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終究不是煙,所以,他的想像也只能是想像。道友閣 www.daoyouge.com
端起桌上的酒,仰頭,將裡面的酒一飲而盡,當那股冰涼的液體順著喉嚨蔓延向四肢百骸的時候,薄唇緊抿,他高高的舉起了手,下一刻,便聽到了酒杯砸向牆壁碎裂的聲音。
那個該死的女人,她真的以為地球離了她就不再轉了嗎?她真的以為除了她,他就再也找不到別的女人了嗎?
今天,他就會讓她知道,他還是他,還是那個風流倜儻的謝家大少。
夜幕低垂,繁星點點,清冷的月光透過寬大的落地窗撒滿一室,在地板上投下了斑駁陸離的光影。
風慕躺在床上沉沉的睡著,倚靠在床沿上,阮倩兒靜靜的看著他,那雙眸子裡有著一絲她自己都不曾察覺的心痛。
心痛於這個男人的傻,也心痛他的呆。
他不知道嗎?他越是優秀,越是對她好,只能讓她一遍又一遍的提醒著自己,她是配不上他的,這樣好的男人值得更好的女子來對待,而她從最初的最初便已經失去了這樣的資格。
無聲的呼出一口氣,她微微探起身,伸出手試了試他額頭上的毛巾,感覺有點涼意後,便拿了下來,重新換上了一塊溫熱的毛巾,隨後,整個人又陷入了那種漫無邊際的神遊。
二十多年的人生,她走的異常疲憊,或許從父母車禍雙雙離開人世的時候,她的世界裡便不再有天真爛漫,那四個字是深藏於記憶深處的,偶爾在夜深人靜的夢裡曾經出現過。
她不會怨天尤人,因為知道於事無補,她只是想用自己的方式平靜的生活著,可是命運的手卻一次又一次的將她推離之前的軌道,她只能在那漩渦中不停的掙扎著,卻似是永遠都看不到彼岸。
就在這時,寂靜的空間裡突然響起了簡訊的提示音。
眉心微蹙,她仍是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裡,最近的垃圾簡訊太多了,這一條或許也不過是那些垃圾簡訊中的一條罷了,不值得她花費時間去查看。
可是還沒等她回過神來,又是一條簡訊過來。
探起身,她拿過了放在床頭柜上的手機,意外的發現其中有一條竟然是視頻,上面顯示的發件人都是謝震霆。
仰頭看著昏暗的天花板,她猶豫著要不要點開,直覺告訴她,不要再和這個男人有任何牽扯,可是,那手卻像是不受控制似的點開了查看鍵,下一刻,男人的粗喘聲和女人那刻意的申吟聲就這樣傳了過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竟然會覺得心口在隱隱的疼著,就像是被壓上了一塊大石,連呼吸都變得異常艱難。
短短一分鐘的視頻結束了,手機在短暫的明亮過後重新變得漆黑一片,靠在床沿上,她卻覺得渾身的力氣都像是被掏空似的。
深深的吸進一口氣,半晌,顫抖的手指輕輕的點開了另一條未讀的簡訊——
我告訴你,本少從來不缺的就是女人,不要太把自己當回事,我要你,那是看得起你,別忘了現在閆芳和阮思思還在我手裡,而她們的命運我交給你處理。
寥寥幾十個字,卻盡顯狂妄和霸道。
嘴角勾起一抹上揚的弧度,她一臉嘲諷的笑了,無聲的吞了一口唾沫,她在屏幕上打出了這樣一行字——
我說過不會再受你任何威脅,你不會天真的以為我現在還會為她們求情吧,你想怎麼處理那是你自己的事情,與我無關,最後說一句,你的床技依然拙劣的令人慾哭無淚,你難道沒有看到你身下的那個女人都快要昏過去了嗎?
