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件的來龍去脈是明擺著的,只是到底將彼得定為一級謀殺罪還是二級謀殺罪,陪審團成員秉持各自的立場,在會議室里爭執不休。
花旗的殺人罪案統稱謀殺罪,分為一級謀殺罪和二級謀殺罪。
犯一級謀殺罪者,處以死刑或無期徒刑。一級謀殺罪包括預謀殺人,由於過失導致多人死亡,以及在犯其他重罪(如縱火罪、強姦罪、搶劫罪、夜盜罪及擄人罪)過程中殺人的情況。
犯二級謀殺罪者,處20年以上有期徒刑或無期徒刑。二級謀殺罪包括一級謀殺罪以外所有情況的殺人罪,如行為人並無預謀,而是臨時起意殺人,或者推定有殺人意願但沒有成功殺人,以及意圖重傷對方而結果致人死亡者等。
不過,花旗是一個產生奇蹟的地方。
花旗實行海洋法,以過往案例作為辯護和判決的重要依據,所以每個律師,都能找到各種奇葩判例,作為自己辯護的理論依據,就算是殺人者被當庭無罪釋放的先例也不是沒有。
比如說十年前,一位父親就曾經在法院門口,當眾拔槍擊斃了虐殺自己女兒的混蛋——這位兇手剛剛被法院判決保釋——這位父親最後在法庭上被無罪釋放。
所以,一級謀殺罪和二級謀殺罪的量刑方案,並不能百分百的覆蓋所有謀殺罪判例。
在花旗,一個好律師就能通過各種手段,讓人在不可能中,從法網縫隙中安然脫身。
為彼得*傑里邁亞辯護的大律師喬班,就是這種好律師里最著名的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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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小時後,黑人法官特魯走出了會議室,宣布開庭,對彼得*傑里邁亞判決如下:
「對於彼得*傑里邁亞犯下罪行的過程,控告方與被告方均無異議,經陪審團討論,法院判決如下:
彼得*傑里邁亞由於信仰衝突,衝動射殺羅德思教授,經陪審團討論,此次殺人事件並非預謀殺人,認定彼得*傑里邁亞犯有二級謀殺罪。
考慮到彼得*傑里邁亞品行良好、對花旗社會曾經做出巨大貢獻,法庭認為,彼得*傑里邁亞處以二十年監禁並緩期執行,是一個合適的量刑方案。
被害者羅德思教授的家人因羅德思教授被害,陷入生活困難,法庭認為,彼得*傑里邁亞應擔負起相應經濟責任。
從下個月開始,彼得*傑里邁亞每月需提供自身月收入百分之五十,打入羅德思妻子的銀行賬戶,該行為由警方監視執行,指定銀行賬戶自動劃撥,直到羅德思教授幼女年滿十八歲可以獨立生活為止。
在此期間,彼得*傑里邁亞不得離開花旗境內。
羅德思幼女年滿十八歲之日起,彼得*傑里邁亞應入獄服刑,視其對羅德思教授的家庭經濟責任履行情況,決定彼得*傑里邁亞減刑期限。
控辯雙方如對此判決有所異議,應於三十日內,向上級法院提起訴訟請求。」
特魯法官宣布判決結果。
這是一張標準的和稀泥判決書,是綜合所有陪審員意見的結果。
不過,這個稀泥和的還不錯,無論是彼得*傑里邁亞的支持者還是羅德思教授的妻子,對此判決雖然都有些不滿(一邊認為太重、一邊認為太輕),但至少還能勉強接受。
當法庭詢問彼得*傑里邁亞則當庭表示,自己犯下如此大錯,已經不配在哈弗繼續求學。
雖然法庭判決他只需要將自己收入百分之五十打入羅德思家庭賬號,但是彼得*傑里邁亞作為一個學生,他百分之五十的收入可絕對不夠維持羅德思家原本的生活水平。
所以他決定退學去找一份正式工作,他希望能儘自己所能,為羅德思教授的家庭提供一個良好的生活環境——至少不能比羅德思教授在世的時候更差。
