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嗚嗚嗚……」瞬間,高塔上響起了刺耳的汽笛聲,並在山谷里迴響起來,把碼頭和水面上那些人都驚動了。辛格也和拉達一樣,已經調整好了攝像機,聽到汽笛聲,趕緊把眼睛套在了攝像機的取景器里,開始調整焦距。
「我艹!誰上去了?不會是洪財主吧,他要幹嘛?」劉鴻偉對這裡最熟悉,一聽到汽笛聲就知道是從哪兒發出來的,一邊手搭涼棚衝著高塔上張望,一邊四處踅摸洪濤的蹤影。
「他打算幹嗎?他穿的什麼玩意?」王風最機靈,一聽到劉鴻偉的話,立馬跑到設備間門口,和服務員要了一個望遠鏡,衝著高塔上看去。
「這傢伙不會是想從那上邊跳下來吧?你看,他走出來了!那誰呢?辛格!辛格!他打算幹嗎?」朱小凡也不慢,跟著要了一個望遠鏡之後,也看到了正從高塔平台上順著一個棧橋往外走的那個怪人,並且已經確定了那個人很可能是洪濤。
「別打擾我,如果我拍不好,下一個跳下來的就該是我了!」辛格連眼睛都沒離開攝像機,全神貫注的盯著洪濤的每一個動作。
就在碼頭上亂成了一團,甚至都有人建議報警的時候,洪濤穿著一身雪白的飛鼠服已經順著平台上的棧橋走到了盡頭。腳下就是幾百米高的湖面,就算經過跳傘訓練,洪濤依舊能感覺到屁股有點發酸。這和在飛機上跳傘有點不同,高度太高的時候,人反倒不特別害怕了,因為下面的物體啥也看不清,閉著眼跳吧。但是站在這個棧橋上,還被大風颳得來回搖晃。眼睜睜的看著下面很小但又很清晰的物體,說一點不害怕真是假的。
「天靈靈、地靈靈、王母娘娘快顯靈啊!我來啦……啊……」洪濤應對這種感覺的辦法只有一個,那就是快!啥也別多想,再考慮5分鐘,說不定自己就不敢跳了呢。走吧!在上面做了幾個自認比較帥氣的出場亮相之後,他後撤了幾步,一個助跑就撲向了空中,那個啊字是他在頭盔里自己喊的,誰也聽不見。
不過不用操心。碼頭上的人已經幫他喊了一聲啊,有幾個女人的嗓子都已經喊劈了,好像她們的聲音喊得越響亮,就能把那個從高塔上跳下來的人頂回去一樣。剩下的男人們也都一個個面色沉重,死死的盯著那個人影,一句話都沒有。
耳邊呼嘯的氣流聲、飛速掠過的地面景色、手臂和雙腿上那種巨大的壓力,這恐怕就是鳥兒們的感受吧?自由翱翔的感覺、無拘無束的感覺,還有冰冷的感覺!沒錯,洪濤後悔了,他不是後悔跳下來。而是後悔應該在裡面多套一件緊身衣之後再跳。這尼瑪大7月的夏天,居然還會冷得自己牙齒直打顫!
上癮這個玩意,沒法說清楚。就好像西毒一樣,明知道那玩意可能會害死自己,可還忍不住要去抽。洪濤對那些東西沒癮,但是對這種同樣嘬死的感覺卻很上癮。當初他頭一次從飛機上跳下來的時候,這個癮頭就有了,甚至超過了開飛機的興趣,他覺得開飛機沒啥意思,但是讓自己本人在天空飛行卻很有意思。每當這個時候。他就能忘了一切煩惱,只需要用身體感受氣流的起伏、用眼睛觀察身體的狀態、用大腦計算身體的姿態,最後還得盯著頭盔里的秒表和高度表,別忘了開傘!
