外了。
似有所感,陸籬姝轉頭看來。見是傅靈佩,臉色倏地更白,眼神黯淡下來。怎生是她?天要亡我。
此番心理傅靈佩卻是不知道的。此時她正狠狠瞪著那兩男修,火冒三丈。
豈有此理!天元派下截殺天元弟子,何況還是她師妹,豈非欺我天元無人?
也不多作耽擱,靈力一吐,漫天火球便澆了過去,瞬間就破了防。
看著那兩人哀嚎撲地,卻怎麼也滅不了火,最後蜷曲不動的身影,傅靈佩再一次感慨起南明離火訣的厲害來。經過這般功訣鍛煉過的火靈力,腐蝕性極強,又豈是兩個小小練氣修士能撲滅得了的?
陸籬姝神情複雜地看著眼前女修,她原先還嫉妒、不忿於傅靈佩,認為她之前不過是運氣好提前築了基罷了,自己雖然只是練氣圓滿,卻也並不比她差多少。現如今被她所救,這般差距,卻是無論如何比不了。何況,自己之前那般不遜,傅靈佩卻還是救了她。果然還是……
「師妹!」
陸籬姝一臉歡快地抱住了眼前翠衫女修的大腿。
這——
畫風轉變太快,傅靈佩明顯愣住了。
而後的一段路,傅靈佩便再也甩不脫這纏人精了。
「師妹師妹!……」
「師妹師妹!……」
「閉嘴!療傷!」傅靈佩終於忍不住,蹙眉打斷了眼前之人的喋喋不休。
陸籬姝一臉受傷,嘴巴抿緊,淚眼汪汪地看著傅靈佩,好不可憐。
「好吧,你說。」傅靈佩頓時感覺似是欺負孩童,罪大惡極,扶了扶額頭,挫敗道。
心中萬分後悔,不應該現身的。偷偷救了走了就是。
可如今,唉……悔之晚矣。
她不知道,世界上,還有一種,叫做腦殘粉的生物。
陸籬姝跟了一路,重新進入了天濰坊。
傅靈佩見她身上的傷口已然在靈丹的藥效下止了血,卻還是一身襤褸。便提議先去天衣閣一趟。
「師妹,這個這個,這個適合你!」陸籬姝也不給自己挑,卻一個勁地為傅靈佩選。
天衣閣不愧是天濰坊市最好的法衣閣,可惜最好也意味著最貴,看著眼前美麗飄渺的法衣,傅靈佩還是決定再去門派領件弟子服更適宜。
「我暫且不用,你先緊著換上一換。」傅靈佩顯然不願在這之上多做糾纏,吩咐陸籬姝趕快取了法衣換過。今日目的,已經被打亂多次,時間緊迫。
陸籬姝見她臉色不耐,便也乖乖地取了法衣入內換上。出來仍然是水靈靈小花一朵,傅靈佩讚賞一笑,便欲上前付賬。
「修士大恩!」不料掌柜深深一俯,一臉正色,「您救了我們陸家家主之女,這些,便聊表謝意。」遞上了一大堆法衣,從靈器到法器皆有,深深淺淺,極為美麗,正是之前陸籬姝為她挑選的。
傅靈佩不由錯愕,陸家?不會是她想的那家吧?
陸家屬於修真世家第一大家,不過平素低調,不為人知。看著陸籬姝崇拜的星星眼,傅靈佩滿頭黑線,頓時否決了自己的想法。
高深莫測?實在不像,應該只是同姓罷了。
盛情難卻之下,傅靈佩挑了一件素淡的法衣,上品法器,其上深深淺淺的淡粉桃花,十分可心。陸籬姝趁她臨走之時硬是塞了一件紅色長裙衫,一水的紅,殊無雜色,華貴端麗。聲稱與她氣質相符,見她拒收,便眼眶泛紅,淚光閃爍,要哭不哭的樣子。傅靈佩見此,不得不就收了下來。
「你還要跟到幾時?」傅靈佩忍不住停了下來,無奈地看著陸籬姝。
「師妹,我之前遇險……」陸籬姝拉著她的袍袖搖了搖,哭喪著臉,顯然不願離開,盛情邀約。「不如一起我們一起回去吧?」
「也罷。且與我來,不許多言。」傅靈佩無奈,便打算先去將靈種和煉丹爐搞定。
二人逛了一周,在靈植店裡淘了各色靈種,尤其是練氣築基得用的低級靈種。
這些靈種並不值錢,所以傅靈佩不過花了二十個下品靈石,便淘換了一大袋。想到一時間也種不出來,傅靈佩便打算買些低級的靈草,回去先練練手。
不過得用的靈草,即便是最低級的靈草,也需要一二十年份才長成。最低級的蘊藉丹,一爐便需要五棵十年通煥草和兩棵二十年的無雲草才能練成,按照一顆通煥草兩顆靈石,一顆無雲草三顆靈石的算法,便需要十六塊下品靈石一爐。
傅靈佩聽著掌柜的介紹,不禁傻眼。
她如今,渾身上下滿打滿算,也不過是兩百六十三顆靈石,還是加上了之前的東守任務所得和之前所剩下的。最值錢的萬年石鐘乳卻不敢見光。
這般算來,單單十爐蘊藉丹,便要去掉一百六十塊靈石,所剩不過一百多塊,如何再買得起一個煉丹爐?即便是最低階的煉丹爐,怕是也要兩百來塊吧?
她之前究竟是出於什麼自信,要幫陸籬姝付那法衣的靈石的?也許是那雙忽閃忽閃的眼睛?
她閉了閉眼,不願承認自己被晃了眼,道,「先給我十份的量。」
掌柜看了眼前翠衣女修一眼,明白她是要學煉丹,暗暗搖了搖頭。
這世道,修士要煉丹的多了去了,也未見能有哪個人單靠自己能練出什麼名堂來。煉丹又豈是這麼好學的?一個門派傾盡門派之力,也才能培養出一個四品煉丹師。整個玄東地界,最高的煉丹師,也不過五品,還是天元派天丹峰峰主。
不過顯見他也不會與送上門來的生意過不去,默默包了十份蘊藉丹的量,遞了過去。
傅靈佩伸手接過,蹙眉走出了靈植閣。
陸籬姝見她臉色不好,便也不敢多言,默默跟了一會,忍不住道,「師妹,你想學煉丹?」
傅靈佩不答,她還在認真盤算,如何去弄個煉丹爐,開始她的煉丹大業。
之前的意氣風發,讓她險些忘了如今的一窮二白。究竟還是底蘊太淺,一顆靈石便能難倒她。莫不如,下次爹爹和娘親探望她的時候,問他們要些?
傅靈佩立刻否決了這個想法。
想她雖如今潦落,可好歹也曾經是個堂堂的金丹修士,讓她伸手問父母要靈石,卻是萬萬不能的。
既然正道不行,那麼,便也只能另尋他法了。
「你可有此地的黑市令牌?」傅靈佩突然轉身問道。
陸家既然能在這天濰坊開天衣閣,想來也是門路不小。相信黑市令牌不難弄到。
「師妹想要?」陸籬姝一時笑的陽光燦爛,高興以極,「我身上就有,之前父親給了一塊。天濰坊的黑市十天開一次,明日正好是開市時間。到時我帶師妹一塊進去。」
「那這次,便算我欠你一個人情。」
傅靈佩滿意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