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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緒從小就不是一個特別聰明的孩子,他媽媽是老師,一天到晚把他拴在眼皮子底下教導,可他的成績還是怎麼也上不去,遲緒能考上重點高中,能考上名牌大學,靠的都是一股狠勁兒。
可做飯不一樣,他在這方面還真挺有天賦的,一般比較簡單的菜看別人做一遍,自己也就差不多會了。
要是父母沒出那檔子意外,他或許會成為顛大勺的廚子也不一定。
周末一大早,外面的天還蒙蒙亮著。
遲緒犯著困,迷迷糊糊的進了廚房,把昨天去超市買的母雞洗淨放沸水中焯了一遍,除去血水後擱進了湯罐里,又往裡面扔了些冬菇蘑菇和枸杞子。
這湯得煲一陣,遲緒捋起袖子開始和餛飩餡兒。
豬肉餡兒是買的現成的,白菜大蔥剁碎了,加點薑末調料一攪拌就齊活了,餛飩皮也是現成的,四四方方的像一塊小紙巾,遲緒不會太漂亮的包法,就把餡兒擱在中間,卷上兩卷,然後兩翼向中間折一下,弄成個餛飩樣。
等他包好了餛飩,雞湯也咕嘟咕嘟的翹蓋了,勾人的香味從窄窄的鍋蓋縫裡冒出來,看的,聞的,都讓人心裡暖呼呼的。
「小緒啊。」
聽到聲音,遲緒回過頭,看到他爺爺穿著藏藍色的羊毛衫,頭髮染的烏黑,臉上有些歲月風霜留下的痕跡,面色卻十分紅潤,他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手裡還盤著兩個棕紅色的核桃,那是遲緒記憶中,爺爺最體面時的模樣,「又做雞湯啊。」
「嗯。」遲緒應這一聲實在有些乾澀,他喝口水,潤了潤嗓子,才笑著問道,「您是不是饞雞湯了?」
「是啊,都多久沒喝我大孫子煲的湯了。」
是很久了,遲緒只記得自己上次給爺爺煲湯喝,是他去世前的一個周末,「快好了,我現在就給您盛點?」
「哎。」
遲緒急忙去揭陶瓷蓋,剛碰著上面的小把手,指尖就被燙的通紅,「嘶——」
這一下給他燙醒了,再回過頭看的時候,椅子上只有兩根還掛著泥的大蔥。
遲緒默默的打開水龍頭,把手伸到底下沖涼水。
自爺爺去世後,他時常能看到爺爺的「魂魄」,只要他想念爺爺,爺爺就會隨時出現,他們一起聊天,一起吃飯,仿佛死亡從未發生過。
遲緒不信佛,也不信上帝,他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無神論者,卻能隔三差五看到去世的親人,毫無疑問的他病了。
所以在爺爺去世兩年後,他整理好心情,去拜訪了心理醫生。
接受自己有心理疾病一點都不難,反而很輕鬆。
那是一種很複雜的心理,反正就遲緒而言,在得知自己多年的失眠只是生了病,按時吃藥就會康復的時候,他真的有種活著還有希望的感覺。
整夜整夜睡不著的滋味太難熬了。
遲緒看著自己紅了一大片的手指,彎起嘴角笑。
幸好他餛飩已經包完了,不然要多費不少力氣。
程達回來的時候是九點十五分,他換了拖鞋呼哧帶喘的跑進廚房,興沖沖的問,「什麼味啊,這麼香!我本來不餓的,現在餓得要死!」
遲緒把餛飩從鍋里撈出來,往上頭灑了些蔥花,「回來的正好,端走吧。」
「哇~」看到滿滿一大碗,色香味俱全的餛飩,程達興奮的像個孩子一樣,就差原地蹦個高了,「這也太講究了吧!我必須得拍個照!」
