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許是因為味道太香了,再加上這東西本來就是酒,一煮起來味道揮發的就更快了。
周圍吃燒烤的人都聞到了香味。
「老闆。」
隔壁燒烤攤的人喊來了老闆。
「來了。」
老闆走過來,聞到:「還點點什麼?」
客人指了指蔣成文他們那桌,說道:「他那桌那個看著好像很好喝的樣子,是什麼?能給我們也上一份不?」
「這個……」
老闆有些為難,說道:「這是他們自己搞的,不是我們店的賣的東西。」
「不是你們店賣的?」
「對,聽他們說是川渝那邊的喝法,熱啤酒,我還嘗了一口,味道還真不錯,很暖身。」
「老闆……」
客人無奈一笑,說道:「你跟我說這個幹嘛,你一說我更想喝了。」
老闆摸了摸鼻子,說道:「抱歉,抱歉,抱歉……」
客人擺手道:「算了算了,老闆您忙去吧。」
「好,實在不好意思。」
「沒事。」
這桌的客人送走了老闆之後就閒聊了起來。
但聊著聊著,那熱啤酒的香味卻是有一陣沒一陣的飄過來。
再一轉頭,就看到喝了個臉紅的蔣成文和韓靜。
「再來!!」
韓靜伸出手來,說道:「我不信我贏不了你。」
「亂劈材,好得很啊!」
「是騎車切捉鬼啊,是三更不落屋,是爸爸跟你喝,是……」
「停停停停……」
蔣成文喊了聲打住。
韓靜問道:「咋了?」
「不能換點詞嗎?」蔣成文問道:「非得用這些?」
韓靜說道:「不然耍起來沒得感覺的。」
蔣成文不禁扶額,說道:「你這些年都在首都,這些詞你都跟誰學的啊?」
「網上學的啊。」
韓靜眨眼道:「這不是專門拿來對付你嗎,當然要搞點花里胡哨的,要不然天天就那兩句,多沒意思啊。」
蔣成文哭笑不得,說道:「行吧行吧,繼續。」
「來!」
「亂劈柴,好得很啊……」
……
刷來刷去,韓靜卻是發現自己根本就贏不了蔣成文,以至於她已經喝的小臉紅撲撲的了,連忙擺手。
韓靜說道:「不行了,亂劈材這東西還真要天賦,我耍不過你。」
蔣成文攤手道:「每次你都贏不了,但偏偏你就不信這個邪。」
韓靜吐出口酒氣,低著頭緩了一會。
酒精灶里的酒精已經快用的差不多了,火勢也小了許多,但依舊不妨礙這濃厚的味道往外散去。
這個時候隔壁桌有個人湊了上來。
「能喝一杯不?」
來的人年紀不大,看起來比他們還小一點,應該是周圍學校的學生,晚上出來玩的。
蔣成文點頭道:「玩遊戲輸了?」
那人笑了一下,點頭道:「對。」
「行啊。」
蔣成文倒也不拒絕,給自己舀了一杯熱啤酒。
那人這個時候說道:「那個,能讓我嘗嘗你們這個酒不?」
「熱啤酒?」蔣成文眨了眨眼。
「對。」
小伙撓頭道:「老聞著香,我們這一桌都想嘗嘗什麼味,我這不是玩遊戲輸了嗎,就被派來了。」
蔣成文笑了一下,說道:「小事,你拿個杯子來,我給你們盛一點。」
「那可太謝謝了!」
小伙笑道:「我去拿杯子。」
「你手裡那個不行嗎?」
「這個小了點。」
說著,那小伙一轉身就從隔壁桌上拿來了一個『杯子』。
說是杯子,但實際上,卻是茶壺!!
就平時燒烤店上茶用的那個茶壺,大概有兩升多的樣子。
「只要一杯。」小伙笑道,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
蔣成文則是看的有些發愣。
你他喵管這叫一杯?
好傢夥!
好傢夥!
多少年了,從來都是他演別人,沒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會被別人演!
