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趟早操跑下來,很多同學大汗淋漓,在水龍頭上抹了一把臉喝一口水準備去吃早點,韓磊跑過來摟著張曉夜的肩膀,「龍馬塔山還有沒有?快點走,吃完早點抓緊時間再去抽一根。」
張曉夜就道:「少不了你的,不過我吃過了,你自己去吧。」
「那也行,不過你要等我啊。」韓磊說著一溜煙的跑了出去。
張曉夜悠哉悠哉的走出田徑場,許如是就迎面走了過來,手裡還拿著他的吉他,遞過來就道:「喏,這個還給你,本來是說替你保管到放學,結果落在我手裡這麼多天,好像是要沒收一樣。」
「這幾天我有些事情要忙,沒顧得上。謝謝你啊,許老師。」張曉夜笑了笑,接過吉他。
許如是看著他欲言又止,頓了頓才道:「張曉夜,你很喜歡詩歌嗎?」
張曉夜就點點頭,輕輕拍拍吉他就道:「是啊,音樂也是。許老師,我那天在廣播站的表現是不是非常好,那首詩怎麼樣?歌唱得怎麼樣?」
許如是一看他的表情就忍不住笑了起來,道:「詩很好,唱得也很好,不過你以後還是消停一點吧,學校的處分不是開玩笑的,你已經背著個警告處分了。」
「不消停也不行了,反正學校是不會再讓我去主播廣播了吧。」張曉夜聳聳肩,他這個公選的文娛委員才做了一天,然後就已經被本來都懶得管事的王利民給換了。
許如是就笑道:「廣播站是不行,不過你可以唱給我聽啊,老師還挺喜歡聽你唱歌的。」
看著巧笑嫣然的許如是,張曉夜不自覺的愣了愣,她又道:「怎麼著,不願意啊?還是不好意思?」
「怎麼會不願意,再說了,學唱歌不就是為了唱給別人聽麼,既然老師想聽那是我的榮幸。」張曉夜就道:「反正距離早自習也還早,現在田徑場裡也沒人,我們去田徑場吧。」
「好啊。」許如是欣然點頭,兩個人就回到了田徑場,在樹下相對盤對而坐。
「老師,我們這不算是約會吧?」
「想什麼呢你,我是你的老師,是有夫之婦。」許如是瞪瞪眼睛慍怒的道。
雖然許如是因為年輕漂亮,跟同學們都能打成一片,但這樣的玩笑話一般也是沒有的,畢竟是老師,學生面對她多少還是有些拘謹。
而她,也不太可能將學生當成無話不談的朋友,本身身份不同,年齡就算相差不大一樣是兩種不同的思想,在她眼裡這些學生也還都只是孩子。
唯有張曉夜給人的感覺不同,她現在對張曉夜是越來越好奇了,所以才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來,讓他單獨唱歌給她聽。
原本她是想問問張曉夜那首《我和這個世界不熟》的事情,結果一直沒有機會,而現在已經不需要再問了。
就在前幾天,在最新一期的《詩刊》上她已經看到了這首詩的完整版,她捧著雜誌將這首詩給看了一夜,思緒起伏想了很多,最後才反應過來,他下意識不相信的事實是真的。
這首詩的作者就是張曉夜,她撿到的詩稿在前,而《詩刊》的登載在後。
還有「夜破曉」這個筆名,很容易就能和「張曉夜」這個名字給聯繫起來,然而讓許如是震驚的還不止是如此,張曉夜就是夜破曉這個事實才讓人更加難以置信。
不關注詩歌的人可能不覺得有什麼,但只要稍微關注一點就會知道,夜破曉是《詩刊》最新崛起的詩人,在這本帝國最影響力的詩歌雜誌上,專門有他的專欄。
《詩刊》所有編輯都點評過他寫的是,讚不絕口,很多著名詩人對他也是推崇備至。
好巧不巧的,許如是之前就很喜歡夜破曉的詩,從第一次認識的時候就喜歡上了。
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
我卻用它來尋找光明。
這首詩一共只有兩句,再配上「一代人」這個名字,許如是只是看了一眼就感覺心靈受到了猛烈的衝擊,那種震撼難以言喻。
帝國立憲到現在才第十六年,她經歷過兩個完全不同時代,在立憲之前還有皇子奪嫡帶來的黑暗,特別能夠理解這首詩想要表述什麼。
所有經過那個時代的人都會被這首詩給觸動,雖然只有兩句,卻已經足夠表現出整整一代人的心境、理想和追求了。
詩里歷經「黑夜」又對「光明」的那份執著也渴望,讓許如是覺得作者夜破曉應該是一個飽經滄桑的人。
甚至就連「夜破曉」這個筆名,她也覺得應該也是寄託著詩人對光明的渴望,還有「破曉」之後,對這個天亮之後的世界的熱愛和嚮往。
她想過很多,但從來沒想到帶給她無數震撼和觸動的夜破曉,居然就是眼前這個還不滿十八歲的清秀少年。
縱使覺得不可思議,但已經可以完全確定了,這都是事實。那天在廣播站念的那首詩,同樣也沒有出處,可能下一期《詩刊》雜誌就會出現,因為那就是張曉夜自己寫的。
身為一個語文老師,京城師範大學畢業,許如是卻覺得自己的文學素養根本沒法跟張曉夜相比,即使他是自己的學生。
自己的學生居然有如此造詣,又是什麼讓他寫出那樣的詩來?他心中的激情和熱血只怕遠遠不是平時表現的那樣,這一切的一切都讓許如是好奇不已。
然而在張曉夜跟前,她又出乎意料的沒有沒有多說詩歌,她所感興趣的已經不止是張曉夜和他的詩了,而是這個人。
一個詩寫得很好,歌唱得同樣也很好的人,詩是自己寫的,歌顯然也是。
張曉夜可不知道許如是會想那麼多,如果知道了的話可能會感到哭笑不得吧,他橫抱著吉他就問道:「許老師,你想聽什麼?」
「隨便吧。」許如是對此倒是沒有要求。
「有了。」張曉夜打了個響指,然後就自彈自唱了起來。
依舊是一首之前從沒有聽過的歌曲,依舊輕易的就走進了許如是的心裡,她怔怔的聽著,很快又被完全給帶入到了歌聲中,忽視了張曉夜的存在,甚至都忘了自己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