從高塔上一躍而下之後,洪濤就馬上張開了飛鼠服的肋翼和腿間翼,沒有進行自由下降加速。一方面是高度不很富裕,另一方面也怕氣流把自己沖回到懸崖上去,不管速度夠不夠。先滑翔到湖面上空再說吧。今天洪濤的運氣很好,幾秒鐘之後,他就感覺到雙臂和雙腿上壓力大增,就好像有一團東西托著自己的身體。遇到熱氣流了!這玩意是玩翼裝飛行時的餡餅,可遇不可求。借著這股熱氣流。能讓飛行高度不降反升,從理論上講。如果一直能在熱氣流里飛行,那你就能環繞地球永遠飛下去了,當然了,僅是理論上。
既然餡餅這麼快就砸在腦袋上了,洪濤不打算浪費掉這個表演的機會。他把左臂稍微向身體內側靠了靠,僅就這麼一個小動作,飛行姿態立刻就有了大幅度的改變,他在空中居然翻滾了起來,就像一顆旋轉的子彈,突然俯衝了下來。碼頭上原本已經看傻眼的人群中馬上又發出了幾聲悽厲的女高音。
還沒等這些聲音的回音消散,天上那個人影又變成了一個四肢張開的大蝙蝠,就像有東西托著一樣,忽悠一下又升上去了,同時還向左轉了一個漂亮的圓弧,從水庫的北端掉頭向著半島沖了過來。幾秒鐘之後,一個黑影就從碼頭人群上空飛速掠過,等大家扭過頭來,他已經越過了桃林,並且又開始右轉,沿著山脊時高時低的再次掠過高塔底部,重新回到了湖面上。、
這時人群里已經沒人再發出任何聲音了,那幾位喜歡叫的女人都是一個動作,用手把自己的嘴捂上了,臉色煞白的瞪大了眼睛,盯著天上的人影,準備再承受他帶來的下一次刺激。
「啊!!!……」果然,那個能飛的傢伙不負眾望,身上突然爆發出來一朵白色的花朵,整個人由於強大的慣性,帶著這朵白花在空中轉了一個360度的大圈,這才穩定了下來,開始慢慢的落向湖面。此時高塔下面一艘快艇突突突的竄了出來,向著洪濤將要降落的水面飛馳而去。
「老朱啊,我看咱們那個計劃還是改一改吧,現在我有點相信老苗是讓他弄死的了,別因為一點小利益就惹了這麼一個人,你說呢?」碼頭上的人這時才都緩過一口氣來,呼啦一下都跑向了碼頭上剩餘的那幾艘汽艇,他們也想趕過去第一時間看看這個能飛的人到底是怎麼飛起來。王風、朱小凡和劉鴻偉都沒動地方,看著那朵白色的小花兒越來越低,王風張開手心,裡面全是汗水,扭頭看了朱小凡一眼,他正用手帕擦臉呢。
「是是是……我這就去打電話,讓青島那邊把買地的事情停下來,他、他根本就不是人!」朱小凡聽了王風的話,非但沒有反對,還好像是輕鬆了許多,生怕王風再變卦,忙不迭的往山莊裡跑去。
「哥,就這麼算了?這種土財主可不好遇上啊,上千萬的利潤,不要啦?」劉鴻偉瞥了一眼不遠處還在擺弄攝像機的辛格,湊過來在王風耳邊小聲的問了一句。
「掙錢也得有命花才成!他可不是土財主,你見過連自己命都敢玩的土財主嗎?他既然不怕咱們坑他,那他肯定有後手,買地再高價賣給他的小花招他只要想查,不難查出來,你琢磨他會不會再用大卡車把你我擠死在路上?到時候他拍拍屁股住在國外不回來了,你以為國家真會為了你我去和加拿大、瑞士政府打架嗎?況且你連人影都摸不到,憑什麼懷疑他?這筆買賣我們還是好好和他做吧。剛才我又琢磨了琢磨,咱們是有點丟了西瓜揀芝麻的意思,奧運會的事情很可能就是真的,讓老朱趕緊弄個房地產開發公司,咱們哥倆掙點踏實錢吧。」王風又把眼鏡拿了下來,眯縫著眼睛看著那朵白花飄落在水面上,然後一點點的消失,他心裡的某些東西好像也隨著消失了。
「成,聽你的。其實原本我就不贊同你們坑他,這小子脾氣挺怪,卻沒什麼壞心眼。我跟他接觸了幾次,他從來沒問過我們的詳細背景,更沒提過別的要求,和別的商人不一樣,好像他並不打算從我們身上占便宜一樣。但我覺出來了,他是個城府很深的人,而且還很傲氣,骨子裡好像還有點看不起咱們的意思。你說他今天玩了這麼一手兒,是不是看出來什麼來了,這算不算是給咱們一個下馬威?」劉鴻偉也並沒反對王風的決定,但是能看出來,他對洪濤有點意見。
「不好說啊……我至今也沒看透他,不過沒關係,很快我們就清楚他的底細了,我還真想看看,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王風把眼鏡又戴了回去,從鏡片後面死死的盯著遠處那個正在快艇左抱右抱占便宜的人。
「……老爺子找人去查他了?不用費這麼大力氣吧?」劉鴻偉這次還是真的吃驚了。
「廢話,這次已經不是你我在和他做生意了,沒有家裡的資源,憑咱倆能搞定總局的人,還能搞定青島的人?以後辦事兒的時候小心點兒,一舉一動家裡都盯著呢!走吧,他回來了,我也想看看,他是尼瑪怎麼飛起來的,這不成鳥人了嘛!」王風捅了劉鴻偉後腰一下,把聲音放得更低,說完之後又把臉上那些陰霾收了起來,換上和煦的春風,往碼頭上走去,此時那幾艘快艇已經開了回來。
「鳥人!艹,還真是一個鳥人!」劉鴻偉愣了幾秒鐘,罵了一句之後,也跟著王風后面走了下去,遠處還有一個矮個子也小跑著追了過來,朱小凡打完電話回來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