說句實話,彼得*傑里邁亞這番話在法庭上當眾說出來,雖然有人覺得有表演的成分,但是這個年輕人就這麼平平淡淡的說出來,像是在訴說一件理所應當的義務,根本沒有任何慷慨激昂的表情。
當這番話結合了大律師喬班,提供的彼得*傑里邁亞過往經歷、支持彼得*傑里邁亞的集體簽名請願書、法庭外面人頭涌動的請願者,即使是反對法庭如此從輕發落的人,也不得不承認,這位年輕人口中說出的話,有一種讓相信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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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間寬敞明亮的地下室。
在許多人心目中,地下室往往和昏暗、陰冷、潮濕等詞語連在一起,但對於有錢人來說,他們的地下室並不是這樣,地下室照樣可以豪華的超乎想像、
白雲在頭頂靜靜徜徉、河流在身邊輕輕流淌、幾張人體工程力學傑作的定製靠椅放置在青翠的草坪上。
現代三維投影技術早已被廣泛應用,在地下造出模擬自然環境也不算稀奇。
不過在這裡,除了頭頂的藍天白雲和遠處的起伏山巒是三維投影製造出來的景色以外,其他如草坪、陽光和溪流可都是貨真價實存在的。
照射在這些人身上的陽光,是通過地面上陽光採集設備,通過光纖線路直接導入地下的自然陽光,並不是用太陽模擬器產生的模擬陽光。
如此豪奢的場所,裡面的人當然也是富貴權勢驚人。
只是在場的六位大佬,臉色都不怎麼好。這次審判背後也有他們的影子,不過審判結果與他們的努力方向背道而馳。
「這次我們又輸了。」
「輸很正常,這次大陪審團的二十四位成員中,欲望教派成員有九名,對欲望教派抱有好感的成員有十二名,剩下三個人持中立態度。
而且特魯法官是黑人——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黑人都是欲望教派支持者,你憑什麼覺得能贏?」
「是的,喬班那個老傢伙從來不做沒把握的辯護,既然他答應出庭,一定是知道了什麼。」
「我們的人去警告過這個老傢伙了嗎?」
「沒有,我們的人還沒到律師樓就死了,被車撞死的。」
沒有什麼東西是無緣無故的,柳生元和作為欲望之主,這點小事不可能驚動到他。
然而,雖然沒有驚動到柳生元和的直系人馬,但光是欲望教派就已是花旗首屈一指的龐然大物。
當欲望教派的上層養護者關注到彼得*傑里邁亞校園槍擊案的時候,甚至不需要欲望教派做出什麼具體表示,就有無數爭奪選票的政客、希望獲取欲望教派好感的組織、承受欲望教派恩德的平民、恐懼欲望教派壓力的學校——沒錯,就是哈弗大學,哪怕他們是世界排名最前列的大學,如今也不敢捋欲望教派的虎鬚——一起行動起來。
(欲望教派的武裝力量被稱為解放者;治安力量被稱為負罪者;傳教人員被稱為養護者。
解放者的意思是把大家從社會壓力下解放出來;負罪者的意思是承擔殺戮的罪孽;養護者的意思是養護每一位對文明有貢獻的人。彼得*傑里邁亞屬於養護者序列。)
當然,欲望教派還不至於沒品到向羅德思家人施加壓力,但是無論誰想對受害人家屬施加影響,讓她們產生不該有的念頭,都會遭到欲望教派的負罪者們嚴厲打擊。
這些大佬想要借這個機會和欲望教派掰掰腕子,試探一下欲望教派在花旗的影響力,可是他們既無法從受害人家屬方面著手,也不能像以往那樣,操控被選出來的陪審員,只能從輿論上進行影響,這樣能使用的力量就很有限了。
這五年間,論玩狠的和黑的,欲望教派的負罪者們從來沒有怕過誰!
