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太醫聽得到自己的心在砰砰的跳。
這樣夢寐以求的一天,居然真的來到了,
他終於娶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女神,那個古靈精怪,與眾不同的侯府小姐,她有一種區別於別的
貴女的氣質和情懷,蘇太醫見過太多或溫婉和靜,或驕傲張揚的貴女,只有五小姐是與眾不同的,
六歲認識這位五小姐,不過一年,還在她七歲的時候,蘇太醫就堅信只有五小姐才是自己的一生的伴侶,他們趣味相投,都愛吃糖!),言語投機(我喜歡甜的。嗯,我也是!),觀點一致(我覺得我們可以吃一塊糖。對,我也覺得!)
簡直沒有理由不在一起。
不過,想是這樣想的,真正在娶到五小姐,蘇太醫依然覺得美夢成真的感覺真好!
耳邊沸反盈天,室外是高亢歡快的樂曲,眼前是穿著大紅喜服,蒙著紅蓋頭的女神,蘇太醫嘴裡發乾,伸出去揭蓋頭的手都有一點顫抖。
隨著他的手勢,大紅綢緞底下露出一張宜喜宜嗔的俏臉來,蘇太醫腿一軟,蹬蹬倒退三步,手裡的喜帕掉了下去都不知道。
我的女神!
我的女神怎麼這樣了?
還是那雙圓圓的清澈的黑眼睛,還是那挺翹的小鼻子,還是那花瓣般柔嫩的嘴,可是這臉……這臉……
這臉怎麼這樣瘦?
那嘟嘟的蘋果腮哪裡去了?圓圓的小下巴呢?怎麼這麼尖。
含羞的美人見他這幅模樣,不由的關心的站了起來:「相公怎麼了,不舒服嗎?」
隨著她的動作,如弱柳扶風般盈盈立起,纖瘦的腰,細長的身段,纖巧如玉。
怎麼這麼瘦!
我的五小姐呢?我的小胖妞呢?這是怎麼一回事?
見美人關切的要過來扶他,蘇太醫不假思索的伸手一檔:「你……你別過來啊。」
美人錯愕,蘇太醫尷尬,兩人對視良久。
然後……
然後蘇太醫就醒了。
蘇太醫下半夜輾轉反側,再也睡不著,第二天一早,直奔武安侯府。
鄭明珠正在吩咐自己院子裡的事,還沒去榮安堂呢,寶哥兒倒是醒了,奶媽在給他餵稀飯,見了蘇太醫,他倒也熟,笑眯眯的揮揮手打個招呼。
鄭明珠詫異,蘇太醫道:「我突然想起來昨兒給五小姐送來的丸藥,忘了囑咐她用薑湯研開來吃。」
「那蘇大人打發人來說一聲兒也就罷了,倒勞煩親自來一趟。」鄭明珠不以為意。
蘇太醫說:「我不大放心,想著還是親自來瞧瞧五小姐有沒有什麼地方不舒服沒有。」
這倒也是,鄭明珠就打發丫鬟送他去錦蓮榭的晴香院。
還在錦蓮榭的門口就看見陳頤貞牽著陳頤敏,大概是一起去榮安堂,看見陳頤敏那矮矮胖胖的圓身體,蘇太醫不由的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還是那個熟悉的小胖妞。
陳頤貞和陳頤敏並沒有看見站在那邊橋上的蘇太醫,兩姐妹牽著手,說說笑笑的往榮安堂走去,微風吹來幾句片言只句。
「那個果汁軟糖可好賣了,誰都喜歡,前兒南安王妃特地叫人送來兩框好桔子,叫我做些桔子軟糖,他們家景哥兒最愛吃了。」
「我倒是喜歡那個桃子糖球。」
唔,外頭硬殼,裡頭是桃子糖稀的,的確好吃啊,蘇太醫想,然後他又想起來第一回吃的這糖球,當時裡頭是一包酸漿,從香甜的殼中迸出來的時候,那一種極致的刺激感,截然不同的感覺,蘇太醫記憶猶新。
甚至大約這輩子也忘不了了。
蘇太醫考慮一下,也不去找五小姐了,轉身往外走。
甘蘭院陪他來的丫鬟在後頭莫名其妙,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忙問:「蘇大人,奴婢去請五小姐嗎?」
蘇太醫頭也不回,只是擺擺手:「不用了,沒事了。」
真是個怪人,丫鬟在心中嘀咕。
蘇太醫徑直去找陳頤安。
「安哥,我要做太醫院的院使。」蘇太醫說的話很堅定。
陳頤安從案卷中抬起頭來,疑惑看他,表示自己沒聽清。
「我要做太醫院的院使,安哥。」蘇太醫果然很堅定的重複了一句。
陳頤安笑了:「這倒也奇了,以前不說我了,連太子爺都勸過你,要扶持你做太醫院的院使,你死也不應,說什麼閒雲野鶴才是你想要的,做官太俗氣,沒興趣,這會子怎麼突然有興趣了?」
蘇太醫覺得很難啟齒,呃,難道對陳頤安說,我看上了你家七歲的小胖妞,為了娶侯府小姐,我雖不能門當戶對,好歹自己掙個五品官身,也有點希望啊。