韓靜看到他放過來的『杯』頓時就笑了起來。
「噗。」
韓靜看向蔣成文道:「來吧,一杯,你之前可是答應人家的。」
蔣成文無奈一笑,說道:「哥們不地道啊。」
小伙連忙擺手道:「是這樣的哥,我們開玩笑的,我的懲罰是這樣,沒想真要這麼一壺,冒犯了,冒犯了。」
「你這麼說才對。」
蔣成文說道:「這剩的大概也就一壺,我們兩個人喝不了了,要不然你們端過去喝了吧?」
「啊?」
小伙愣了一下,擺手道:「這多不好意思。」
但說著這話,小伙卻是已經動起了手。
「謝謝哥,謝謝哥。」
蔣成文就這麼看著他把酒精灶連同那一盤子酒給端起跑了。
他的眼中有些不可置信。
韓靜也是看的一愣一愣的。
反應過來之後,韓靜見蔣成文那發懵的表情,她一拍大腿,接著便捂著嘴一個勁的笑。
「哈哈哈……」
笑著笑著,她卻是打起了鳴來。
蔣成文吧唧了一下,看向了她道:「有那麼好笑嗎?」
「不是,剛才那哥們,太能演了。」韓靜笑道:「真的,把我逗死了。」
蔣成文不禁搖頭道:「你這笑點,真是越來越低了。」
韓靜仍舊笑著,甚至還抱起了肚子。
「酒也沒了,燒烤也吃完了,咱們是不是該撤了?」
韓靜點頭道:「我們都喝了酒了,我一會叫人來把車開回去吧,咱們就走路回去算了。」
「行啊。」
蔣成文抬起手來,道了一句:「老闆,結賬。」
「來嘞。」
老闆放下手裡的活,擦了擦手之後便走了過來。
「五十九。」老闆說道。
蔣成文看了老闆一眼,說道:「少了吧,平時可不是這個價。」
「先前說好的嘛,免酒錢。」老闆說道。
「老闆客氣了。」蔣成文說道:「但是不能壞了規矩,該給的還是要給。」
說著他就抽出了一百塊錢來。
老闆攔住了他,說道:「小兄弟你先把錢收著,是這麼回事……」
蔣成文頓了一下,看向了老闆。
韓靜也是抬起了頭來。
怎麼?還有啥事不成?
「就是這個……」
老闆說道:「就是這熱啤酒,我嘗了之後感覺滋味很不錯,而且做起來也不難,今天還有客人問我這有沒有賣,所以,你看小兄弟你能不能准我做一做這個生意,放心,我不會白撿你們的東西,這樣,我拿一千塊錢給你們,或者之後你們來我這喝酒,我都給你們免酒錢,你看怎麼樣?」
韓靜聽著這話,她吧唧了一下嘴,有些驚愕。
說實在的,老闆這又是要拿錢,又是要免酒的,這樣熱情,還真讓人感到有些不習慣。
多久沒有見過這樣實誠的人了?
蔣成文說道:「其實老闆你大可等我們走之後就開始做這個生意,又何必要這樣呢。」
老闆笑道:「小兄弟你說的沒錯,我這麼做一樣也不會損失什麼,但我們這些做在市井街頭生意的雖然說很不容易,但不管怎麼樣,人都要挺直了腰板是不是,昧著良心做人可不行。」
蔣成文微微點頭,說道:「老闆是個仗義人。」
老闆擺手道:「您誇了。」
蔣成文說道:「實話實說而已,這熱啤酒也不是什麼秘密,川渝地區的人大多數都知道,你上網一查也都是一大堆一大堆的,不是什麼秘方,拿錢就算了,免酒錢也沒必要,再說了老闆你都挺直了腰板了,我也不能昧著良心是不是。」
老闆笑了笑,說道:「那也不能白撿是不是。」
蔣成文想了一下,說道:「多多宣傳一下川渝地區就好了。」
老闆聽後反倒是頓了一下,接著便誇讚道:「不愧是川孩子,我服氣。」
「好,回頭我在招牌上就寫上川渝熱啤酒,讓更多人知道。」
老闆話音一轉又說道:「不過話說回來,這頓,還是得免。」
「老闆你這……」蔣成文駭了一聲,接著便點了點頭。
「那行,就這一頓。」
「爽快。」
老闆心裡也踏實不少。
這時候一邊桌上的客人喊道:「老闆,加兩串腰子!!」
老闆答應道:「馬上來!」
他轉頭對蔣成文道:「實在抱歉,我這……」
「沒事,老闆你去吧,我們也得走了。」
蔣成文擺手道。
「下次來玩我再招待你們。」
老闆擺了擺手,接著便忙活去了。