摁下發送鍵,她直接利落的關機,順手把電池摳出來扔到了一邊。
夜,如此的寂寥,就連星空似乎都慘澹了許多。
收回目光,視線不經意的迴轉間,床頭柜上的煙盒引起了她的注意。
突然很想做個和以往不一樣的自己。
從煙盒裡抽出一支煙,點燃,然後學著別人的樣子深深的吸進了一口,登時,那濃重的煙味席捲鼻腔,下一刻,她劇烈的咳嗽了出來,咳的仿佛連心肝肺都要一起出來似的。
「不行,就不要逞強,並不是所有的女人都適合抽菸的。」
咳嗽聲漸停,身後突然傳來了風慕的聲音。
「你……」
猛地回過頭,仿佛受到了巨大的驚嚇那般,一句話還沒說完,她又一次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無奈的看了她一眼,風慕緩緩地坐直了身子,大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拍打著她的後背,直到她的呼吸聲漸漸平穩才收手,看向她的眸子若有所思。
「你是什麼時候醒的?」
用力的吞了一口唾沫,她沒好氣的說道,那雙眼睛死死的盯著他,「你知不知道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
「是我嚇到你了嗎?我看是你自己心虛吧。」
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她,風慕無聲的呼出了一口氣,垂下眸子的時候,成功的將裡面的傷痛隱藏起來。
笨女人,難道她不知道這樣做只會讓他更加離不開她嗎?如果她夠狠,就應該決絕的離開,連頭都不回。
扯過頭上的毛巾丟進盆里,他的眉頭微微的蹙了起來。
「心很痛嗎?」
沒來由的,他突然冒出了這麼一句話。
「你說什麼?」
像是沒聽清他的話似的,阮倩兒傻傻的又問了一遍,整個人沐浴在月光下,周身散發著一種濃濃的悲傷。
「看著那段視頻,心一定很痛吧?」
風慕的聲音很輕很淡,卻透著一抹顯而易見的憐惜。
很多的時候,他是真的為這個傻女人感到心疼。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是你想太多了。」
說話間,阮倩兒從地板上站了起來,伸出手試試他的額頭,確定已經不再發燒後,轉而轉過身子,「你的燒已經退了,我先走了。」
「你要去哪裡?」
下意識的,風慕問了這麼一句,條件反射般的拉住了她的手。
「我已經聯繫好了酒店,本來下午就準備來拿行李的,卻不料你暈過去了,如今你沒事了,我也該走了。」
阮倩兒淡淡的說道,如果以前她還能心存僥倖的以為和風慕在一起可以相安無事的話,現在,她已經不那麼想了,至少她不該再給風慕任何一點幻想。
「現在?」
看著外面沉沉的天色,風慕一臉狐疑的問道。
「對,現在。」
像是為了堅定自己的話似的,阮倩兒用力的點了點頭。
「你瘋了是不是?你知不知道現在幾點了?在這個地方,你根本連車都打不到,還是說我就那麼令你討厭,討厭到連和我多呆一秒都不願意。」
風慕一臉挫敗的說道,這個女人永遠都有辦法讓他的自信心一落千丈。
「我不是那個意思」
阮倩兒瓮聲瓮氣的說道,被他攥緊的手臂處微微發熱。
「那你是什麼意思?難不成你是打算去找他?」
幾乎是想也沒想,風慕直接吼出了這麼一句話。
「我沒有,我只是想一個人好好靜一靜而已。」
阮倩兒很平靜的說著,只是那張臉上的神情卻是不平靜的,不可否認,剛剛的那段視頻縱使她強迫自己不去管那麼多,可是心裡還是起了波瀾。
她或許能騙得了所有人,但是她騙不了自己,那一刻,心真的很疼,就像是被針扎一樣,那種密密麻麻的疼席捲了她的全身。
「這裡房間多得是,我保證不去打擾你,這樣可以嗎?」
許久,風慕幽幽的說了這麼一句。
原來,每個人在愛情面前都是卑微的。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愛上她,只知道當他自己有所察覺的時候,已經無可救藥的愛上了,他是那種死心眼的男人,一旦認定,就會是一輩子的事情。
「風慕」
無聲的呼出一口氣,阮倩兒一臉無奈的看著他,有時候真的不知道他的固執是打哪裡來的,倔的像頭犟驢一樣。
「什麼都不要說,今晚無論如何你都不可能踏出這間房子的,你信不信我甚至可以將你綁在這裡?」
風慕沉聲說道,那認真的表情告訴她,他真的沒有說謊。
「好了,我去客房睡,你好好休息吧。」
說完,用力的甩開他的手,阮倩兒轉身向門口走去。
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的背影,風慕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一個字來,只是靜靜的看著房門被打開,然後又緩緩地合攏。
