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顧喬喬好長時間沒看到楚藍了。
楚藍瘦了很多,平日裡形影不離的朱曉紅此時沒和她在一起。
而楚藍看到顧喬喬時,她的臉色倏然一沉。
卻又在對上顧喬喬眼睛的那一剎那,迅速的移開了視線。
她想,這個女人命真大。
竟然從劫匪的手裡逃了出來。
而且還毫髮無傷。
可是因為她,她和朱曉紅被調查了兩次。
如今的朱曉紅,還在隔離審查中。
這兩次的事件,和她們有關係嗎?
楚藍後背一涼,不由得想起了秦以澤那冰寒的目光。
還有咄咄逼人的話語。
心中又驚又怒。
一切都是因為眼前的這個女人。
如果沒有她,怎麼會發生這麼多的事情。
如果她老老實實的待在家裡,不來隨軍,不就沒事了嗎?
只不過,在這敏感的時期,她卻連質問的話,都不能出口。
顧喬喬和杜爽對視了一眼,不在意的笑了笑。
兩個人也沒有去做駕駛樓,而是坐在了軍用小卡車的後面。
如今天氣好了,坐在這裡要多恣意就有多恣意。
此時邊城已經進入了夏季。
只不過,和南方的夏季不能比。
坐在卡車的車斗里,風吹在身上,還帶著一絲絲的涼意。
杜爽也是剛從娘家回來,她問顧喬喬,「過幾天你要回帝都了?」
「嗯,去辦點事。」顧喬喬笑呵呵的說道。
「喬喬啊,你和秦指導員可別急著要孩子,有了孩子之後,你去哪兒都不方便了。」杜爽心有所感的說道。
顧喬喬臉一紅,連忙扯開了這個話題,「嫂子,你有沒有什麼想買的東西,等我回來捎給你。」
「千里迢迢的,帶什麼東西,不用不用……」杜爽果斷的拒絕了。
顧喬喬笑了笑,就不在堅持,等她回來的時候,她在給杜爽和她的兒子買點禮物。
杜爽的兒子是一個很可愛的小男孩,很懂禮貌,每次看到顧喬喬都甜甜的叫著喬喬阿姨。
好吧,她雖然才十九,可是在小孩的眼裡,自然是阿姨了。
軍用卡車平穩的朝著縣城的方向駛去。
疾掠而過的大樹,如今翠綠欲滴,散發著蓬勃的生機。
遠處的大山蔓延起伏,無邊無際。
北部的天空好像一塊藍寶石,上面飄蕩著朵朵的白雲。
顧喬喬微微的眯起了眼睛,愜意的享受著拂面而來的清風。
很快,卡車就到了縣城。
這裡一如既往,只不過街上的行人多了起來。
天氣好了,大家都喜歡出來走走。
顧喬喬和杜爽翻過了車欄杆,跳了下去。
而這個時候,楚藍也下來了。
背著挎包,站在了路邊。
杜爽笑著打招呼,「楚藍啊,我和喬喬去買東西,我們先走了。」
說著拉著顧喬喬的手,就要離開。
「嫂子,等等……」楚藍忽然開口,隨後放緩了聲音說道,「我今天是去縣城招待所看一個朋友,很長時間沒見面了,所以嫂子你們和我一起去唄,然後我在陪你們買東西,好不好?」
說完之後,用略帶懇求的眼神看著杜爽和顧喬喬。
杜爽看了一眼顧喬喬。
因為她知道她還要去看於奶奶。
可她也不放心讓顧喬喬一個人,又不可能直接拒絕楚藍的請求。
杜爽想了想,轉頭和顧喬喬商量,「喬喬,我們先陪她去,然後再買東西行嗎?」
「那樣太浪費時間,你陪著楚藍去招待所,我自己去就可以。」顧喬喬笑著說道。
「可是……」杜爽為難了。
「沒事的,嫂子,我一個人可以的。」
她本來就不想和楚藍在一起。
如今正是一個好藉口。
隨後,就利落的轉身,朝著副食品商店走去。
她要給於奶奶買點蛋糕和水果罐頭。
她包里還有幾瓶軍用的紅燒肉罐頭,正好一起給於奶奶送去。
顧喬喬想,等她回來後,也許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楚藍陰沉的目光看向顧喬喬的背影,心裡暗罵道,不識抬舉的東西。
還真以為自己靠上秦家這棵大樹了嗎?
她不想和自己一起走,她就偏不能讓她如願。
於是拉著杜爽的胳膊,親熱的說,「嫂子,我們不能扔下顧喬喬一個人,我們先去買東西吧,我的事不急。」
不過是小時候的一個夥伴,其實她一點都不想見他。
可是那人如今倒騰木材,算得上是有名的老闆了,聽說自己在這裡當兵,又是寫信又是打電話的,沒有辦法,只得出來見一面。
所以,她根本就不著急。
杜爽正中下懷。
本來就沒打算跟楚藍一起,不過被她拉著暫時不好脫身罷了。
杜爽忙喊,「喬喬,等等我。」
說著就疾步的朝著顧喬喬的方向走去。
最後三個人一起進了副食品商店。
東西買好之後,顧喬喬看擺脫不了楚藍,也就帶著她一起去了。
於奶奶身上的秘密無人知曉。
所以看望被她連累的於奶奶,也是情理之中。
楚藍站在於奶奶家大門外,看著那個坐在窗台下似乎有些傻乎乎的老太太,眼裡閃過一抹厭煩。
於是她自己留在了外面。
顧喬喬和杜爽進了院子。
距離顧喬喬給於奶奶木頭人大約有十天了,於奶奶看起來身體不錯,氣色也很好。
趙玉香去上班了。
於奶奶一人在家。
老人的基本自理能力還是有的。
況且別小看了這好像有些蠻荒的北部林區,這裡的民風真的很淳樸。
左鄰右舍的對於奶奶也很是照顧。
況且,趙玉香中午也是下班回家的。
看到顧喬喬,於奶奶渾濁的雙眼閃過一抹亮光,拉住了顧喬喬的手,左看右看,喃喃道,「孩子,我肯定在一個地方見到過你,可我就是想不起來。」
「於奶奶,想不起來先不要想了。」顧喬喬柔聲的安慰道。
於奶奶的眼睛就浮上了水汽,「好,我不想了,想的多了,我的頭還是痛,不過卻沒以前那麼痛了。」
說完之後,於奶奶看著空氣中的某一處,有些悲傷的低聲道,「也許到我死的那一天,我都想不起來我家在哪兒,我是誰,我還有親人在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