韓靜則是抬起頭看了蔣成文一眼,說道:「真不給錢了?」
蔣成文眨眼道:「你覺得呢?」
韓靜看了一眼桌上,說道:「我猜你一定會把錢藏在盤子底下。」
蔣成文點了點頭,說道:「最近變聰明了啊,都能想到我會藏哪了?」
韓靜笑的露出了虎牙,說道:「那肯定啊,我了解你嘛,你不喜歡欠別人的。」
蔣成文說道:「其實按照道理來說,隨老闆的心意是最好的結果,因為如果給了錢的話,老闆反倒會心裡不舒坦,一個人念頭通達,才是最好的結果。」
「那為什麼又要偷偷給?」韓靜問道。
蔣成文說道:「你不覺得老闆這樣的人很少見了嗎。」
韓靜點頭道:「確實,這些年都是生意,投資,都是些勾心鬥角,看到的東西也齷齪的很,偶爾見到這樣乾淨的事,反而會覺得有些驚訝。」
「就是這麼個道理。」
蔣成文笑道:「就是喜歡老闆這樣的性格,所以才會留下錢,這就像是我們渝南一樣,送禮的時候會有賬本,這上面記載的東西最重要的其實不是金額,而是名字,只要這賬本上的賬不清,人情始終都不會斷。」
韓靜舒了口氣,從包里摸出了一百塊錢,掀開盤子之後給壓在了底下。
「市井紅塵才適合你。」韓靜說道。
蔣成文想了一下,問道:「你不喜歡?」
韓靜搖了搖頭,說道:「你我是一體的,你喜歡的東西,或許我最初並不喜歡,但我相信我也會慢慢喜歡上的,而讓我更加慶幸的是,這兩條平行線……」
「不止有一條拐了彎。」
韓靜站起身來,看著他笑道:「我們該走了。」
蔣成文微微一愣,看向她的目光也有些變了。
「愣著幹什麼?」
韓靜眨眼問道。
在蔣成文的視角里,她擋住了身後的路燈,仿佛身後就是金光萬丈。
蔣成文說道:「我發現,你今天特別帥。」
韓靜揚了揚頭,得意道:「我的帥,也不止是這一天。」
說著,她伸出了手來。
蔣成文回過神來,抓住了她伸過來的一隻手。
接著就感到一股力將他拉起起來。
蔣成文伸手摟住了她。
兩個人走在夜晚的都市裡,在那霓虹燈下,燒烤的濃煙將這裡變的朦朧,但這就是最為真實的市井煙火。
這其實是一件很難讓人理解的東西,他更關乎閱歷。
只有心裡到了那個年紀,才會喜歡這些東西。
就像是那個走出鄉下的少年,最初的時候總覺得那個平靜甚至於無聊的鄉下是不讓他喜歡的,但多年以後,身處都市的他,卻時時刻刻都在感嘆家鄉好。
蔣成文口中吐出霧氣,說道:「我有時候在想,我該是花了一輩子的運氣才遇到的你,真的。」
「你夜來非啊?」韓靜說道。
「什麼話。」蔣成文笑道:「說不定我真花了一輩子呢。」
「咋了,你要死了啊?這才二十幾歲,就念叨起一輩子了?」
「……」
蔣成文哼哧兩聲,說道:「現在你一點都不帥了。」
「嗨呀!」
韓靜聽到這話伸出手直接邀住了蔣成文的脖子。
「你敢說老子不帥?」
面對韓靜的話,蔣成文只是說道:「咋了,莫非你還揍我嗷?老子告你當街行兇!」
韓靜一拳頭就砸在了蔣成文的肩膀上。
「草!」
蔣成文罵了一句,說道:「你還真打啊?」
「你不是要去告我嗎?」
韓靜揚眉道:「去唄,快去告我,打妖妖靈,把我給抓進去,快打的。」
「真稀罕啊。」
韓靜嗤笑一聲,說道:「我韓某人要是怕警察那還當什麼土匪?再說了,你就當我是土匪了?」
「我可跟你說,我這土匪,不光劫財,我還劫色!!」
說著,韓靜就直接抓住了蔣成文的脖子。
就如當年在那操場上一般,強吻了他。
韓靜親了好一陣子才送了嘴,順手還擦了擦嘴,說道:「服不服?」
蔣成文吧唧了一下嘴,嘴邊還有韓靜留下來的口紅印。
他冷哼一聲,說道:「等回去的,你看到了家,是誰喊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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