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蘇蘇上了廣雲台的馬車,跟著來的管事在車外一邊趕馬一邊埋怨:「娘子,明明說好一個時辰的,現下天都快黑了,回去俺可得被媽媽一頓好罵。」
洛蘇蘇往他身邊拋過一隻金釵:「挨一頓罵得一隻釵,不划算?」
管事的迅速撿起金釵,笑道:「謝過娘子賞!」
「瞧你那不值錢的樣!」洛蘇蘇輕笑一聲,摘下面紗,大大吸入一口新鮮空氣,「都說干我們這行的賺的都是男人的生意,殊不知,女人的生意才更好賺。就剛才鄒家那個小娼婦,長得那樣一副尊容,居然妄想齊起一人獨寵。也不想想,汴京城裡的勛貴,眼光何其高,才情、樣貌、格調、出身,少一角都不行。」
管事的:「娘子這般四角俱全的何其稀罕!既然娘子都知道,為何還跟她浪費恁多功夫?」
洛蘇蘇哼的一聲:「因為我看中的不是她,而是她的郎君啊。」
正說著話,一陣風吹來,掀起車窗一角。
街上一人回頭正瞥見車內的蘇蘇,呆愣當場
鄒四回到齊府時已經天黑,一家人都用過晚膳,並沒有等她。
她要發脾氣,忽而想起洛蘇蘇的話,硬憋了回去,把自己關在房中,搗鼓今天從蘇蘇那裡得來的「好東西」。
她先是點上蘇蘇給的薰香,又用蘇蘇給的香料洗澡,而後喝下蘇蘇給的香茶,一波操作下來,果然整個人都變香了。
接著,她命令侍女以蘇蘇給的薰香熏衣,務必用一晚上的時間把她陪嫁的所有成衣和布料全部熏完,她會親自檢查。
一整夜,她那個小院鬧得人仰馬翻,齊家人都躲得遠遠的。
第二天,齊衡上完早朝回家路上,不為跟在轎邊嘀咕:「這鄒小娘子真有趣,聽說今天一大早就派人去書局,把人家店裡的詩書掃蕩一空。」
齊衡:「這是做什麼?」
不為:「說是鄒小娘子要讀書。」
齊衡思忖片刻,說:「也好,找點事情做,省得天天鬧。不過,怎的突然就想明白了?」
不為:「許是昨天回了她娘家一趟,被娘家哪個明白人點撥了吧?」
齊衡:「希望她這回能真的改過自新吧。」
到家時,小鄒氏的婢女守在門口,道:「大人,我家小娘請您一同用早膳。」
齊衡對此情景早有預案,轉身對不為說:「叫大娘子過來,我們一起用。她肯定也還沒吃飯。」
小鄒氏的婢女趕忙道:「不小娘只備了兩人份的餐食,怕是不夠」
齊衡爽朗地說:「那就讓大娘子把她備好的一起帶過來,大家一起吃,熱鬧。」他並不想獨子面對這個女人。
不為去叫人,齊衡則跟著小鄒氏的人先去她屋裡。
一進門,一股醇厚的香味撲鼻而來。
不刺鼻,但就是太濃了。
齊衡走到窗邊抬起窗扇,揚聲道:「來人,把窗戶都打開,這麼不通風,回頭憋出病。」
小鄒氏忙從裡屋走出,輕聲道:「這是奴家特地要人關的,否則,味道都散出去了。」
齊衡看她身著薄紗,面色煞白,溜著頭髮,手裡半掉不掉地拎著團扇,皺眉:「你怎麼了?」
小鄒氏:「奴家深覺從前行事不妥,太過剛強,這才惹得官人不悅。如今改過自新,再不會了。」
齊衡遠遠看她臉色蒼白,以為是病的,道:「那你也不必如此自苦。」
這個妝容是蘇蘇教的,說是能讓女子顯得柔弱蒼白、生出一股惹人憐惜的滋味,小鄒氏聽齊衡的話頭覺得似乎奏效了,掩面輕嘆:「奴家都是為的」
話沒說完,外頭傳來申氏響亮的聲音:「哎呀,官人和妹妹莫怪,我來晚了!」
齊衡回頭看見申大娘子,覺得眼睛得救了,笑著迎上前:「不晚,我也剛到。」
夫婦倆拉了拉手,申氏問小鄒氏:「妹妹今天準備了什麼好吃的?我帶了炸鵪鶉和桂花糕,不知妹妹是否喜歡?」
她仿佛完全沒有發現小鄒氏的妝容有什麼異常。
小鄒娘子噴出一鼻子氣,吩咐人擺盤用飯,三人假笑連連,沒花一刻鐘就結束了。
齊衡先離開的,申氏留下來又和小鄒氏客套了一會兒才走。路上,申氏對身邊的婢女道:「今日你聞鄒娘子屋裡的香,可覺有異?」
「異常地濃!她是多大手筆啊,買那麼多香料,熏得滿屋子都是味兒!」婢女嫌棄道。
申氏微微搖頭:「這還不是關鍵。我娘身邊的嬤嬤對香道頗有研究,從前曾給我們姐妹幾個上過課,教我們辨別各種香味。有兩味香料名為麝香、冰片,此二者入香,長久用之可致女子不孕剛在鄒小娘屋裡,我覺得她用的薰香里有很濃的冰片味道」
侍女很是震驚:「這她給自己下這種藥?」
申氏:「不,我覺得,她未必知道。」
侍女:「那夫人您剛才在她院子裡待這麼久,會不會有事?」
申氏:「半個時辰不到,應該問題不大。但是,她屋裡出了這檔子事,她又那樣看起來,應是有人給她下套了。」
侍女:「難道是有人看不下去,替天行道?!」
申氏:「不知是她還是她家得罪了什麼人。總歸不關咱們的事。不過,如果有一天東窗事發,萬一髒水潑過來,咱們該提前有個應對。」她直覺這件事沒有那麼簡單。這件事如果被有心人利用,很容易演變成一箭雙鵰的局,既能除掉小鄒氏、又能離間申齊兩家。
侍女睜大眼:「我們什麼都沒做呀!怎麼可能怪到我們頭上?」
申氏:「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再說,如今對方在暗處,我們在明處,尚且不知人家所圖為何,我們不可掉以輕心。」
侍女撇著嘴:「難道我們要去提醒鄒小娘?」她非常不想這麼做。
申氏:「不,我們去告訴婆婆。」只要平寧郡主站在她這邊、替她作證,那別人想陷害她也陷害不到。
主僕二人快速來到平寧郡主屋裡,把今天在鄒氏院中所見所聞一一上報。
平寧郡主和申氏得出的結論是一樣的——有人在算計小鄒氏,但目標也許不僅僅是小鄒氏。
平寧郡主本就非常不喜歡這個硬被塞進家裡的貴妾,現在知道她在自己作死,反倒樂意裝聾作啞,對申氏說:「你就當全然不知這回事,對誰都不要提起,自己沒事也別再往她屋裡跑,對了,叫你官人也別去了,真要說話就換個地方。從今日起,以後一日三餐都不許各房自備,都來我這裡,全家人一起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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