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承淮收了收手臂,將懷裡的人抱得更緊。
他上輩子曾想著,如果能有機會娶得阿鸞,定不會像二弟那般負她。可誰會相信,上天竟然真的給了他重來的機會。
房裡的龍鳳雙燭已經點燃,他懷裡的阿鸞也摘去髮飾,換上了常服。這樣洗去妝容的姜鸞,雖然不如白日那般明艷,卻是他一直心心念念的樣子。
&鸞……」晏承淮忍不住喚了一聲,聲音有些暗啞,同時低頭覆了下去。
&姜鸞還沒抬眼,唇上就被輕啄了一口,還帶著清淡的酒香。
&子……」不知是不是因為先前喝了合卺酒的緣故,她的臉上本就染著一層淡淡的紅暈。此刻緋紅更甚,像是掃了一層最自然的胭脂。
&到了這個時候,怎的還喚我世子。」晏承淮聲音里像是化了一層蜜,說完便側首去吻她的耳垂,小巧的耳垂上渡著一層淺粉,萬般的誘人。
柔軟的唇輕輕碰觸耳垂,那觸感燙得驚人。姜鸞身子一顫,本能的往後一縮,腰上卻是一緊,直接被晏承淮壓入懷中。
細細碎碎的吻鋪天蓋地的落了下來,獨屬於晏承淮的氣息隨著他的呼吸噴灑在姜鸞的面上,脖頸上,越來越深……勾得她有些晃神。
似乎是意識到她出神,晏承淮略微有些不滿的伸手在她腰上輕輕一捏,一陣酥麻傳過,姜鸞險些站立不住。
&子……」一聲嬌喚,便已經耗去了僅剩的力氣。
&晏承淮鼻音微重,聲音里有一絲不滿。
&承淮,別……」姜鸞聲音微碎,只勉強能用手指抓住晏承淮的衣襟。
晏承淮聽這麼一聲喊,有些無奈,雖不滿意,卻也拿她沒有辦法。只能將人攔腰一抱,翻身上榻。
兩人的重量猛地落上去,饒是這床榻再堅固,也被壓得一響。
姜鸞才覺一陣天旋地轉,聽到這一聲,不禁面露尷尬。
晏承淮卻不再給她反悔的機會,扣著她的手腕,便將所有的溫柔落了下去。吻過她的眉間,親過她的臉頰,最後柔軟的舌頭在唇齒間橫掃,一陣又一陣,一輪又一輪,像是永不覺疲倦。
衣裳不知在何時鬆散開來,許是兩人之間的纏綿太過熱烈,竟一時都未曾察覺。直到姜鸞覺得肩上一涼,才發覺衣服已經滑落了大半。
&等一下……」姜鸞推開身前的晏承淮,坐起身子,試圖將衣服拉回來,卻沒想到自己這一起身,左肩的綢衣直接順著手臂滑到了肘下。
紅色的肚兜上有一叢金絲繡線繡成的牡丹,外面的紗衣只勉強遮掩著,再旖旎的美景,也不過如此。
&種時候,你還想讓我等一下?」晏承淮傾身上前,聲音暗啞。他用膝蓋壓住姜鸞的裙擺,抵住她的退路。
&姜鸞還想開口,卻被一個吻直接堵了回去。
她的長髮像瀑布一般鋪開在榻上,柔軟而順滑,就像是晏承淮此刻伸手去解的裙帶。衣衫脫落,皮膚□□在空氣中,所有的一切蓄勢待發,姜鸞卻感覺到一陣涼意,冷不丁便打了一個冷顫。
&麼了?是不是冷?」晏承淮停下動作,拉開錦被,將自己和阿鸞全部裹進其中。
可他還是發覺懷裡的姜鸞在微微顫抖。
像是想要遏制自己,卻控制不住恐懼的那種……害怕的顫抖。
晏承淮只需一瞬,便知道姜鸞想到了什麼。
他低頭看向懷中的人,只見她眉間緊蹙。唇色因著先前兩人的親近,越發的水潤紅艷,可此刻卻被她自己緊緊咬著,留下了深深的齒痕。
晏承淮心頭猝不及防的一痛,眼裡也浮上一層悔恨。
是他疏忽了,明知阿鸞重生而來,竟沒有顧及她那段不能觸碰的記憶。
而姜鸞此刻似乎也察覺了晏承淮的目光,她睜了睜眼,努力衝著他一笑,然後便仰頭去親吻他的唇角。
她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那時候發生的事情,跟現在和世子一起是不一樣的。
晏承淮喉嚨微動,手指攥緊。他從未見過姜鸞如此主動。他知道,她在努力抗拒那段記憶。
可是——
情到深處,姜鸞卻猛地捂住嘴,推開晏承淮,撲到床邊,一陣乾嘔。
大婚之日,她作為新嫁娘本就吃得不多,此刻也沒吐出什麼來,只是覺得氣氛萬般尷尬,想要開口解釋什麼,張了張嘴,竟直接落下淚來。
&鸞!」晏承淮慌了神,連忙伸手將姜鸞攬入懷中。
&淮……」姜鸞聲音帶了哭腔,「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我怕……」
