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
懷裡的辛怡絲毫沒意識到危險的來臨,摟著顧定方,嬌嬌弱弱又喚了一聲。
殊不知她這幾聲夫君,像一道道魔音,直喚到了顧定方心底最深處。還有那腔調里隱含著的依賴和情深,聽得顧定方更是熱血沸騰。
他深吸一口氣,低頭,正瞧見辛怡細密翹卷的睫毛上,還掛著一顆晶瑩剔透的淚珠,將落未落。
顧定方沒有忍,也不想再忍,憐惜地吻了下去。
不料唇剛碰上淚珠,小嬌妻突然又睜開了眼。一雙漆黑如墨的杏眸,盈盈似水,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看。
明明剛才撩撥人的是她,這會裝無辜的又是她。
顧定方咬了咬牙。
就在他下定決心,不管對方願不願意,他今晚都要親個夠本時,下一刻,小嬌妻竟主動攬上他的脖子,默默閉上了眼。
辛怡當然沒有不願意。反正兩人都已經死了,又本就是夫妻,難得顧定方這麼溫柔以待,親幾口而已,她也不是不能接受。
而她並不知曉的是,她這個下意識的動作,無形中給了顧定方極大的動力。
顧定方心口一滯,翻身就將小嬌妻壓到了錦被上。
本就是兩人的洞房花燭夜,眼下又被她無聲地邀請,顧定方想要的自然不只是一個簡單的吻。
漸漸地,辛怡終於感覺到了顧定方的野心,面對他的澎湃熱情,她下意識地又想反抗,臨抬手時腦子一閃,忽然想到那侍衛臨死前的話,顧定方的死,極有可能與她的父親有關。
辛怡內心不由得泛起一陣愧疚。索性心一橫:反正人都死了,明天還不知道要投胎去哪裡,就讓他好好地享受一回吧。
這麼想著,她便放軟了身子,像一條妖嬈嫵媚的藤,緊緊纏在顧定方這棵大樹上,任他無所欲為。
可以說,成親三年多來,這是她對他最好、最放縱他的一次。而辛怡自己,自然也得到了前所未有的特殊體驗。
正鬧到酣處,忽然,一陣撕裂般的疼痛傳來,辛怡腦子嗡的一下,突然感覺哪裡不太對勁。
這痛楚,怎麼像
她推了推身上的男人,想要起身查看究竟,不料,此時的顧定方正在要緊處,只以為她是要反悔,哪裡肯給她機會,索性一鼓作氣,直接將人吃干抹淨。
*
等到一切風停雨歇,已是一個時辰之後。
顧定方跳下床,用火摺子點亮小几上的燈,轉頭去了隔壁房間。隨後,便有嘩嘩的水聲傳來。
顧定方活著時就有潔癖,不承想變成鬼也比旁人講究。辛怡無語地搖了搖頭。
她也想洗,可是剛被他欺負狠了,渾身酸痛得厲害,還是先睡一會吧。
正欲闔上眼,不料目光隨意一掃,辛怡那種奇怪的感覺又來了。
只見房間裡紅艷艷一片,到處都貼著大紅的喜字。
辛怡越看越覺得不對勁,她怎麼瞧著這房間這麼眼熟,竟有點像兩人當年的婚房。
信手抓過床角寬大的衣袍裹住自己,辛怡忍痛走到不遠處的窗台邊,伸手推開窗。
只見皎潔的月光下,小院風景如畫。不遠處的葡萄架下,還有一架鞦韆,隨著夜風輕輕擺動。
辛怡定定地望著那架鞦韆,這,這不是前世成親前,顧定方親手為她做的嗎?
「怎麼能光腳下地,還吹夜風,著涼了怎麼辦?」
身後暗啞的聲音傳來,打斷了辛怡的思緒。隨後一雙骨節分明的大手,不由分說關上了她面前的窗。
辛怡轉頭,她看到沐浴後的顧定方,隨便在身上套了件軟綢寢衣,只這次卻沒系腰帶。
清冷的月光打在他身上,辛怡一眼過去,正看到他塊狀的胸肌和腹肌,壁壘分明,比雕刻師手工雕出來的還要完美。
儘管已嫁他三年多,可這麼大刺刺地看他的身子,辛怡還是第一次,下意識抬手便遮住了眼。
耳邊傳來一聲低笑,下一秒,辛怡感覺到身體失重,她被顧定方攔腰抱了起來。
「水已兌好,我抱你去沐浴。」吃飽喝足的顧定方心情極好,抱著辛怡就往淨房走。
路過梳妝檯前,無意中掃到銅鏡里的兩人,辛怡不可思議地瞪圓了一雙杏眸。
怪不得她總覺得怪,原來她一直忽略了一個問題。只見此時的鏡中,且不說她滿臉稚嫩,完全沒有身為一國之母的威儀,竟連顧定方也與離世前有著很大的差別。
要知道自從去年登上帝位後,他就開始蓄鬚了。而正因為有了鬍子的加持,他那張凶臉,也看著更嚴肅,更凶了。
而此時再看眼前的顧定方,可能因著剛經歷過一場情事的緣故,神色饜足,眉眼溫柔,不僅沒有平時的兇相,下巴處也沒有一根鬍子。
難道人死後,都會變回年輕的模樣?
辛怡正想著,就聽窗外忽然傳來「篤篤篤」幾聲輕響,有人叩窗。
「指揮使大人,皇上召您緊急進宮。」
短短几個字,辛怡卻聽得心尖一顫。
皇上?
他們不是在陰曹地府嗎?怎麼會有皇上?
而顧定方聽到回稟,已將辛怡放回到床上,說了聲抱歉,轉身走到角落的衣架前,開始快速往身上套那件大紅色的飛魚服。
直到顧定方人都走得沒影了,辛怡也被貼身丫環攙扶著泡在了浴桶里,她仍處於懵圈狀態。
飛魚服?
指揮使?
記得她與顧定方剛成親時,他當時還是定國公世子,任的就是錦衣衛指揮使。
再聯想剛才銅鏡中看到的兩人,辛怡整個人為之一震。
總不能,他們此刻不在陰曹地府,而是在定國公府的怡心院
「小姐,您還好嗎?」辛怡正想到關鍵處,被突然出聲的小丫環蓮心打斷了。
蓮心見辛怡坐在浴桶里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兩眼直直地發呆,再看她渾身上下到處都是紅痕,幾乎沒有一處好地方,心疼壞了,邊幫她洗,邊不住地抹眼淚。
「我沒事。」
辛怡深吸一口氣,想到心中的猜測,一把抓住蓮心的手,顫聲求證道,
「蓮心我問你,現在可是文昭元年?」她與顧定方剛成親那年?
蓮心聽到她這話,嘴一撇,哇地哭出了聲。
大小姐不喜歡姑爺,是被姑爺拿著聖旨強娶到顧府的。剛才屋子裡那麼大動靜,不用想,她也知道小姐經歷了什麼。
只她沒想到,小姐竟這麼慘,被姑爺欺負得都忘了今昔是何年了。
「小姐,今天是文昭元年,八月十六,您大婚的日子呀。」
蓮心話落,就見辛怡臉色更白了,身子一晃,還險些一頭栽進浴桶里。
辛怡確實有點坐不住了。
她怎麼也沒想到,她剛才所有的猜測竟全都成了真。一覺醒來,她沒有在陰曹地府,而是回到了三年多前,她與顧定方的大婚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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