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漆黑中,有人在呼喊。
煩,睡個覺都睡不好。
「爸爸……」
誰是你爸爸,上一邊哭去。
張其安把枕頭蓋在頭上,翻了個身。
「爸爸,你醒醒啊…」
「哎呀,煩不煩啊,我都死了這麼多年,還不讓我好好的睡一覺。」他感覺到有人在用力的推著自己搖動。
啪!
疼痛感從臉上傳來,刺激著他的神經。
「爸爸快醒醒,快醒醒!」
奶聲奶氣的哭泣聲傳入他的耳朵里,張其安煩悶的扯掉遮蓋在眼睛上的眼罩:「誰家的孩子啊,陰曹地府小孩子也這麼煩!」
映入眼帘的卻不再是陰暗漆黑的地府,而是可愛粉嫩的小孩子,她騎在自己的脖子上,一手拿著奶瓶,一手握著手機,手機撥通的是急救中心的電話。
龐大的記憶灌輸進他的腦子裡,張其安用力的揉著自己的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我這是投胎了嗎。」
「爸爸,你沒死啊。」小女孩破涕為笑。
張其安撓撓頭,整理著自己的思緒,這個身體的主人和自己用的同一個名字,眼前這個小女孩叫張靈,小姑娘她媽生下這個孩子後就消失了,至少她媽是個美麗的女人,小姑娘也繼承了她媽媽的臉,膚白貌美,圓圓的大眼睛非常可愛,粉雕玉琢的像個瓷娃娃。
「都三歲了啊。」張其安看著奶瓶,有些無語,這麼大的孩子還喝奶粉,真是不多見了。
張其安拿下張靈手中的奶瓶,掛斷了急救中心的電話,在這之前,這具身體的主人始終處於精神緊繃的工作狀態,沒日沒夜的加班掙錢買奶粉已經把這個男人折磨的幾近崩潰,如果不是這個小女兒支撐著他,估計他早就精神崩潰自殺了吧。
這也是終於在這個中午,原本身體的主人,回憶著當初帶著女孩的媽媽的時候,徹底陷入了沉眠,取而代之的,便是自己了,在黑暗的地府里待的太久了,張其安快忘記自己多久沒見過陽光了。
他迫不及待的拉開窗簾,任由刺眼的陽光照射在他的身上:「溫暖啊,好久不見了…太陽。」
「爸爸,喝奶奶…」
張其安享受著陽光的沐浴,張開雙手做出擁抱狀,身後的小姑娘推了他一把,讓他差點摔倒。
「小傢伙,我差點忘了你了,你都這麼大了,該戒了這個東西了。」張其安摸摸張靈的頭,將她放在自己的肩膀上,他需要儘快的融入這個世界,雖然他在地府里也觀察過人間,但那是幾十年前的事情他自己都忘記了,世界變化的太快了,他吸收了這個身體主人的記憶,也算是勉強了解這個社會了。
整天三點一線的生活,上班下班帶孩子,這不是張其安的想要的生活,他此刻真的想放肆的仰天長嘯。
「我自由啦……」整片小區迴蕩著他的吶喊聲,胸中那種壓抑許久的氣終於在這一次吶喊里抒發出來了。
「儂腦子瓦特啦,叫啥子叫,這個月房租該給我了。」
房東阿姨趙語在小區門口拍了拍張其安的肩膀。
「啊,美女哎。」張其安是典型的地獄待久了,太久沒見過女人,四十歲的大媽也能當成美女。
「少來這套,油嘴滑舌這一套老娘年輕時候就聽膩了。」房東阿婆雖然嘴上說著,但是心裡還是美滋滋,搔首弄姿的好一陣。
張其安回憶了一下,房租應該是一千二,而他錢包里剛好還有一千三,剛發的工資也已經沒了,作為底層的上班族,一個月五千塊錢的工資剛拿到手就得給張靈奶兩千多的奶粉,完了還要房租,吃飯,基本月月光,沒有任何的結餘。
「還好卡里還有點。」
爽快的付了房租給房東後,張其安誇讚了半天房東的美貌,一番徐娘半老,風韻猶存的話聽在房東這個四十歲的女人耳朵里要多開心有多開心。
房東也很是大方的把一疊鈔票抽兩張出來還給了張其安,捏了捏張靈的小臉,笑道:「年輕時我也一直想要個閨女,可惜肚皮不爭氣,一連生了兩個兒子,如今他們也長大成人出國去咯,本來租給你的房子是留給大兒子結婚用的,誰知道他出國後在國外定居了,一年也不回來一趟,二兒子也在國外讀了大學,一年到頭回來一趟,你一個人也不容易,還帶個閨女,還好這小姑娘沒事能來陪我們夫妻兩人解解悶,這二百塊錢,就給小傢伙買點吃的,換件夏天的衣服穿。」
「父母在,不遠遊,遊必有方。」張其安念叨著這句自己上輩子熟讀的詩書里那一句。
「阿姨年紀也大了,也是過來人,你們這些年輕人啊,沒事談個戀愛放縱放縱,生個孩子都不考慮自己的撫養能力,你是個老實人,寧願餓著自己也沒虧待過自己孩子,這幾年來你也一直住在我這裡,這孩子我也算是看著她長大的,你呢生活上要是有點困難和阿姨說一聲,阿姨也不差這一千塊錢的房租錢。」
「好嘞,謝謝美女體諒。」張其安笑著說。
「算了算了,我兒子給的生活費也夠我們家這老兩口用的了,二兒子在國外也能自給自足,這個月的房租就免了你的吧,夏天換季了,給孩子多換幾件新衣服,你自己也換點新的吧。」房東剛拿到手的一千塊錢塞給了張其安。
「使不得使不得。」張其安客氣的接過錢,嘴上說著不要,身體還是很誠實的把錢裝進了錢包里:「和阿姨說謝謝。」張其安拍拍脖子上的張靈。
「謝謝阿姨。」張靈稚嫩的說。
「哎,乖,沒事你爸爸上班就多來奶奶這裡玩。」房東慈祥的撫摸著張靈胖嘟嘟的小臉。
「好呀,阿姨做的甜圈可好吃了。」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笑嘻嘻的俯下身子親了一下房東的臉。
「哈哈,小丫頭,好吃就常來,反正阿姨家裡沒有人,你隨時像來,阿姨隨時給你做甜圈。」
一番家常話短,張其安帶著小丫頭張靈離開了小區,身上的錢加起來還不夠小丫頭和自己換幾身衣服的,好不容易自己從地府出來,怎麼可能不好好的享受人間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