廠衛們順利的在官員的放水中逃離了大明,然而對眾多非東林官員來說,此時才是他們人生的一大劫難的開始。
前方咱們也說過了,崇禎皇帝把清算閹黨的事情交給了次輔韓爌,而韓爌則把鑑定一個官員是不是閹黨的標準交給了他的世侄晉商范永斗,並交待范永斗這次一定要把山西、大同、宣府等地變成他們的鐵板,一個令就是崇禎皇帝醒悟過來都無法踢動的鐵板。
范永斗在接受了韓爌的受託後,馬上就出發了。
三天後,山西陽和的宣大總督府門前,一個三十多歲相貌堂堂的中年人求見總督大人,手持的名刺寫的是商人范永斗,但奇怪的是他的名刺下面還有一個人的名刺,而這個名刺卻是當朝的次輔,也就是山西走出去的韓爌。
總督府門房的人經常和這些求見的人打交道,也知道這種遞名刺的方法在當時也很普遍,也就是說眼著這個人是個商人,但他後面站的確是下面名刺上的官員,那意思就是說這個商人是我的人,請你看在我的面子上給予關照。
畢竟在明朝商人的地位不高,因此很多商人都找了官員做為靠山,久而久之,到明末時幾乎所有的大商人後面都有幾個甚至是一群官員的身影,只有這樣才能保證這個商人不被其他官員吃掉。
由於大家都是有靠山的人,因此在和官府打交道時,這些商人往往在遞自己的名刺是在下面加上自己後台的名刺,當然下面這個名刺只是讓門房看一下,知道他是誰的人就行了,不用把這個名刺拿到裡面。而門房在通報時就會把這個情況通報給自己的老爺的。
今天的情況也是如此,儘管上面的名刺上寫的是山西商人范永斗,但下面的這個名刺可是次輔韓爌,因此,門房是不敢耽擱,飛快的報告了總督大人。
此時的宣大總督名叫張曉。張家也是世代為官,到張曉這一代時已經是第五代為官了,不是官二代而是官五代了,並且張家的祖輩的官職也都不小,所以張曉人家也如王象春一樣很有底氣。
「總督大人,門外有個山西商人范永斗求見。」門房見禮後報告道。
「哦!范永斗。」聽到這個名字,張曉就是一愣。
說實話他對這個名字還真是不陌生。
張曉是在天啟六年五月才上任的,剛上任就碰上了天啟皇帝下旨說宣大等地糧食向外走私嚴重的問題。並且天啟皇帝不顧以孫承宗為首的大臣們的反對,緊跟著就派來了大批的廠衛,宣大等地嚴厲的核查。
對於走私這件事,由於張曉是剛來就任,因此並不了解情況,所以對於此事他並沒有什麼責任。
對於天啟皇帝的這個聖旨,作為宣大的最高官員,張曉也是下令嚴查此事。在沒查之前,張曉也和孫承宗一樣認為這是魏公公為首的閹黨對於正直官員的一次污衊。
因此,當天啟皇帝的聖旨下來後,他僅僅是作個樣子,打出了一點聲勢,並派自己的親信廠衛來查探此事。說實話,他根本沒有想過能查出什麼問題,儘管他也不相信下面的官員都那麼清,但他還是認為大部分官員都是有底線的,大家都是當的大明的官,怎麼會為了錢去給大明的敵人後金走私糧食和武器呢?
但親信回來報告的結果把他給驚住了。據他的親信向他報告,走私之事是確有其實,只不過等他們這些人去到現場時,所有的證據都已經被銷毀了,應該是事先有人向這些人透露了這次行動的消息,才會導致這樣的後果。
但從留下來的一些蛛絲馬跡來看,走私的人應該是以一個叫范永斗為首的商人,而這個范永斗恰恰和當時的內閣大學士韓爌走的很近,並且聽說他們兩家世代交好。
由於現場所有的證據已經被毀,所以廠衛們明知是范永斗走私的事,但確拿不出足夠的證據來證明這些。本來如果只是一個商人的話,那也好處理,但事情恰恰就在於這個范永斗是韓爌的世侄,韓爌在此事中是死保范家。
由於韓爌在朝中的位置和威望,再加上天啟皇帝老師孫承宗的對於韓?的支持,這個在當時鬧得沸沸揚揚的案件最終以天啟皇帝和韓爌各退一步結束。韓爌因此辭去了大學士的職務,而天啟皇帝也答應不再追究此事。
基於這件事,張曉對於范永斗這個人是有非常深的印象。現在一聽他來拜見,張曉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門房看到張曉皺眉,以為張曉不想見此人,就加了一句。
「老爺,那人是次輔韓爌的人。」
「我知道了,「張曉點了點頭,對門房說到。
說完,他又想了想後,對門房吩咐道:」讓他進來吧!「
」是,老爺。「
門房答應一聲出去了。
說實話,對於為了掙錢連國都賣的這樣一人商人,張曉實在是不想見。甚至他有一種想讓人把范家抄家滅門的衝動,但這也只能是想想而已。要知道範永斗能直接把韓爌的名刺亮出來,那就說明他是韓爌極為親近的一個人。
從韓爌因為那那件事辭官回家,到短短几個月的時間內,天啟皇帝莫名的落水後病死,然後崇禎皇帝上台,接著清洗閹黨,而韓?再次當上次輔。
這一連串不同尋常的事使得張曉產生了巨大的懷疑,但沒有辦法,自己只是一個普通的官員而已,沒有辦法去弄清這些事的來龍去脈。但毫無疑問的是韓爌肯定在其中扮演了某種角色,如果這個猜測是真的話,那韓爌的勢力之大可不是他一個宣大總督能抗得起的。
儘管如此,如果要讓張曉去配合這個范永斗去搞走私的話,他張曉也不會同意。
」參見總督大人。「范永斗進來跪倒叩頭道。
」罷了,起來吧。「張曉眯著眼睛輕輕的說道。
」謝總督大人。「說完范永斗這才站了起來,不卑不亢的站到了張曉的面前。
他見到的大人物可多了,根本不怕張曉這個宣大總督,因此他根本沒有普通商人見到官員的那種獻媚的表情。再說了,現在的他可以被韓爌委託為鑑別閹黨的人,也就是說他說誰是閹黨,那誰就是閹黨。可以說他掌握關宣大一眾官員的命運,就連面前這個宣大總督張曉也是一樣,因此他就更沒有理由對這些隨時都可以被他一封信就能決定命運的官員獻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