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這個啊。」雷雨玲大概能猜到鄒心潔說的是哪幾件事情,畢竟這幾件事情在一大還是很有名的,不過這些事情在雷雨玲看來還真沒什麼大不了的,G高的時候因為齊明薇身敗名裂的人還少嗎?
因為父親的關係,她可是早就耳聞了班裡那四個太子爺就是因為對齊明薇的事情計較太多才灰溜溜的跑回B市的,眼前的鄒師姐雖然在一大是個風雲人物,但是來自普通家庭的她肯定對B市的太子爺沒有那麼了解,就算雷雨玲將這些事情仔細的講解給她聽,估計她最終得出的結論恐怕也是齊明薇是個禍害。
雖然那丫頭確實是個禍害!
雷雨玲在心裡點點頭,臉上卻沒有表現出贊同鄒心潔的意思,鄒心潔發泄完了情緒,知道眼前這個女孩子跟齊明薇交情匪淺,她也沒打算得到她的贊同,只是對方臉上的表情有些奇怪,鄒心潔在心裡憋屈了這麼久,很多事情都沒有跟其他人說,雷雨玲既然擺出了談心的架勢,就不要怪她話多了啊~~~
「做實驗的人,最好的心理素質就是無欲無求,只有對結果不是那麼的執著,才能在不經意間得到自己想要的。」鄒心潔輕輕的開口,「我一直這樣要求自己,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所以在許多人看起來,我的個性並沒有那麼好交往。」
「沒錯。」雷雨玲往嘴裡丟了一片巧克力,完全沒有考慮自己這句下意識的搭腔會引發什麼樣的回應,她是真的認為,鄒心潔師姐沒有那麼好交往,她的冰冷是來自骨子裡的。
「……」鄒心潔真是又好氣又好笑,雷雨玲這樣理所當然的回應讓她後面的話題有些難以繼續,只是到了如今這個地步,有些話不說清楚的話,她也憋的難受,在她的心裡,已經將雷雨玲視為了一個朋友,一個共同經歷過生死的朋友。
「所以,當我看到齊明薇的時候,我就覺得自己像在照鏡子,但是問題是,我並不是在照鏡子,有的人看到跟自己類似的人之後,他們可能會成為至交好友,但是對於我來說,看到跟我類似的人之後,我更多的卻是厭惡,希望能夠離的遠遠的,不想天天對著一面鏡子。」
「那你們完全可以沒有交集啊。」雷雨玲說的是事實,鄒心潔雖然和齊明薇是一個項目室的,但是因為管理的部分不同,他們完全可以各自完成而且除了在項目例會上碰頭之外完全沒有任何的生活交流。
「是啊,但是我卻發現,齊明薇真的是一個很難避開的人,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女孩子存在?年紀輕輕,樣貌不錯,專業知識達標,更重要的是她那滿滿的靈感到底是從哪裡來的,新能源技術很多結論應該是基於大量的數據累積才能得出來的,可是她就是有辦法先得出結論再安排實驗,而且最終的結果證明她的提議完全是正確的,她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她到底有幾個腦子,她不吃不睡不娛樂的嗎?」
鄒心潔將齊明薇視為最大的敵手,鄒心潔將齊明薇的生活習慣觀察的細緻入微。
「如果她真的是下了這樣的苦功夫有這種成就,我會讚嘆我會羨慕,但是我不會嫉妒,可是她不是這樣,她正常上課,正常進實驗室,正常吃飯睡覺,正常回家,所有的一切都看不到她比其他人付出的更多,可是她卻輕易的得到了更多。」
不知道為什麼,雷雨玲原本涌在唇邊的話語被她狠狠的咽了回去,原本她想要說齊明薇一向如此你不用這樣在意,在G高時她們班自認是努力代表的班長被齊明薇已經磨的完全沒有了任何脾氣,默認齊明薇出沒的地方就是她的禁地,可是雷雨玲轉而卻想到了一大研究室部流傳的「拼命十娘子」的外號,首當其衝的就是鄒心潔。
自己努力付出了許多卻被別人輕易的超越,任何一個人都是難以接受的,雷雨玲只是默默的又丟了一片巧克力在嘴裡,隨後幫鄒心潔滿上了熱茶。
鄒心潔的眼眶有些濕潤,她定定的看著雷雨玲的動作,直到眼角的淚珠被空氣中的熱浪所蒸發,才抽了抽鼻尖,繼續開口:「齊明薇在入學的時候曾經提交過一份項目的一期預測報告,所有人都將這份報告奉為天才之作,只有我認為自己看透了其中的一個巨大的漏洞。」
「什麼漏洞?」雖然對於實驗室的東西還是一知半解,但是一般人聽到這樣的說法的時候,總是會好奇的問一句到底是什麼,雷雨玲也不例外。
「齊明薇在報告中部的那一大片預估數據,看上去是合情合理合乎實際的,只是仔細計算下來,想要達到她那麼確切的數據,現有的所有實驗器材都做不到,小數點後五位數據,這樣的估算怎麼可能是憑藉著人類的手工計算出來的。」鄒心潔的語氣有些嘲諷,雷雨玲不知道她這樣的態度是針對報告上的數據還是齊明薇這個人,但是從這一長串的鋪墊中,她似乎聽出了一點別樣的東西。
「我曾經幾次私下向教授提出這份報告上的數據問題,教授雖然聽我說完了,卻沒有給我任何的回應,問多了,只會說還在嘗試,還在嘗試,我知道教授是一個嚴謹的人,必定會在最後實驗成功或者失敗的時候,再次分析這份報告,只是我有些,等不及了。」
鄒心潔現在說的事情是雷雨玲完全不知道的,所以她在心裡琢磨著聽說一大科研室部每個季度都有的一次各部大例會,在這個例會上會審核每個科室正在進行中的實驗項目,例會一般會舉行一到兩周,幾乎可以算是每個科研實驗室的考核期,難道沒有得到回應的鄒師姐在這個例會上做了什麼事情?
