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哪裡都配得上我!」顧定方眼裡已有火苗在閃爍,聲音更是冷得能淬出冰來。
「我、我不道」顧穎仍在強撐。可出口的話卻心虛了不少,完全沒了往日的囂張。
她打小就畏懼顧定方,對這個大哥又敬又怕又好奇。一直希冀著,若是哪天大哥能跟她多說幾句話該有多好。今天,她這個願意終於實現了,沒想到聽到的話卻字字誅心。
就在顧穎搖搖欲墜,快撐不住時,蹲在地上一直默默照顧金珠的元瑤,撲通一聲,直接跪在了辛怡跟前:
「阿瑤懇求表嫂息怒。」
「表嫂,穎兒她並沒有別的意思,她就是年紀小,有口無心。話趕話的,下意識就將從外面聽來的閒話給說了出來,她真沒有什麼壞心思,就請表嫂原諒她這一次吧」
元瑤擋在顧穎前面,懇求的話雖是沖辛怡說的,一雙楚楚動人的大眼睛,飽含著淚珠,將落不落地,卻一直盯著顧定方瞧。
真可謂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呀。
辛怡挑眉看了顧定方一眼,索性背過身去。誰惹來的人誰出面解決,她才懶得趟這渾水。
顧定方一直關注著辛怡的情緒,見她背過身去,嘴角輕輕一抿,顧定方就立即意識到,他這小嬌妻怕是又不高興了。
於是乎辛怡剛轉過來,就聽身後忽然傳來一聲沉喝,「滾!」
「既然你們眼裡沒有嫂嫂,以後也不必認我這個兄長。」
那氣勢,怕是平日裡對待死刑犯的勁兒都拿出來了。
元瑤和顧穎哪經過這陣仗,被這一聲喝嚇得,差點當場跪下,兩人相互攙扶著,灰溜溜地跑了。
倒是辛怡看到這場面沒忍住,噗嗤一下笑出聲來。
這個顧定方,果然還是不懂憐香惜玉。就算想把人趕走,也沒必要如此粗暴呀,瞧把人家元小美人給嚇得。
辛怡越想越覺得可笑,淺淺淡淡的笑意在她如畫的眉眼間蕩漾開來,唇角的梨窩怎麼都藏不住。
一旁的顧定方看得都要醉了,只覺得小妻子這抹笑,就像這秋日裡的暖陽,將他心底這幾日的陰霾,全給照散了。
還有那梨窩裡,藏著得哪是笑,分明是醉人的佳釀才對,看得他暈暈的,麻麻的,只想著能再品嘗一下這世間最美的滋味才好。
想著,下意識上前兩步,就要去攬愛人的楚腰,好好解解這兩日的相思。不料手還未碰到人,忽然想到什麼,又頓住了,訕訕地定在半空中。
而早在顧定方靠近的一剎那,辛怡就嗅到了。他衣服顏色深看不真切,隻身上那股血腥味,卻因為離得近,刺鼻得很。
她向來對味道敏感,下意識就想推開人,又一想,他這副疲憊模樣,怕是這幾日都沒有休息,如今匆匆趕回來,想來也是為了陪自己回門,怕自己一個人覺得委屈。
這麼想著,辛怡伸出去的手,便變成了摘顧定方肩上的一片落葉。
摘完見人仍傻站著,一雙眸子如著了火般,一動不動地盯著她看,辛怡終忍不住還是推了他一把:「還不趕緊去收拾,你就準備這副模樣去見泰山大人呀?」
手推在胸口,顧定方只覺心跳都跟著漏了一拍,一把抓住那細白的柔荑:「你陪我。」
辛怡前世吃了太多這方面的虧,才不上他的當,佯怒輕捶他一下:「快去,再晚我真不等你了哈。」
顧定方自然也知道自己這個提議不怎麼樣,她若是跟來,怕今天上午兩人都別想出門了,終懊惱地在辛怡手心裡摳了一下,認命地轉身朝書房走去。
目送那滿身血腥的男人大步走遠,辛怡無奈地搖了搖頭。顧定方本就有潔癖,今天又這副模樣,估計洗漱且得一會。怕父母等得太心焦,辛怡想了想,便差蘭心先一步去長興侯府送信兒。
不料,蘭心前腳離開,後腳顧定方貼身侍衛沐風就過來了,說是主子讓送件換洗的衣服過去。
辛怡這才想起來,昨天大長公主前腳給了她匣子,後腳管家就把顧定方書房裡的衣物全挪到了怡心院。辛怡沖蓮心使了個眼色,示意她直接帶著沐風去取衣物。
秋日下看著兩人匆匆離去的背影,辛怡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前世這個時候,顧穎並沒堵她的路,找她的茬。顧定方也沒有回來陪她回門,順勢給她撐腰。更沒人幫他把一應衣物全搬進怡心院。
怎麼重活一世,一切就變了呢?
沒了陪同的人,辛怡邊想,邊一個人慢慢悠悠在園子裡晃蕩。前世她雖在這國公府里生活了近兩年,卻從不曾真正觀賞過這個園子。眼下逛了一會,靜下心來細細一品,景色還真是出乎她意料的好。
只見這園中一應布置,低調中透著奢華,簡約中透著雅致。就拿面前這翡月湖來說,竟是引了溫泉水進來。以致於這個季節,湖面上睡蓮仍開得極盛。
粉的、白的、紅的,一片一片靜臥在水面上,再陪襯著那綠瑩瑩的葉子,遠遠瞧著,活脫脫似一個個偷懶小憩的睡美人,瞧著份外可人。
辛怡沿著湖岸,邊走邊賞景,不期然一抬頭,發現前面竟有兩棵金桔樹。金燦燦的小桔子在微風下輕輕搖晃,似在向辛怡招手,饞得她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見不遠處有根枝蔓因結的桔子多,墜得有些低,辛怡走近,踮著腳尖,試著夠了夠,不想差著不少的距離。
提起裙擺,連跳了幾下,仍差一丟丟。
低頭尋了顆小石子砸過去,枝蔓晃了晃,這才有顆小金桔如願掉下來。
好不容易搞到手的美食,辛怡自是稀罕壞了,忙不迭剝開,拿起一瓣就往嘴裡塞。
不料一口咬下去,辛怡就覺倏地一下,一股酸澀味直衝天靈蓋而來,激得她生打了個寒顫,酸得眉毛眼睛都擠到了一起。
「噗~」正悔恨難當之際,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嗤笑。
辛怡回頭,就見顧定方不知何時回來了。
颳了鬍子,洗了頭髮,著一襲墨綠色長袍,端得是人模狗樣。尤其那雙狹長的鳳眸里,還罕見地閃著笑意。
笑什麼笑,沒見過人被酸啊,大驚小怪,個子高見識短。
辛怡狠瞪了他一眼,扔了手中的金桔,提裙就往外走。
長得凶就算了,還動不動笑出來嚇人,真是過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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