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芩瀾到時,正巧目睹了這一幕。
「實在抱歉,讓各位久等。不知各位光臨寒舍,有何貴幹?」
鄒氏目光落在顧芩瀾身上,只見她打扮得體,氣質高雅,不禁心中泛起酸意。
想當年,她曾是端王府的顯赫夫人,她的丈夫也是位將軍,她的榮耀遠勝眼前這位黃毛丫頭。
然而命運弄人,丈夫撒手人寰,自己又不得不改嫁給了商戶,如今身份低微,備受冷落。
婁邕威原本怒氣沖沖,但在見到顧芩瀾後,態度立刻變得謙恭有禮。
「鄭夫人,我們今日造訪,是想請教一下,貴公子為何會對犬子下此重手?再者,我聽說在鄭公子之時,鄭夫人您也在場,甚至有意縱容他行兇。鄭夫人,雖然我婁某隻是一介商戶,但也請您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顧芩瀾輕輕揚起嘴角:「哦?難道你家公子沒有告訴你們,他為何會遭受痛擊嗎?」
話音落下,她特意將目光轉向了鄒氏:「鄒夫人,你可知道鄭奉暉為何會教訓你的繼子?」
鄒氏對顧芩瀾的態度極為不滿,她覺得顧芩瀾故意擺出一副高姿態,就是為了貶低她。
於是她憤憤地說:「無論出於何種原因,奉暉都不該下手如此之重!他的性格原本就跋扈,你竟還縱容他胡作非為,顧氏,你究竟有何居心,是不是故意想要教壞我的孩子!」
顧芩瀾默然以對,轉首望向門口,語氣溫和而堅定:「既然已至,便請入內,親自向你母親澄清一切吧。」
鄒氏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飄向門口,只見自己的子女靜靜地佇立在那裡。
在那一刻,她的心中掠過一絲不安。
然而,這份情緒如縣花一現,瞬間便消逝無蹤。她 stride前去,一把攫住鄭奉暉,用力地將他拖拽到婁哲傑的跟前,言語粗魯地推搡著:「還不快向哲傑道歉!」
鄭奉暉原本對鄒氏的到來滿懷欣喜,卻不料見面就被責備,此刻更是被鄒氏強制要求道歉,他的神情頓時變得愕然。
鄒氏不容鄭奉暉有任何辯解的機會,拉著他就往婁哲傑面前推搡,聲音嚴厲:「快向哲傑道歉!」
婁哲傑臉上腫脹,表情卻得意洋洋,眼中閃爍著譏諷的光芒。
「看看,這就是你的親娘,她都在幫我說話。」
鄭奉暉本就火爆,此刻更是憤怒填胸,他一把甩開鄒氏,大聲咆哮:「我為什麼要向他道歉!他活該被打!你為什麼要幫他說話?你究竟是誰的親娘!」
鄒氏覺得在丈夫面前丟了面子,未經思考,便揮手給了鄭奉暉一記響亮的耳光:「孽子,你這是什麼態度!」
鄭奉暉愣住了,鄭懷虞也驚得目瞪口呆,「娘,你這是做什麼!」
鄒氏也有些愣神,雖然鄭奉暉是她的兒子,但她已經改嫁,不再是鄭家的人,嚴格來說,她已經無權再管教鄭奉暉。
這一巴掌打下,如果鄭家追究起來,她還真是難以交代。
婁哲傑卻立刻拉住鄒氏,溫言軟語:「母親請息怒,切勿為小事傷了身體,我受點委屈沒關係,您和奉暉不要誤會。」
鄒氏此刻卻如墜雲霧之中。
這是她改嫁之後,婁哲傑第一次稱呼她為母親!
這是在承認她的身份嗎?
她不敢置信地問道:「哲傑,你剛才怎麼稱呼我?」
婁哲傑笑著,儘管臉部腫脹,卻依舊顯出一絲得意:「我稱呼您為母親。母親,我終於相信,您是真的將我當作親生兒子看待。我娘以前也是這樣保護我的。」
話音剛落,他還故意拉了拉鄒氏的衣角,以示親昵。
鄒氏淚眼朦朧,抬頭凝視著婁邕威,語音顫抖:「相公,你聽見了嗎?哲傑親口叫我母親,他已接納了我。」婁邕威臉上洋溢著滿滿的欣慰之色:「你做得無比出色,他感受到了你的關愛,自然就向你敞開了心扉。」
自從鄒氏入門以來,兩年的時間裡,婁邕威一直因鄒氏與子女關係的緊張而深感困擾。如今,這個棘手的問題終於得到了化解,他心中的喜悅溢於言表。
然而,鄭家的兩個孩子卻像是遭遇了晴天霹靂,臉色鐵青。
尤其是鄭奉暉,他覺得自己仿佛成了別人的笑柄。
他冷冷地盯著鄒氏:「所以,你現在已經是婁哲傑的母親了,不再是我們的娘親,對不對?」
鄒氏這才想起自己的親生骨肉,尷尬地瞥了他們一眼,喉嚨滾動著,卻說不出話來:「我……」
鄭懷虞也目光冰冷地瞪著她:「那麼,你以前對我們說的那些話,都是虛假的嗎?你說即使離開鄭家,也會繼續關心我們,原來都是謊言。」
鄒氏面露難色,聲音梗塞:「我沒有欺騙你們,我……」
「夠了!」
鄭奉暉怒吼一聲,打斷了她的話:「別再解釋了,我明白了。婁哲傑確實活該受到懲罰,但僅此一次。我不會向他道歉,他不配!從今往後,你不要再來打擾我們,我沒有你這樣的母親!」
說罷,鄭奉暉憤然離去。
鄭懷虞失望地看了她一眼,也轉身追隨而去。
鄒氏心中一緊,焦急地跺著腳:「你們給我回來!你們怎麼變得這麼無理取鬧!」
接著,她怒目圓睜,瞪著顧芩瀾:「是不是你在暗中挑撥離間?現在他們姐弟已經歸在你的名下,肯定是你在背後搞鬼,破壞我們母子的情感!你的心腸怎麼如此歹毒?」
顧芩瀾平靜地反問:「鄒氏,你真的是懷虞和奉暉的親生母親嗎?」
鄒氏一愣,語氣尖銳:「我不是,難道你是?顧氏,你究竟有何居心?你別以為你能拆散我們母子的感情,他們是我生的,無論何時,都會與我親近。即便我不在他們身邊,他們也會永遠銘記我的養育之恩!」
顧芩瀾一臉無奈:「人心不能既得熊掌,又想兼得魚。你既然已經改嫁,成為婁家人,就應該專心經營你的新家庭,鄭家對你來說已經是個過去式。是你主動放棄他們的,即便沒有我,單憑你今天的行為,他們與你決裂也是板上釘釘的事。」
鄒氏慌亂不已:「今天的事,不都是奉暉的錯嗎?我讓他道歉認錯,有什麼不對?你就是想故意毀掉我的兒子,讓他變成蠻橫無理的廢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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