遲緒手指頭一會比一會疼,跟火燒似的,他也沒心思和程達說笑,「給我根煙。」
程達二話不說,直接從自己兜里掏出煙,放在自己嘴裡點燃了之後才遞給他,又滿臉好奇的問,「你裝一保溫桶餛飩幹嘛啊?」
遲緒坐在他對面的椅子上,用夾著煙的那隻手撐著下巴,一副筋疲力盡的模樣,「送同事的。」
「住附近那個同事?女同事啊?」
果然,是個人都要這麼想。
遲緒沒法說別的,便點了點頭。
程達立馬怪腔怪調的哎呦一聲,「你這是追人家呢?」
「胡說什麼……沒有的事。」遲緒因為他這句話,讓煙給嗆了一下,忍著沒咳嗽出聲,臉漲得通紅。
「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還臉紅上了,我告訴你,追女孩你光送早餐是不行的,你得……」
程達的長篇大論剛開了個頭,遲緒就按滅了菸蒂,擰好桌上的保溫桶,轉身出了廚房。
他也沒法跟程達說,自己根本就不喜歡女孩。
……
「誰他媽讓你碰我東西的!」
「操,你那破盆扔地上礙事怎麼不說。」
遲緒對大學寢室的第一印象,就是暴躁與憤怒。
他輕手躡腳的推開門,暫時打斷了裡面的爭執,「你……你們好,我是管理系的遲緒。」
站在寢室中間的胖子正在氣頭上,怒火無所顧忌的向他宣洩,「你哪個系的?沒吃飯啊,大點聲!」
遲緒已經很久沒有和爺爺之外的人交流過了,剛剛那句自我介紹,已經是他在心裡反覆練習了很久的成果。
他本想在這個自己努力爭取來的新環境中好好生活,最起碼不讓爺爺像之前那樣整天為他沒有朋友而擔憂,所以在來學校之前,他特地去理了頭髮,買了一件新的襯衫。
可這個世界的人,仿佛就是不能容納他,又或者說,在熱鬧繁榮中,他與眾生背道而馳。
遲緒沒有回答,被罵了一句。
正在整理床鋪的瘦子跳了下來,看上去是為他打抱不平,實則借題發揮,「你他媽裝什麼逼?」
「我操/你大爺的,你別給臉不要臉……」
遲緒坐在椅子上,安靜的聽著他們互相咒罵對方的祖宗十八代,內心十分期望他們趕快打起來,這樣輔導員說不定就可以重新分配寢室。
然而他們罵了很久也沒有動手的意思。
正當遲緒感到惋惜,門再度打開。
那是遲緒第一次見傅一辰,他留著清爽利落的短髮,穿著一件米黃色的毛衣,站在暖秋的陽光里,笑起來露出一排整齊潔白的牙齒,「吵什麼呢?走廊里全是我們寢的聲音,讓人聽了笑話。」
「你誰啊?」
「介紹一下,我是管理系的傅一辰,聽說我們寢有個叫遲緒的,也是管理系,哪位啊?」
遲緒坐在胖子後面,無聲無息的舉起了手。
他以為沒人會注意到他,可傅一辰的視線卻一下子落在了他的身上,並大步的向他走來,「我就覺得會是你,我們一個系的,以後可以一塊上課了。」
雖然遲緒很想要爽快的答應,但當時的他表現的冷淡又疏離,「嗯……」
幸好傅一辰不在意,他回過頭對著那兩個室友道,「你們吵完了嗎?大老爺們別斤斤計較的,我知道你們剛離開家,心裡頭都慌著呢,生怕自己往後退一下就讓人欺負了,其實大家都是同學,誰能欺負誰啊,往後還要在一起相處四年呢,別鬧得那麼僵。」
傅一辰成功的給了他們台階,讓寢室里的暴躁與憤怒瞬間停歇了。
傅一辰極為善於擺弄人際關係,短短三天時間,就讓那兩個針鋒相對的室友親如兄弟,整個宿舍樓上上下下,沒有他叫不上名字說不上話的,他也試圖讓遲緒融入其中,可遲緒是個異類,與那些剛剛離開高三離開父母,奔騰野馬一般的大學生全然不同,嘗試了幾次後,遲緒仍然十分抗拒,他只好無奈的放棄了,即便如此,傅一辰還是每天和遲緒一起去上課,一起吃午飯,甚至在知道他生活拮据後幫他找了圖書館管理員的兼職。