似乎是覺察到了雷雨玲徒然睜大的雙眼裡閃現出來的不可置信的目光,鄒心潔微微一笑,笑容裡帶著幾分苦澀:「你猜的沒錯,身為唯一能跟老教授進入這個例會的人,我在例會上為自己爭取了五分鐘的發言時間,暢所欲言的將自己的發現簡潔明了的向審核人員們匯報了一通,我到現在都還記得老教授當時的表情,那種失望和無奈讓原本感覺酣暢淋漓的我只覺得一桶冷水從頭澆到了腳。」
「……」雷雨玲不知道該怎麼勸慰鄒心潔,是的,勸慰,雖然聽到這裡會讓人覺得齊明薇應該是要倒大霉了,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雷雨玲就是不相信齊明薇會吃虧,在她的心目中,哪怕是齊明薇渾身傷口滿身鮮血的出現在她的眼前,她也堅信將齊明薇弄成這樣子的人墳頭的草恐怕已經長過人腰了,「審核委員會怎麼說?」
「怎麼說?」鄒心潔聳聳肩膀,剛才在眼角被風乾的淚珠這會如同斷線的珍珠一般滑落在臉龐上,「還能怎麼說,身為王老教授親傳弟子的我在例會上給了自己老師這麼大一刀,跟老教授有間隙的人還不跳出來發表各種評論嗎?現場的氣氛真是熱鬧極了,審核委員們習慣性的撕裂成三派,中立的贊同的反對的,甚至反對的人還嚷嚷著要暫停這個項目,將經費先用到更有需要的地方。」
聲音裡帶著些許顫抖,顯然鄒心潔當時這樣做的時候並沒有考慮到會有這種後果,現在回想起來還能讓她感到幾分不寒而慄,如果因為她那天的舉動導致整個項目停工的話,她相信現在的她是絕對無法在一大生存下去的。
「那……王老教授的意思是?」雷雨玲聽的入迷,迫切的想要知道之後發生的事情,整個例會被撕裂成了三派,現在能說上話的只有德高望重的老教授,如果這個時候老教授還不為自己爭取的話,那後面的事情也不用再多說了。
「所以他被人稱為一大的鎮校之寶啊。」鄒心潔的嘴角帶上了一絲笑容,這讓她眼角還沒有停歇的淚珠越發的明顯起來,「老教授用自己幾十年的信譽為擔保,可惜不夠用,所以他拿出了自己最值錢的東西。」
「不會是……」雷雨玲定定的看著鄒心潔的眼睛,王老教授在一大與其他教授之間最大的差異就是他擁有帝國允許的個人實驗室一個,在Z帝國的學術界,這是至高無上的榮譽,而他竟然因為齊明薇的一份報告,就拿出了壓箱底的東西?
「是的,就是教授的個人實驗室,他輕輕鬆鬆的就拿了出來,為自己現在做的項目買了單,他在例會上說『如果因為我的決策失誤讓帝國有所損失,那麼我也不配擁有這樣一間實驗室』。」鄒心潔看出了雷雨玲心裡的疑問,肯定了她的猜測。
「放屁!放屁!放屁!」雷雨玲瞬間就原地暴走起來,「這算什麼,帝國每年實驗失敗的那麼多科研項目,如果都需要負責人出來承擔責任的話,帝國的科研人員早就跑光了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