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美齡聽到他提起報告的事情,便沉默了。
「美齡,我知道你的擔心,秀英姐的情況你也看到了,你家的事情我不好多說,但是就從你現在在上學大,秀英姐只念到小學畢業這一點上看,就值得同情。我並不是指責你欺負你姐,每個家的情況都不一樣。我家是建設不想念書,這才下來。」張建平跟她解釋,「家裡那邊我會解釋,也希望你能幫幫我,把這件事情遮掩下來,到時就說是我提出來的離婚吧。」
張建平心下想說秀英姐過的苦,可是這話當著美齡的面卻不好直說,美齡這般聰慧,他把話說到這個份上,相信美齡也該能明白。
李美齡確實明白。
還氣的滿腔都是氣。
自己媽在電報里已經說大姐跟著人跑了,這樣的事情母親絕對不會說謊,可是現在眼前的情況卻是變了,該大怒的張建平沒有生氣,反而同情起大姐來。
李美齡不明白大姐只說了幾句話,怎麼就能讓張建平對她改觀呢?弄的大姐反而是那個被受同情的弱者了?
有時一個衝動下來,李美齡就想衝出口說自己媽不會說謊,卻又怕破壞在張建平心裡的形象,猶豫再三,終是忍了下去。
只是這樣一忍,難受的就是她自己了。
「建平,我現在心裡也很掙扎,我不知道在家裡發生了什麼事情,讓我大姐的轉變這麼大,其實我現在不是擔心你們離婚的事情,也不是擔心兩家知道後會有什麼反應,我是擔心我大姐,我怕她再這樣走下去會出事。」李美齡眸子一轉,也來了個以退為進。
張建平不是擔心大姐嗎?
那她就往大姐的身上擔,看他怎麼辦。
想到了這一招,李美齡瞬間也鬆了口氣。
張建平想了一下,「不能吧?我看秀英姐挺清醒的,什麼事也說的頭頭事理。」
人就是這樣,只要對人的印象一改了,不管對方做什麼,那都沒有毛病。
李美齡咬緊牙,「秀英姐、秀英姐,你一口一個秀英姐。建平,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的話往心裡去?你真是要急死我了,算了算了,你們的事我不管了,你們各自好壞我也不管了,管到最後還弄的我像個惡人一樣。」
「你看你別急,咱們倆這是嘮嗑呢嗎?哪裡你覺得不對,你告訴我,咱們倆可以商量啊。」張建平沒有想到把人給弄惱了,「我記得在當年我要去當兵的時候,你這樣和我惱過一次,就因為我沒有和你商量,這都多少年沒有看到你這樣了。」
張建平一提起當年,李美齡也冷靜下來。
她知道自己失態了,深吸一口氣,馬上借著這個台階笑著接過話,「那時我哪裡知道你去當兵是為了供我上大學。」
李美齡臉上洋溢著幸福。
那時他們才上初中,張建平就已經一心的處處為她著想,一個女人這一輩子,遇到對你這麼好又付出的男人可不多。
張建平說起自己年少時做下的事,面上難得露出一抹窘迫的神情來,「都過去的事了,那時想的少也想的不長遠,當時就知道當兵有津貼,就想著這樣就可以供你上大學了,誰能想到到部隊之後,這又是一個新的起點,也算是瞎貓碰到死耗子,歪打正著。」
李美齡咯咯的笑。
病房的間外面,王偉站在那裡一直也沒有動,濃郁的劍眉也緊緊的擰著。
李秀英提著飯盒回來,腳步聲驚動了他,他回過頭來,看著李秀英時,眉頭擰的就更緊了,李秀英也蹙著眉頭,不明白為什麼王營長用這樣一副神情看她。
同情?可憐?可悲?
按李秀英的理解,也就這樣了,拖不開這幾個。
「這是上面下來的文件,你交給建平。」王偉把手裡的文件袋遞過去。
李秀英空出一隻手接過來,「王營長不進去嗎?」
王偉目光沉穩道,「我趕回部隊吃飯。」
李秀英就覺得自己這客套話問錯了,面上有些尷尬,目送著王營長走了,這才渾身自在的推門進去,她手裡除了飯盒還拿著個文件袋,屋裡的兩個人也看到了。
「那是什麼?」張建平現在對李秀英改觀了,話也就多了起來。
兩個人在一起相處也就隨意了些,沒有先前的拘謹,對於李秀英來說同樣如此。
「在外面碰到王營長,他說是上面下來的文件,讓我交給你。」李秀英把文件袋遞過去,轉身去床頭柜上弄飯。
張建平一聽是上面下來的文件,神情有些激動,接過來之後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了文件里,一旁的李美齡關注的地方卻不一樣。
「大姐,你在哪裡遇到的王營長。」
「在病房外。」李秀英不知道她又要搞什麼么蛾子。
李美齡臉一僵,「王營長怎麼沒有進來?」
「他要回部吃飯。」李秀英把飯都分開,轉過身看她,「你找王營長有事?」
李美齡沒有料到大姐會突然發難,「沒事。怎麼這樣想?」
「我看你挺關注他的。」李秀英略點了一句。
李美齡的臉一紅,慢慢的眼圈也紅了,想引起張建平的注意,張建平卻是被文件里的內容給驚到了,歡喜道,「我提幹了,現在是正連長,讓我今年夏天去學校里學習。」
就像個吃到糖的孩子,張建平眉眼間都是笑,笑的嘴都合不上。
李美齡忙抹了抹眼角的淚,「真的?建平,恭喜你。」
原本都要面臨轉業的人了,現在突然提幹了,又能去上學,怎麼能不是喜事呢。
張建平在排長轉連級的時候,也面臨過轉業,那個時候李美齡正上高三,馬上就要參加高考,李美齡考上了大學,張建平卻要面臨著回老家,總是這樣分分合合,又因為這幾年一直分開著,所以李美齡以沒有共同語言提了分手。
張建平那個時候傷心就同意了家裡的婚事,結果沒有想到他再一次提了上去,這就是讓老家裡的人都沒有想到,能呆在部隊裡自然也是好事,還有不少人在私下裡說李秀英是旺夫的,她一嫁給張建平,張建平馬上就開始轉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