他做事圓滑周道,和任何人關係都很好,饒是遲緒這種在旁人眼裡性格孤僻又古怪的書呆子,也會時常跟在他左右,做忠心耿耿的小跟班。
遲緒心裡非常清楚,傅一辰交朋友的目的性很強,比如寢室里那個胖子,雖然人霸道又討厭,但家裡是很有錢,比如隔壁寢室那個有狐臭的同學,雖然身上氣味難聞,但他爸是經管系的教授,比如自己,雖然性格孤僻古怪,但成績很好,可以幫忙完成作業。
正因為看的清楚,所以遲緒不敢把傅一辰那樣的人當成是朋友,他怕如果有一天,他沒有了利用價值,會被毫不留情的拋棄。
得到過又失去的感覺實在不好受,他不想讓自己陷入那麼難堪的境地。
可寒冬到來之際,傅一辰送了他一件暖和嶄新的羽絨服。
那件該死的羽絨服。
「這個,這個我不能要……」
「穿著吧,天氣這麼冷,再凍感冒了,就當我借給你的,等你長大,上班賺錢了,再給我也買一件不就好了。」傅一辰說完,笑著揉了揉他的頭髮,手掌的溫度就像父親一樣。
遲緒就此淪陷。
那是遲緒生平第一次喜歡一個人,他把這份隱晦的感情藏匿於心,謹之又謹,慎之又慎,日日惶恐,夜夜不安,連視線也不敢有稍許放縱,他深知那些不自覺流露的感情不會令旁人會心一笑,而是能要了他命的穿腸毒/藥。
只是冬天的冰雪早晚會融化,有些事情,無法阻止,也無法改變。
……
昨個下了小半天的鵝毛大雪,今天溫度一直都沒回升,雪厚厚的堆了一層,這會太陽出來,樓上小孩都捂得嚴嚴實實的出來玩雪了,三兩個家長小心翼翼的跟在後頭,深怕小祖宗跌倒摔傷。
遲緒拎著保溫桶的那隻手縮在袖子裡,抬頭看了一眼老闆家的窗戶,心裡頭髮愁。
一頓兩頓的,難得老闆開口,他費點心思做不是不可以,要天天這樣,也是夠要命的。
正愁著,五樓的窗戶忽然打開了,趙瑞懷頂著大風露出頭來,「上來啊。」
遲緒呆愣的仰望著他,又聽他喊道,「快點!」
「……來,來了。」
所以說,老闆是怎麼看到他的?
想到趙瑞懷坐在窗戶邊上眼巴巴等著餛飩的模樣,遲緒不由的加快了腳步。
他可憐老闆,老闆不可憐他。
一開門,遲緒便迎來了非常不滿的質問,「怎麼現在才來,這還是早餐了嗎?」
遲緒挺生氣的。
給老闆做早餐又不屬於他的工作範疇,況且他從早上七點鐘就開始準備,到現在為止一刻也沒閒下來,連手都燙壞了,沒有感激無所謂,這種態度有點過分吧?
「不好意思啊趙總,熬雞湯用了點時間,所以晚了。」遲緒心平氣和的道了歉,轉而又說道,「我動作真是太慢了,也幸好今天是周末,要是上班時間肯定會遲到,我看我以後還是到外面吃早餐吧,也省事。」
趙瑞懷擰開保溫桶的蓋子聞了聞,抬眸看他,就好像沒聽到他說的話一樣,「雞湯?早,早上現燉的?」
「嗯,您嘗嘗。」
趙瑞懷起身走進廚房,拿了一個大碗和白瓷湯勺,他把保溫桶里的餛飩盡數倒入大碗中,濃郁的香味瞬間湧入鼻息。
餛飩煮的恰到好處,皮兒呈半透明狀,嫩/紅色的肉餡依稀可見,待一顆一顆沉入碗底後,停止了漣漪的雞湯浮著一層金黃色的油和碧綠的蔥花,看的人食慾大增滿口生津。
趙瑞懷迫不及待的用湯勺舀起一顆餛飩,輕咬了一下滑滑的餛飩皮兒,吸了一口裡面飽滿滾熱的湯汁。
嗯……
即便對趙瑞懷的態度感到不滿,也不妨礙遲緒期待得到他最直觀的反饋,只是從趙瑞懷的表情上實在難以看出好壞,遲緒只能開口問,「趙總,您覺得怎麼樣?」
怎麼樣?
