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彈劾曹國公李景隆」
武臣隊列中,李景隆正悄悄對著文官中的解縉打眼色。看書否 m.kanshufou.com
按他本來的意圖,是想讓解縉參他。他們哥倆,昨晚上在清心小築都商量好了。
可是誰想到,半路殺出一個徐輝祖!
魏國公,參劾他這個曹國公。
「老徐,我你大爺!」李景隆心中暗罵一聲,轉瞬間就是一個大大的激靈。
「完了!殿下讓徐輝祖參我,我是不是?是不是失了聖心?」
此時,就見徐輝祖鄭重的下拜,對著御座之上的朱允熥朗聲道,「曹國公李景隆乃國朝勛戚,又總領京師兵馬,位高權重。可卻堂堂大明公爵之身,為自己謀取私利!」
「有山西鹽商數人,連續住在曹國公別院數日。所求者,就是為了從曹國公所有的膠東鹽場,買賣私鹽。所求之數,有五萬斤之多!」
嗡的一下,朝堂頓時喧譁乍起,詫異的看著李景隆。
堂堂大明曹國公,竟然和私鹽販子有來往,簡直就是丟人!
龍椅上的老爺子,也在瞬間坐直,冷冷的盯著李景隆。
「魏國公徐輝祖!」寶座上,朱允熥開口道,「此事不是兒戲,你參劾曹國公,可有明證?」
「有!」徐輝祖大聲道,「因為那幾個商人,先找過臣,被臣所拒!」
都是大明最頂尖的勛貴人家,誰家手裡還沒幾處鹽場?
徐家的鹽場還是當年平定蜀夏(明玉珍)之後,老爺子御賜的井鹽礦。
「洪武二十三年,那幾個商人就走了臣的門路,臣沒有答應。這次又進京找臣子,臣拒絕之餘心生懷疑。他們一介商人,怎麼就這麼大膽子,敢來京城找臣買鹽!」
徐輝祖繼續說道,「臣,送客之後,讓家奴暗中盯梢,發現幾人進了曹國公的府邸。曹國公乃是國家大臣,臣不得不慎重,後來臣又讓人聯繫那幾個上西商人套話。彼等小人,得志猖狂。說已和曹國公談好,志得意滿!」
刷地一下,李景隆後背冷汗直接冒了出來。
這已經不單是明證了,完全是言之鑿鑿。
「咋辦?」感受到御座上,老爺子那冰冷的目光,李景隆心亂如麻,慌得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來。
「李景隆,確有其事?」朱允熥開口問道。
「臣」李景隆跪下,慌張道,「魏國公所言,並不盡實。臣是見了幾個山西的鹽商,但卻未答應賣給他們鹽。臣乃大明勛戚,雖然不成器,可朝廷法度,臣是萬萬不敢違背!」
「人家都說出子丑寅卯來了,你還狡辯?」老爺子突然怒道,「咱這些年,賞了你家多少好處。人心不足,你堂堂公爵,和鹽商勾勾搭搭,成何體統?」
「陛下!容臣」
「還容什麼?」老爺子上了歲數,脾氣越發的暴躁,「來人,先把這不知道好歹,丟人擺興的玩意給咱押壓下去!」說著,再大喝一聲,「剝了他御賜的蟒袍!」
瞬間,六個金吾衛甲士盎然上殿。
「且慢!」朱允熥開口,對老爺子勸解道,「皇爺爺,李景隆這廝平日最多有點小聰明。在孫兒看來,違背國法的事,他是沒膽子做的!想必,這其中必有什麼隱情。拘押他不在一時,何不讓他自辯幾句?」
「殿下明鑑!」李景隆趕緊叩首,汗流浹背道,「這其中有大大的隱情,這些人臣不得不見!」
「你還有理了?」老爺子怒道,「說!」
「皇爺爺!」朱允熥再開口,小聲道,「孫兒看,這其中有隱情。朝會人太多,不如私下裡,召見這廝」
「私下裡幹什麼?朝會正是光明正大的地方,就在這說!」老爺子勃然大怒,白了朱允熥一眼,「你是不是想幫他說情?」
朱允熥無奈,只能回身坐好。
一番話,朝臣們倒也聽得清楚。
李景隆心中正感激涕零,突聽老爺子就讓他在此處說,把牙一咬,心一橫。