陳頤安見他吶吶不言,笑道:「好吧,我就當你是突發奇想好了,我應下便是。不過太醫院院使雖只是五品官身,職責卻是要緊的,不是普通閒職,就算是太子爺點了頭,也不是時刻能辦的事,你如今只是御醫,連七品也夠不上,也得一級一級做上去,我瞧著……」
陳頤安看他兩眼,見他一臉緊張等著自己,心中略微有了點分數,接著道:「只怕也要個五年上下。」
蘇太醫頓時鬆了一口氣:「我也知道哪有那麼容易的事兒,到底是朝廷的官兒,且三年五年的都不著緊,只要有了安哥這句話,我就放心了,今後都聽安哥的。」
蘇太醫大約比鄭明珠還覺得陳頤安無所不能,得了他的應承,頓時就放下心來了,五年罷了,還等得起。
蘇太醫歡歡喜喜的就要走,陳頤安卻叫住了他:「小蘇,你等等。」
他見蘇太醫轉回來看著他才笑道:「前兒我和老劉喝酒,因提到了你,說你前兒給他姑母瞧了病,真是妙手回春,張院判說只怕不成了的人,你一服藥灌下去竟就醒了,簡直就是救命菩薩,他姑母姑父一家子感激的了不得,再三說你謙遜穩重,又熱心,這不,他請我喝酒,跟我打聽你呢。」
「打聽我?」蘇太醫奇道:「打聽我什麼?」
陳頤安笑道:「說是他姑父族裡有個侄女兒,今年十五了,琴棋書畫無所不精,又會管家理事,看帳管錢,模樣兒又長的齊整,家裡就這麼一個女兒,愛的眼珠子似的,家裡早備了七八千銀子的嫁妝在那裡,並不求姑爺大富大貴,根基多深,只要人物好,性子好就行,,他姑父說了,看了這麼多年輕俊彥,再沒有一個比得過你的,年輕熱心,人物兒俊秀,姑娘嫁過去受不了委屈。問我你可曾定親了沒有。」
「啊?」蘇太醫大驚失色,連忙搖手:「不行不行,安哥沒答應吧?」
陳頤安莞爾:「沒有,到底是你的親事,我怎麼好替你答應呢?不過我想著,你父母都不在了,也沒人替你張羅這件事,你到底叫我哥,我就替你張羅起來吧,我瞧著這個不錯,老劉的姑父也是個三品官兒,家族也是大族了,回頭我吩咐你嫂子尋個機會去相一相小姐,若是小姐真像他說的那樣好,倒是不錯。」
蘇太醫嚇壞了,連忙道:「不用了,不用煩勞縣主,我……我現在還不想成親呢。真不想。」
他還特地加重了那個『真不想』,就怕陳頤安非要他娶那個什麼老劉的姑父的侄女兒。
陳頤安心中暗笑,臉上卻是一點兒不露出來,憂慮的說:「小蘇,你年底就該十九歲了吧,雖說父母不在,無人管束,這人生大事也是要有的,可不能任性啊。」
這話說的蘇太醫汗都下來了,忸怩的說:「安哥……我、我已經有心上人了,所以……」
說到後來,臉都紅了,簡直比大閨女還害羞一樣。
陳頤安暗地裡笑的肚子疼,還要依然表示面色如常,很關切的問:「原來是這樣,是哪一家的小姐呢?」
這一下,蘇太醫抵死不肯說了。
陳頤安道:「你年輕,慕少艾也是有的,這是天道人倫的事情,有什麼難以啟齒的,你說出來,叫你嫂子去替你打探小姐家裡的意思,也是好事呀。」
蘇太醫哪裡敢說,漲紅了臉,匆匆的說了句:「不用安哥和縣主操心了。」
頓時就跑了。
陳頤安笑的肚子疼,笑完了,打發丫鬟去叫墨煙,問她:「今兒蘇太醫進來做什麼的?」
墨煙詫異,蘇太醫進來不是在和大爺說話嗎,怎麼還有做什麼?只不過在陳頤安跟前她不敢這樣說,轉頭一想,只得又出去問了問甘蘭院,才進來回話:「蘇太醫進來見了少夫人,說是來看五小姐昨兒那藥的,少夫人就打發了一位妹妹陪他去,只是那位妹妹說,蘇太醫只遠遠的看了五小姐一眼,並沒有過去,只在那裡站了半日,發了半天呆,就過來見大爺了。」
果然如此!
墨煙見陳頤安聽完這很平常的一段回話,居然露出了往常那種不知道又算計了什麼人的表情,心中只是嘀咕,蘇太醫這個舉動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嗎?
不過墨煙不敢問,只等著陳頤安吩咐。
陳頤安想了想,這種事情還是不好直接吩咐丫鬟,便命她退下了,自己回甘蘭院尋鄭明珠。
墨煙並不知道,陳頤安回去之後,笑著對鄭明珠說:「今後小蘇帶五妹妹出去玩,你裝不知道就罷了。」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妹子們的霸王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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