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混蛋,你不混蛋!他不懂事,你懂事!」
這話,讓吳鐸瞬間抬頭,對上一哥兒的雙眼。
「論打架他不是你對手,論其他也不及你.....」
一哥兒又道,「以前孤也覺得你有些太執拗了,但最近日子相處下來,孤看出來了,其實你.....是心裡有數有正事的人!而且,為人誠孝,勇於擔當....也沒有什麼公子哥的習氣..」
「殿下...」吳鐸嘴唇動動,心口有別樣的情緒流動。
「你也不小了,他是小孩,你不是!」
一哥兒又道,「你的志向就是給皇爺爺當侍衛?將來給孤當侍衛?」
「不,臣...」
「我明白!」
一哥兒按了下吳鐸的肩膀,「你看,你比孤都高!」
說著,又笑道,「你們都要好好的,將來們就是孤的左膀右臂,大明朝老一輩都老了,日後這江山也要靠你們呀!你們不但是孤的臣子,還都是孤的血親!」
吳鐸眼眶有些濕,嘴唇都哆嗦了。
「你和孤是表兄弟,雖說你母親和父親不是一母同胞...」
一哥兒又道,「咱們也是親表兄弟呀...姑表親打斷骨頭連著筋!」
「殿下,我以前太渾了...」
一哥兒笑笑,「沒事,孤看的是以後!」
說著,看看左右,又低聲道,「曹睿知道徐盼的身份嗎?」
「啊?啊?」
吳鐸心中的暖流,驟然變成了冰霜,整個人打了個哆嗦。
「臣....」
他真不知怎麼開口。
其實徐盼的身份他也是最近才知道的,正是那次頂撞了老爺子之後,他母親長春公主回家後,因為他的不懂事哭了好幾場。
他在晚上鼓起勇氣去跟母親道歉,但在屋外不小心聽到了父母的談話。
說實話,當時他如遭雷擊一樣。
若是知道徐盼那樣的身份,他哪敢跟他動刀子?
所以接下來的日子裡,他才有些刻意的裝傻充愣。
「你是知道的,對吧?」
「臣....」
聞言,吳鐸真哆嗦了。
「以後見著徐盼,也別總記著小時候的仇了!」
一哥兒又道,「你跟他,跟孤一樣,都是親表兄弟!」
「啊?」
吳鐸站在原地,石化了。
他嘴唇哆嗦半天,才算清楚其中的輩份.....
錯愕至於很想提醒,但終究不敢。
「天下無不是的父母!」
一哥兒又搖頭道,「哎......外人看來這是醜聞秘辛,可咱們做晚輩的.....又是從小一塊長大的.....孤希望,你們都好好的!」
「我曹!」
吳鐸心中暗道,「這他媽...哪跟哪兒呀?」
「殿下猜錯了,錯的離譜....也對,誰敢往老爺子頭上想呀!他老人家平日那么正派...」
「可是...殿下也真敢想。徐盼他媽是莊親王的姨娘.....太子大舅管莊親王還要叫大伯.....這何止是差著輩?這差著多少輪呢!」
「嘶.....我他媽以前沒敢細想....老爺子跟徐盼他娘...也差著輩呢!」
「皇太孫猜錯了,為何對徐盼這麼好?這麼上心?」
吳鐸繼續心中暗道,「哦,對了!八成呀,殿下心裡也是可憐徐盼!呵呵,一輩子沒名分的野種!哎,倘若徐盼真是老爺子的庶長孫,也姓朱。怕是殿下第一個要弄的,就是他...」
「這事,是秘密!」
這時,就聽一哥兒鄭重的說道,「一輩子的秘密!」
「嗯!」
吳鐸忙不迭的點頭,用力的點。
同時心中暗道,「這京城絕對不能待了,我得趕緊走...不然以後樂子可大了去了!」
「哼,都說我老吳家沒好人,我祖父,叔祖父......殺人放火強搶民女怎麼怎麼地,可我老吳家...哼!哪有這狗屁倒灶的事兒!」
~~
又是一日,秋風再起。
北京的秋風一日涼過一日,但千里之外的南國,秋風只是舒爽。
廣州,黃埔港。
放眼望去,兵丁警戒如臨大敵。一省之朱紫官員,悉數到場,面容鄭重,為首的巡撫大人更像是滿懷心事一樣,心事重重。
忽的,前方水面,一隻快艇踏浪而來,緊接著就見一個參將跳到岸上,快步疾馳。
待到了廣東巡撫況鐘面前,低聲道,「巡撫大人,越王來了!」
況鍾皺著的眉頭更緊幾分,回首大聲道,「奏樂!迎越王!」
~~
嘩啦嘩啦.....
戰艦踏浪而行,旌旗招展。
甲板上,蓄著短須的越王朱文奎看著前方的陸地,不禁有些心潮起伏。
「我...回來了!不知母親妹妹還好嗎?」
前方的景象越來越近,心中竟然隱隱有了些膽怯。
去時少年郎,回時鬢帶霜。
曾經荒唐事,一生多感傷!
~
「父王!」
朱文奎聞言,卻是自己的嫡長子朱遵鑰,興奮的走上夾板。
「兒子剛去看了火炮....」
朱遵鑰大聲道,「比咱們城頭的炮還大一圈,那炮手說裝滿了藥能打二里地!」
「呵呵!」
朱文奎寵溺的笑笑,「穩當點,馬上到廣州了,別讓當地的官員們看輕了咱們爺倆!」
說著,拍拍兒子的肩膀,「穩當點,你皇祖父最喜歡穩重的孩子!」
「您說,皇祖父會喜歡兒子嗎?」
少年朱遵鑰的眼中,有些忐忑。
「他若不喜歡你,怎會不顧群臣的反對,封你為昌王?你要知道,這個字按理說可是要避諱你皇爺爺的年號的。」
「呵!」
朱遵鑰抿嘴一笑,有些矜持也有些得意。
而後,他看向陸地。
少年的目光再次變得驚愕起來。
「父王...那邊就是廣州!」
「對!」
「比咱們封地,大太多了吧?那城門樓子,比山都高!」
忽的,聞聽此言朱文奎冒出幾分心酸來。
他的兒子,好似.....第一次進城的,鄉下的窮小子。
~~
「下官等參見越王昌王千歲....」
對於眼前這位皇次子,越王殿下,還有他的兒子,明明該封世子,但偏偏破格冊封成昌王的父子,廣東的官員們不敢怠慢。
「你是廣東巡撫?」
「下官正是!」
朱文奎看著況鍾,背著手倨傲的說道,「孤不在你這多待!」
聞言,眾官員很是驚詫。
「孤看你們的臉就知道,孤是瘟神!」
朱文奎笑道,「孤在你們這,你們是度日如年...」
「呵呵呵!」周圍的人都尷尬的笑了起來。
「孤的家眷繼續做船,給孤和鑰兒準備戰馬,孤帶著親衛先行!」
「不可不可,王爺千歲,沒這樣的章程,您是要繼續坐船去山東....」
「沒有不可的!孤帶著兒子看看我大明錦繡山河,不成嗎?」
說著,朱文奎拉下臉來,「再說,坐船太慢,孤想早一點看著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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