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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借錢得還呀?」
「我說不還了嗎?」
「您沒說,但我看您就差把不還倆字寫臉上了?」
嘩啦啦,驟然來了一場雨,很急把急。
挨著新建好的紫禁城邊上,一處二進的小院兒里。
二院大門屏門前邊,李景隆跟朱高熾正打著官司。
「你寒磣我?你是不是寒磣我?」
朱高熾背著手,挺著肚子,瞪眼道,「我是欠錢不還的人嗎?」
李景隆苦笑,「但是,您以前的賬確實沒清呀!」
「嘖...」朱高熾不悅道,「攏共才跟你張幾回嘴呀?」
李景隆笑笑,「可那是萬開頭的....可不是小錢呀!您前翻串了五萬兩...這回又十萬兩...」
朱高熾打斷他,「一共十五萬對不對?」說著,又道,「對,還有一頓火燒!我這人丁是丁卯是卯,不占你的便宜!」說到此處,又瞪眼,「我找你借錢是正事,修英烈祠功臣廟.....我也要出份子呀!」
「您....」
李景隆苦笑,摘下荷包裡面抽了銀票出來,但只抽出半張。
「嘖...」朱高熾忍不了,直接動手,「借不借?磨嘰呢!」
「我敢說不借嗎?」李景隆就感覺手上一松,銀票就被對方搶了去。
「都說你大方,我看呀,最摳就是你!」
朱高熾拿了銀票展開看看,塞在袖子裡之後,就開始數落,「我又不白要你的,我是借。你看你心疼的?你也是看人下菜碟,哦,在路上時候皇上說修路,你捐了百萬眉頭都不皺一下。這回我要借十萬,只是十萬,你看你那苦瓜臉.... 」
「錢這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你一個世襲罔替的國公,你缺什麼呀?」朱高熾又道,「出門在外,你帶著個要飯兜子裝滿了銀票,呸!丟人!誰家大爺出門帶錢?」
「錢對你來說沒用...錢能買來你那郡王龍袍嗎?能買來你那左柱國嗎?」
「你能帶進棺材裡去嗎?你帶不去,但是要是把他都花嘍,別人是不是記你的好!將來哪天你死了,別人提起你也會豎大拇哥.....」
「王爺王爺....」
李景隆趕緊求饒,「拿著銀票,您走您的行不行?我服了,我真服了!好傢夥,就是給你銀票的時候我微微猶豫了那麼一奈奈.....好傢夥!你都快我後事給料理了.....」
「我是教你...」朱高熾開口,「做人的道理!」
說著,眼睛又喵喵李景隆的荷包。
「您幹嗎呀?留下的是萬歲爺的零花....」李景隆捂著荷包,「咱們現在是微服私訪呢!還有這院子,萬歲爺是相中了要買下來, 一會我得給人家院子錢....」
「他的零花?」
朱高熾眼睛眨兩下,「我的呢?」
「啊?」李景隆愣住,「您的零花....你找別人去呀...」
「找別人幹嘛,你這不有現成的嗎?」朱高熾笑笑,「再給我點兒...我身上一個大子兒都沒有.....一會我還想出去溜達溜達呢!」
「又鑽小胡同?」
「滾滾滾,拿點....」朱高熾怒道。
「不行!憑什麼又給您呀....」李景隆後退道。
「哎,你不講理是吧?」
朱高熾指著他,「那是你的錢嗎?那不是皇上的零花嗎?我花皇上的零花錢,跟你有什麼關係?」
忽的,李景隆愣住了。
好半天才明白,叫屈道,「這是我給萬歲爺預備的零花!」
「我就問你,那是不是皇上的零花錢....!是不是他的零花錢!別管誰預備的,是不是?」朱高熾連聲發問。
李景隆愕然,懵懂點頭。
「我...皇上的堂哥...」
朱高熾上前,一把搶過李景隆的荷包,「我們倆本家叔伯兄弟,血脈至親!我花我兄弟的零花,跟你有關係嗎?」
說著,打開荷包掏了下,沒掏著。
然後口朝下空空,兩張捲成團的銀票露了出來。
朱高熾瞅瞅,倒是不貪心。
拿了一張一千兩的,剩下的塞了回去。
啪!
扔在李景隆的懷裡,「你真是的!哼!」
說完轉身就走。
李景隆愣愣的看著他走遠,又看看自己手中的荷包。
「老朱家還有好人沒有?」李景隆心中暗罵一句。
然後,他忽然快步追上朱高熾。
「你幹嘛?」朱高熾詫異的扭頭。
「去見皇上啊!」李景隆加快腳步,超過朱高熾,「問問皇上這院裡還用不用添什麼東西,瓷器啦家具啦....」
朱高熾撇嘴,「那麼大紫禁城擱不下人,在外邊買個宅子.....」
「要我說這宅子太小了....怎麼也得買個五進的府邸...」李景隆又道。
「呵,你真是錢多燒的慌!」朱高熾背著手,慢條斯理的走著,「你就算買個皇宮,它不也是閒著沒人住嗎?」
「有人住!」李景隆正色道。
朱高熾心中一慌,「誰?」
「嘖....您裝?跟我裝!呵呵,除了你姨母,還能有誰呀!」
李景隆笑著朝前走,「這地兒距離紫禁城近,出來進去就是一抬腿的事兒.....呵呵!」
朱高熾茫然道,「出來進去,抬腿?」
「孫賊....」
朱高熾反應過來,看著李景隆遠處的背影,心中罵道,「嗨,這錢我還就不還你丫的了,怎麼著吧!」
~~
「我的錢是那麼好拿的?」
李景隆心中壞笑兩聲,「呵呵....徐姑娘以後萬一有了小皇子,嘿嘿!既是表弟,又是你大侄子,哈哈哈哈!」
想著,他忽的變臉,心中沉吟道,「不行,我以後得跟徐家拉開距離.....」
就這時,後院正房的門帘撩開了,王不振捧著個銅鍋,鄧平拎著兩筐食材從裡面出來。
「小王總管,您這是?」李景隆笑問。
王振忙道,「曹國公,您別逗奴婢了!這要讓外人聽見,可了不得!」
「當總管早晚的事兒!」李景隆笑笑,「二位這是?」
「雨停了!」
鄧平指了下天。
果然,剛才還著急忙火沒日子下的雨,驟然之間停了。
不但停了,而且湛藍的天空上,還有一道彩虹若隱若現。
「雨停了,萬歲爺說想吃涮羊肉.....」王振道。
「吃涮羊肉不在屋裡?」李景隆納悶。
「邊上這不有個樓梯可以上廂房的房頂嗎?房頂有個小陽台,坐在那正好可以看見海子對面紫禁城的門樓.....」鄧平開口道,「萬歲爺說了,這叫意境!」
「哦!」李景隆點點頭,「東西多不多,我幫你們拎上去....」
「後面那筐,小心點裡面有香油別灑了....」鄧平隨口說了一句,轉身邁步走到廂房邊上,要上台階。
忽然,侍衛王徇從二院大門進來。
「鄧頭,小王公公....有個人送羊肉來了,說是你們在他鋪子定的....」
「讓他進來吧!」
鄧平和王振已經上去了,李景隆緊隨其後。
話音落下,一個小販扛著半片羊進來。
「久等了您內...」
羊肉往地上一放,小販大叫,「勞駕,哪位爺給結賬!」
「曹國公..」
「姐夫...」
剛上了房頂陽台的李景隆轉頭,「啊?」
「給錢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