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福院屋內,葉敏才和老夫人相對而坐。桌上擺滿酒菜,兩人卻沒什麼胃口。
李素華如今是不管不顧,今日月夕,她只在雲悠院與兒子女兒共進晚膳,對葉敏才和老夫人不聞不問。
李素華回府後,葉敏才曾試圖與李素華修復關係,無奈李素華就像變了個人,對葉敏才漠然視之,就像對一個陌生人。
「不知彭安現在怎樣了?今日月夕,他卻一個人在外,唉……」老夫人說著眼中噙上淚水。
葉敏才喝了口悶酒,「母親不必擔憂,前幾日潞州來人說,彭安在那裡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老夫人放下些心。
「聽聞今天正德在院子裡擺酒,知瑾也去了。」葉敏才又喝了口酒。
「他擺他的酒,與你何干。」老夫人語氣不善。她最討厭老侯爺留下的這個庶子,如今葉正德官越做越大,葉敏才卻一落千丈,她更加討厭三房。
葉敏才放下酒盞,搖了搖頭,「母親有所不知,黃尚書現在對正德十分器中。兒子聽聞,黃尚書可能還要提拔他。」
「還要提?!不是剛提到五品,怎麼還要提?」老夫人尖聲道。
「朝中近來下獄官員太多,人手不足,皇上打算從外地調官員進京補缺。兵部也有空缺,聽聞黃尚書正在草擬人選。」
「那……那你可有機會?」老夫人滿含期待看著葉敏才。她不關心葉正德升到幾品,她現在只關心葉敏才。
葉敏才苦笑一聲,「兒子被皇上當朝貶官,誰敢提拔兒子?」
「那……那就這麼算了?」老夫人心有不甘。
「當然不能算了。「葉敏才長長吐出口氣,「兒子最近一直在想,李延現在不敢幫兒子,許臨增剛入仕,根基尚淺,暫時也幫不上忙。兒子想要升官,定要立個什麼大功才行。只有這樣,皇上才能想到兒子。」
老夫人連連點頭,「對,對,如果立了功,皇上肯定能想到你。」
八月二十一,會試放榜。同春季會試一樣,貢院門前一早擠滿了人。
葉知瑾今天仍舊沒去貢院,她讓冬兒去陪白駿舟看榜。她現在出門不便,除了禁軍宮女,羅臾還告訴她,葉敏才一直派人跟著她。
八月秋高氣爽,貢院門前,人群擠得熱不透風。冬兒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擠到白駿舟身旁。
二人伸長脖子看向貢院門前那塊空著的木牆。一會兒禮部官員會將榜文貼上木牆。通過會試的人,名字會出現在榜文上。
半個時辰後,貢院大門緩緩打開,禮部官員手持榜文走了出來。
「哎!放榜了!放榜了!」人群喧鬧,喊聲四起,都不自覺朝前涌去。白駿舟和冬兒被人群推著向前。
貢院門前有圍欄,所有人只能隔著圍欄看榜。
禮部官員面無表情將榜文貼上木牆。榜文徐徐展開,所有人都墊腳撐脖,瞪大眼睛在榜文上尋找自己想看到的名字。
「哎!我中了!我中了!」有人歡呼道。更多的人眼睛仍盯著榜文不停尋找。
冬兒瞪大圓眼睛,從上到下,看過榜文上密密麻麻的人名。冬兒看得十分仔細,就怕錯過一個。
然而冬兒從頭看到尾,又從尾看到頭,並未看見白駿舟名字。冬兒揉了揉眼睛,又仔細看了兩遍,榜上的確沒有白駿舟名字。完了,表少爺沒有高中,冬兒心下一沉。
白駿舟沒看到自己名字,臉上露出失落。
冬兒小聲安慰,「表少爺,這次沒中,下次一定能高中。」
白駿舟尚未開口,人群中忽然有人放聲大笑,笑聲張狂又得意。「怎麼樣?!怎麼樣?!小爺就說這次一定能中,你們看到了吧?!你們都看到了吧?!哈哈……」
白駿舟和冬兒尋聲看去,只見一青衫男子正手搖摺扇,志得意滿朝身邊人大笑。
「哎呀,李爵爺才華出眾,高中乃情理之中。」青衫男子周圍一片附和聲。
「好!今日小爺高興,有一個算一個,長順樓,我做東,都去!都去!哈哈……」青衫男子高高揚起一隻手臂招呼。
「多謝李爵爺,多謝李爵爺!」一群人跟在青衫男子身後,鬧哄哄揚長而去。
白駿舟轉回頭對冬兒道:「冬兒,你回去吧,告訴表妹我沒事。」
「好。」冬兒知道現在多說無益,自顧擠出人群。
「表哥是不是沒考中?」葉知瑾看著進門的冬兒問。
冬兒點頭,「表少爺的確沒考中。我看了好幾遍榜文,沒看到表少爺名字。姑娘,表少爺好像很失落,您要不要去看看他?」
葉知瑾點點頭,「嗯,我們明天去尚書府。」和上一世一樣,白駿舟沒有高中,她現在也只能去稍加安慰。
傍晚時分,茗雪走進屋道:「小姐,王棟來了,說有要事要見您。」
葉知瑾一愣,王棟現在跑來,難道閒雨居出事了?
「讓他進來。」葉知瑾忙道。
王棟走進屋,向葉知瑾行禮,「王棟見過小姐。」
「不必多禮。王棟,你現在來,是不是閒雨居出事了?」葉知瑾問。
王棟連忙擺手,「不是,小姐放心,閒雨居一切都好。」
葉知瑾鬆了口氣,閒雨居沒事就好。
「小姐,我這會兒來,是因為下晌在茶樓聽到一件事。我覺得此事事關重大,才趕緊來告訴小姐。」王棟道。
「哦?什麼事?」葉知瑾有些好奇。王棟平日為人穩重,現在看著卻有些緊張。
「下晌時分,有位閒雨居常客來茶樓喝茶,那人剛喝了不少酒,我給他上茶,他一把拉住我,讓我陪他坐坐,然後對我說了件很奇怪的事。」
葉知瑾凝神聽王棟往下說,她預感王棟將要說出來的事不小。
「那茶客說,今天會試放榜,一位叫李爵爺的榜上有名。李爵爺很高興,在長順樓做東宴請,他也跟著去了。他說李爵爺能高中,並非有真才實學,而是事先得到了考題。我聽了非常吃驚,以為他在說醉話,便勸他不要亂講。他卻拍著胸脯保證,說此事是李爵爺親口所說,千真萬確。那茶客走後,我越想越不安,這才趕緊來告訴小姐。」王棟一口氣說完,抹了把額頭汗。
葉知瑾心頭大震,科考泄題,這還得了?前任吏部尚書梁元明,因科考舞弊,被趙漸石查出下了大獄,後又被砍了頭,難道還有人敢舞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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