偌大的房間裡瞬間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他甚至都能清楚的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
「風慕,你tmd真不是男人。」
用力的捶了一下胸口,他狠狠地咒罵著自己,臉上有著一抹不甘心的表情。
是的,他的確是不甘心的。
如果是以前,他肯定是二話不說,先上了再說,可曾幾何時,他那已經沉淪到地獄的良心竟然也開始復甦了,每每腦海中剛剛冒出這個想法便被他一手掐死在了搖籃中。
這個女人或許生來便是克他的,今生遇到她,便註定會是他一生的劫難。
從煙盒裡抽出一支煙,在剛要點燃的時候,突然發現了她放在床頭柜上的那支只抽了不到五分之一的煙,拿過來,點燃,在她吸過的地方深深的吸進了一口。
想起她抽菸時的傻樣,他突然笑了起來。
一個連煙都不會抽的女人,竟然還想學別人的故作深沉,真是笑死人了。
可是,嘴角的那抹上揚的弧度還沒勾起,便定格住,因為心又開始痛了起來。
原來在這個世界上,只會有一個人讓你笑的最甜,卻也傷你傷的最悲。
在裊裊升騰的煙霧中,他緩緩地閉上了眼睛,沉醉於煙霧中那股屬於她的氣息。
緋色酒吧的包廂里,在讀完那條簡訊後,想都沒想,他直接將電話撥了回去,可是話筒里傳來的只是語音小姐那甜美的嗓音——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對不起……
「shit」
他狠狠地咒罵了一聲,抓過桌上的酒就仰頭灌了下去。
「滾」
「謝少,不如我……」
「別讓我再說一遍」
一把扯開她的手臂,謝震霆的嗓音猶如在冰水裡浸過一般寒涼,看都不看她一眼就將她一把推到了地上。
黑夜終於過去,當又一天的太陽在東方冉冉升起的時候,雙臂環膝坐在床上,阮倩兒緩緩地抬起了頭。
那神情仍然有著一絲恍惚,眉心微蹙,視線穿透那層窗玻璃看向了未知的遠方。
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脖子都酸了,她才收回目光,用力的晃了晃頭,將腦海中所有不該存有的思緒一併晃去,起身,然後徑自走進了浴室,簡單的洗漱過後,她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客廳里早已沒有了昨晚的狼藉,看起來纖塵不染,仿佛昨夜的一切只不過就是她的錯覺,可是有些事情是真真切切的就發生了的,想要忽略談何容易。
簡單的將屬於自己的行李收拾了一下,皮箱拉鏈拉上後,直起腰,她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
「這就要走了嗎?」
就在這時,一道溫潤的嗓音從身後響起。
轉過身,就看見風慕不知何時正倚靠在門框上,那雙眸子一眨不眨的看著她,裡面有著一抹她看不清也看不懂的東西。
「嗯,天亮了。」
嘴角漾起一抹恬淡的笑意,阮倩兒輕聲說道,隨後將輕便的行李箱拎了起來。
「天亮了」
風慕喃喃的重複了一遍,目光依然膠在她的身上,只是在她走到身邊的時候,順手將她手中的箱子拎了過來,「這種體力活還是留給男人干吧,當心累折了你那竹竿一樣的小胳膊。」
「瞎說,我哪裡有你說的那麼脆弱啊。」
丟給他一記大白眼,阮倩兒沒好氣的說道,這五年來,她在風慕的眼裡就好像跟紙糊的似的,每當她想做點什麼的時候,都被他搶先給做了。
「女人生來就是讓人疼的,哪裡像男人啊,皮糙肉厚的,怎麼折騰都沒事。」
看著她,風慕低低的笑了起來,順手將她散落在額前的髮絲攏到了耳後,「公司的事情我已經交代好了,你隨時都可以過去。」
「我知道,一會我就過去看看。」
站在他的身側,阮倩兒應了一句,看向他的那雙眸子有著複雜難辨的神色,「風慕,真的謝謝你,雖然我知道這幾個字根本不能說明什麼,但是我還是要說,沒有你,就沒有我的今天。」
「嘔……」
她的話音剛落,風慕登時做出了一副嘔吐狀,「少來這套,淨整些沒用的,要是真想謝我就來點實際的,譬如說一個擁抱。」
說完,他便敞開了雙臂,做出了一個擁她入懷的動作。
微微一笑,阮倩兒撲進了他的懷裡,臉貼在他的胸口,聽著那沉穩的心跳聲,她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風慕,我的生命中有你,真好。」
她這樣說道,她何其幸運能有風慕這樣的朋友,其實,上天還是很公平的,給你關上一扇門的時候,必定會給你打開一扇窗。
「傻瓜,你這樣說會讓我誤會的。」。
用力的揉了揉她的頭髮,風慕驀地放開了她,隨後拎著她的行李箱向外走去,「走吧,我送你去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