燙嘴,真香,啊——
當然,這不能說,有失格調。
趙瑞懷淡定的放下勺子,客觀點評,「不錯,雞湯很鮮,肉餡很嫩很有嚼勁,一點都不油膩,總體比我想像的好。」
「……」
看一眼小秘書的臉色,趙瑞懷又不緊不慢的補充道,「沒有愧對我從早上六點就開始等。」
他這麼說,並沒有讓遲緒心情有所好轉,「那您慢慢吃吧,我先回去了。」
「遲緒。」趙瑞懷叫住他,厚著臉皮,理直氣壯的問,「明天早上吃什麼?」
遲緒自認是個好脾氣,可他現在真的有點笑不出來,」趙總,我明天收拾妥當後會去早餐店買早飯,如果您有什麼想吃的,可以給我發微信,我會幫您帶份的。」
這樣生硬的官腔並沒有讓趙瑞懷有所醒悟,他神情自若的點了點頭,「我知道了,吃早餐是個好習慣,要一直保持下去。」
遲緒攥緊拳頭,深吸了口氣,「……趙總再見。」
「明天見。」
出了趙瑞懷家的門,遲緒徑直進了電梯,在電梯門關閉的一刻,他忽然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他琢磨了一遍自己臨走前趙瑞懷說的那句話,似乎有什麼別的深意。
算了,二十八歲的趙瑞懷腦子裡想什麼他實在猜不透。
不過他並不介意一點一點的深入了解。
全方位的了解自己的老闆,本就是一個好員工應該做到的事。
……
趙瑞懷真是仗著自己給的工資高,一點都不客氣,每天晚上睡覺前都會把第二天他想吃的東西發到遲緒的手機里。
好在他不天天吃餛飩,大多數時候一碗粥兩個包子就能糊弄,遲緒能做的就捎帶手的把他那份在家裡做出來,不能做的就辛苦一點下樓去買。
付出肯定是會有回報的,不到一個月時間,遲緒的工資漲了一千塊。
這筆買賣做的可以說是太值了。
臨近元旦,集團的項目都步入尾聲,員工們沒有那麼忙了,各個子公司都張羅起了舉辦年會,大和酒店管理集團作為大和集團的核心,年會自然需要隆重舉行,今年光是用於給員工抽獎,上頭就批下來了兩百萬的資金,如此重大的活動,負責人肯定也得是個位高權重的,以前都是總裁特別助理,不過今年少東家當之無愧。
遲緒最怕的就是這個。
明著趙瑞懷擔這個總策劃的名頭,實際上活都是秘書干,累不說,還得罪人。
幸好有能力卓越的宋大明白替他分擔。
宋大明白作為公司老闆的未來二奶,一點都不怕得罪人,除了採買獎品以外,亂七八糟的事都分配給了各部門的才子佳人,單單是小組就分了五個出來,什麼文案組,會場布置組,節目組,後勤組,禮儀組,可以說是把總策劃的權利發揮到了極致。
遲緒躲懶躲到最後,還是沒能躲過分配任務。
「主持人?」
「對啊,我們倆一塊主持。」
「為什麼?我記得往年都是銷售部的人負責主持。」
宋秘書用手指卷了卷自己的頭髮,往後一撥,風情萬種道,「今年就換一換唄,舞台上需要新鮮的面孔。」
懂了,宋大明白想要以公謀私出風頭,又怕自己一個人太突兀,所以拉上他打掩護。
「我不干。」
「你確定嗎?」宋秘書咧嘴一笑,湊過來小聲說道,「你手機是不是該換了,蘋果出了新款,年會抽獎買了十五個,我可以給你暗箱操作。」
不得不承認,這個誘惑,還是很有誘惑力的,「那我不要很多台詞。」
「真搞笑,你想要很多我還不樂意呢,就幾句,都在這上面了,你自己看看吧。」
遲緒接過台本掃了一眼,還真不是很多,都是一些需要死記硬背的,相當於上台表演一個報菜名了,「行,我回頭看看。」
作為總策劃,宋大明白的責任心還是很強的,「你先來一段我聽聽。」
女人就是麻煩。
遲緒挑了一段自己最熟悉,能張口就來的,「有請大和集團股東兼大和酒店管理集團副總裁趙瑞懷趙副總裁上台講話。」
「完了?」
「不就這些嗎?」
「太官方了,你得有點發揮啊。」
雖然遲緒很欣賞她的責任心,但在他手上還有很多工作要忙的時候弄這個,他真心懶得應付,「怎麼發揮?請趙副總裁上台講幾句話,講幾個笑話,表演個魔術,再跳個舞。」
宋大明白被他這副生無可戀的模樣戳中了笑點,「哈哈哈哈哈哈,那是你發揮嗎,那不是趙總……趙總。」
「……」遲緒看著忽然一臉乖巧的宋大明白,僵硬的轉過了頭。
趙瑞懷站在辦公室門口,面色不虞的盯著這邊看,看的遲緒心裡發慌。
籌備年會無可厚非,在辦公室里這麼鬧確實不太好。
兩人對視,沉默良久,正當遲緒要開口道歉時,趙瑞懷走了過來,非常不高興的問,「今年我的節目這麼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