誰敢伸手,就剁掉誰的手!被抓住就乾脆認罪,甚至和目標同歸於盡的也無所謂。
別人家大佬的死士是按個算的,而欲望教派的狂信徒們,願意為教派赴死的人是論連隊算的。宗教的可怕就在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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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必須做點什麼,現在我們如果再不做出反應,也許未來我們就沒有機會了。」
說話的是一個滿頭灰發,臉色沉鬱的老頭子。
「我們已經沒有機會了。」另外一個人無奈的說:「自從約瑟夫*特倫迪上台改組政府開始,我們就已經輸了。」
「花旗死掉的總統也不是一個兩個,我們總得做出些努力。」
「也許吧,可是這幾年來,花旗死掉的富豪也不是一個兩個。我們不也是躲到這裡以後,才敢商量一點事情?」
「史特爾那個混蛋!」這位說的是上任總統史特爾。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你當時又沒出面,出面的人可都受到那位的警告了,這個世界上沒人想去死。」
他說的是當年史特爾聯合一幫大佬想控制欲望牧場,結果十二位傳奇出手,活生生把史特爾他們一幫人給嚇了回去。
「那現在怎麼辦,這些年我們看著欲望牧場一步步壯大起來,現在他們已經把槍口對準我們,我們難道要等死不成?」
今天在這裡碰頭的,都是花旗數得著的真正大佬,像是凱勒布這種靠新技術崛起的商業巨頭,還夠不著這個圈子。
實際上,在花旗,真正握有權勢的也是這幫人,他們的觸手遍布花旗每一個角落,很多時候,他們甚至不用說話,自然有人為他們解決問題。
可是現在,他們卻像是老鼠一般躲在地下,連說話都要小心翼翼。
「欲望牧場已經不可阻擋,當我們掌控經濟命脈的時候,那些政客和狗沒什麼兩樣,但是現在,恐怕最想把我們挖出去的也是他們。想通過政府,用合法手段擊敗欲望牧場,基本已經不可能了。」
「你想來硬的?想多了吧,現在欲望教派已經全面滲透進軍隊和警察系統,軍隊我們調不動,而且無法保密。」
「誰說來硬的就一定需要調動警察和軍隊?」
「那你想怎麼辦?靠那些僱傭兵、殺手,還是靠我們那點人?他們能對付欲望牧場?別開玩笑了。」
雖然有些書里把僱傭兵和殺手吹的神乎其神,但這世界上有多大能耐就占多高地位,如果僱傭兵和那些殺手真的那麼可怕的話,早就被政府收買、收編、甚至消滅了,哪裡會放著他們野生在外?
說穿了,這些人也就是干點髒活而已,這裡的六位大佬,每個人手下都有自己的私兵甚至死士,但是這些人平日裡殺個人滅個口當然沒問題,甚至在國外掀起一場局部戰爭都可以,可是要在花旗本土對付欲望牧場這樣的龐然大物,那就純屬扯淡了——只要想想欲望牧場裡生活著多少人,就足以讓任何人產生絕望感。
在花旗,再強大的勢力也抵不過齊心合力的一億人!那是真正的舉國之力,絕非任何數字的金錢所能比擬。
別看動不動就說誰誰誰富可敵國,但是真正的國家級力量當面,單純的金錢根本就不是力量!國家一聲令下,所有銀行賬戶都會被凍結,一切交易都將在國家監視下進行,這對於這六位金融業大佬是絕對毀滅性的打擊。
以前他們可以操控政府、影響力深入政府的方方面面,但那是在沒有同等級、甚至更高等級力量介入的前提下。
只有集體,才能抗衡集體;只有國家,才能抗衡國家,這種對抗是綜合力量的比拼,絕不僅僅是金錢所能左右——能買到東西,別人認可的,才是金錢;不被認可,買不到東西,那玩意就是廢紙。
更何況直到現在,沒人知道欲望牧場暗中潛伏的十二位傳奇,到底都是什麼身份。
「我們的那些人當然不行,但是有一個人可以!」
「切,你說誰?」
「東之劍聖——柳生元和!」
「他這幾年不出手,難道你們就忘記了他麼?
這個人生性淡漠,但是對家人卻看得極重。而且他當年曾經說過,當時機成熟時,他將前來花旗挑戰欲望之主,如果我們能說動他全力出手,未必就不能擊殺欲望之主!」
一位大佬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當年的那段錄像我也看過,怎麼看都是欲望之主占據上風。別說那位東之劍聖未必肯全力出手,就算是他願意拼命,也不一定是欲望之主的對手。」
「東之劍聖曾在氫彈爆炸現場生還,曾經斬落衛星,我就不信,欲望之主能是祂的對手?」
「對了,說起氫彈爆炸現場生還,還有一位神下呢,她如果出手,未必就比東之劍聖要差,而且欲望牧場這種行為,和以前的聖主教是何等相似?也許說動神下出手更容易一些——阿爾托莉雅族人一向看宗教不順眼。」
「這也是一個方法,不過我覺得論起戰力,神下恐怕不如東之劍聖。」
「最好還是想辦法挑動東之劍聖出手,祂和欲望之主無論誰死,對我們都是好事,可神下代表著我們貴族的血脈源頭,最好不要出事。」
「就算是東之劍聖出手,祂和欲望之主也未必會拼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我不是說了嗎?東之劍聖對家人極為看重,如果我們能讓他認為欲望之主傷害的他的家人——」
「這很難,有很多人盯著。」
「就算再難也要做,我們總不能坐以待斃!欲望教派現在明顯是要將花旗變成宗教國家,再這樣發展下去,我們這些人根本沒有容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