「臣啟稟陛下,殿下!那幾個山西的鹽商身份低下,可是」李景隆頓了頓,繼續叩首大聲道,「可是他們見臣之時,拿得是藩王的手札。臣,不敢怠慢呀!」
「藩王?」老爺子大怒,「誰?」
「這」李景隆故作遲疑,然後低頭,開口道,「寧王!」
啪的一下,老爺子的大手重重拍在龍椅的扶手上。
然後,身子氣的微微抖動。
「來人,去把那幾個豬狗一般的商人給咱抓來,嚴刑審訊!」說完,陰沉著臉,站起身直接退朝。
此時,李景隆心中才長出一口氣。想要站起來,卻發現雙腿發軟,一點力氣都沒有。
群臣三三兩兩朝外走去,解縉走到李景隆身邊,親手把他扶起來。
「曹國公您也真是的,既然和魏國公商量好了,為何還要下官出面?」解縉不明所以,埋怨道。
「我要是和他商量好了,能這麼狼狽嗎?」李景隆沒好氣的說道,「我根本不知道,他哪根筋搭錯了,要參我?」
解縉想想,忽然眼神變得有些詭異起來,一下放開手,也不再和歷經靠得那麼近。
「你這是?」李景隆察覺對方異樣,開口問道。
但話音剛落,他自己就突感毛骨悚然!
徐輝祖站出來是誰的授意?除了皇太孫殿下,大明誰能使喚得了徐輝祖那黑面廝?
昨日,自己對殿下表現出絲毫遲疑。
今日,徐輝祖直接就來了一個釜底抽薪。
「李景隆呀李景隆,你真是得意忘形了。殿下身邊,能辦事的可不只你一個人?沒有你,殿下想辦什麼事也是易如反掌!」
再想想昨日這件事情,他自己表現出的遲疑,這可不是失了聖心這麼簡單!
正想著到此處,幾個甲士已經無聲的靠近。
「曹國公,下官等得罪了?」一個金吾衛大漢將軍開口道。
「什麼事?」李景隆還沒反應過來。
「陛下口諭,把您收押!」
「啊?」李景隆一愣,再轉頭看去,解縉已經飄然走遠,看都沒看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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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啪!
寢宮中,不斷的傳出瓷器碎裂的聲音。
宮人們都顫抖的跪在殿外,瑟瑟發抖,大氣不敢出。
裡面還傳出老爺子的咆哮,「混賬,一群混賬!」
殿外,朱允熥無奈的嘆口氣。他真不想用這種方法,讓老爺子知曉此事。
隨後他慢慢進去,剛邁步就聽到老爺子的怒罵,「滾出去!」
「皇爺爺!是孫兒!」朱允熥柔聲,邁步進去,「您身子還沒好,受不得氣!」說著,又道,「再說,事還沒問清楚,那些人到底是不是寧王的人,還兩說!」
「天下,誰敢扯著藩王的虎皮做大旗?」老爺子坐下,咬牙悶聲道,「咱做了什麼孽,生了這些混賬出來!」
「從他們小時起,咱就請名師大儒教導他們,長大後咱不止一次告訴過他們創業不易,要他們知道民生疾苦!」
「可你看看,他們這些混賬都幹了什麼?」
「一個個驕奢淫逸不說,暗地裡還要違背國法,賣私鹽的勾當都做起來了,還有什麼他們不敢的!」
朱允熥低頭,沒有說話。
老爺子這時,把對藩王們的不滿和寧王的這事,放在一起說了。
雖說老爺子分封藩王的心是好的,可一到了封地,關起門來做土皇帝的藩王們,就無法無天。
早幾年,就有人參劾楚王荒淫無度。
後來,還有秦王暴虐,魯荒王荒唐等等。
其實老爺子的心中,對這些做壞事的兒子們,不只一次的產生過殺意。
但每次,都硬生生的給壓制了。
寧王的事,成了這些事的導火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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