她愛世子,她也知道夫妻之間行房是理所當然,可是無論她怎樣說服自己,只要一到最後一步,她眼前閃過的便是樊瑾撕扯她衣服的一幕。
以及記憶里那怎麼也揮之不去的撕裂般的疼痛。
晏承淮見阿鸞這般,越發的心疼,「沒事的,沒事的,本來就疼,我們下次再試就好了。」
他用額頭輕輕抵著姜鸞,伸手輕輕撫著她的後背,什麼都沒有點破。他只希望她能夠自己走出來。
龍鳳雙燭依然在燃燒,偶爾有燈芯爆裂的聲音。
然而一對新人,卻是一夜淺眠。
翌日。
因為睡得不好,姜鸞很早便醒了過來。入眼便是一片紅色的帷幔,視線微轉,便看到窗帷上貼著的大紅囍字。
&鸞>
姜鸞聽到晏承淮的聲音,翻了個身朝著他的方向轉去。眼前卻突然一暗,然後便有一個如羽毛般輕柔的吻落在了自己的唇上。
一大早便這般親近,姜鸞有些不好意思。她輕輕推了一把晏承淮,小聲的道:「我還沒洗漱呢。」
晏承淮抿唇一笑,托著姜鸞的後頸,拉進兩個人的距離,加深了這個吻。
&關係,我不嫌棄。」雖不得更進一步的親密,但自己作為夫君,一親芳澤總還是可以的。
好在二人都有分寸,早上至多只是一番淺嘗輒止。等到綠棠端著洗臉水和漱口的白鹽開始進出忙碌,,姜鸞和晏承淮已經穿戴整齊。
&屋子太小,伺候的人還是少了些,等以後咱們搬出去了,我給你多找幾個丫鬟。」
見綠棠替姜鸞擠了手巾淨面,晏承淮也不去做自己的事,就這般看她梳洗。
&爺說笑呢,哪兒需要多找幾個丫鬟,這不是還有您在麼。」綠棠面上難得露出一絲笑意,停下手裡的動作,騰手遞給晏承淮一支眉筆,自己則拿起牛角梳給姜鸞梳發。
晏承淮愣了一瞬,復而笑了起來,然後便真的彎下腰來給姜鸞畫眉。
&棠!」姜鸞面頰飛紅,又不好意思衝著晏承淮說些什麼,只能嗔怒著看向銅鏡里替自己梳發的綠棠。
&瞧,你家姑娘不好意思了。」晏承淮眼裡的笑意更濃,他伸手看向綠棠,「得了,梳子也一併給我吧,你把東西收拾出去就行了。」
綠棠含腰點頭,將手裡的牛角梳遞給晏承淮,輕手輕腳的掩門退了出去。
屋子裡一下子又只剩他們二人,因這近距離的描眉勾黛,氣息互相纏繞,氣氛又變得迷離曖昧起來。
本是認認真真的畫眉,可不知怎的,姜鸞卻覺著晏承淮和自己的距離越來越近了,就連他溫熱的氣息,都仿佛就近在自己的耳邊。
&淮,你站遠些,這樣才好畫……」姜鸞被這氣氛弄得面紅耳赤,又不好意思明說,只伸手輕輕推了一把晏承淮,試圖讓兩人之間的距離稍稍遠些。
&夫君雖然不才,但書畫方面好歹有所造詣,怎麼,你還擔心我畫不好眉?」晏承淮一邊聽話的後退,一邊低聲打趣。
果不其然,姜鸞面上又是一紅。
晏承淮掩唇輕笑,他雖是真的後退了一步,但只要瞧見阿鸞這臉紅的模樣,心裡就覺得萬般有趣。
&咚——」
敲門聲突兀的響起,卻是綠棠。
她先前出去不久,此刻又推門進來,自覺打擾了姑爺和小姐的閨房之樂,很是抱歉,欠了欠身,這才小聲的說道:「定國公夫人身邊的許嬤嬤來了,說是來取元帕……」
綠棠再怎麼穩妥,畢竟也是個未出閣的少女。
這最後兩個字,雖壓低了聲音,但還是落入了姜鸞的耳中。
姜鸞像是有一瞬的分神,她蹙了蹙眉,抬頭看向床幃中的那一方元帕。因著昨夜的纏綿,那元帕本移了位置,只是現在床榻被收拾乾淨,便顯得格外突兀起來。
明明純白無暇,卻和前世新婚之夜一樣,那般的刺眼。
姜鸞垂了垂眸,手指扣緊衣袖,不想再去看那一抹白色。
去不料面前的晏承淮徑直走了過去,將那潔白的元帕挑起,扔到了還未燃盡的燭台上。
火焰一下子吞噬了元帕,跳躍的火舌嚇了姜鸞一跳,「承淮,你這是……」
&了唄。」晏承淮淡淡的道,然後回過頭衝著姜鸞抿唇一笑,「眼不見為淨,省得你胡思亂想。」
這笑容像是春風拂過,冬雪消融,直看得姜鸞發楞,半響才回過神來。但是這心裡卻是一掃陰霾,由內而生一種淺淺的喜悅,
是啊,一方元帕又能決定什麼呢?
姜鸞唇角帶上笑意,前世的自己,是毀在遇上晏承江那般的「夫君」。但今世的自己,嫁給的可是會萬般維護自己的世子啊。
有他在,又有什麼好擔憂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