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笙 第二百九十五章 齊聚白州(二合一)

    七月上旬,這股流言已經傳進了京里。

    杜元朴特地寫信提醒紀南棠。

    朝廷對魯大通和符良吉的處置已經下來了,魯大通罰俸一年,責令閉門思過,符良吉調任司空,主管整個大梁修河鋪路去了。

    他的司馬一職沒有合適人選頂替,暫時空缺,所管兵事由同安侯白文瑞暫代。

    從表面上看,挨罰的是魯大通,符良吉平調,但細思這裡面,實在是意味深長。

    罰俸和閉門思過對魯大通而言不痛不癢,本來打了這麼大的敗仗,又把身為皇帝外甥的女婿連累慘了,即使沒有閉門思過這道旨意,他也沒臉到處見人,必然要在家裡呆著避避風頭。

    符良吉那裡卻不一樣,他失去了兵權,接手的又是二皇子的舅舅,用不多久,他提拔起來的親信下屬就會被從各個要職上一一調離,多年心血風流雲散。

    杜元朴在信中寫道,建昭帝已經病得時常連早朝都沒法上了。即使在這種情況下,他仍拖著病體,這麼快把這事處理了,明顯是因為最近盛傳的流言。

    換言之,符良吉被調,是沾了紀南棠的光。

    調職後的符良吉顯然心裡也跟明鏡似的,他不再寫信給紀南棠,卻在杜元朴上門看他的時候,隱晦地提了一下,與鬼公子這樣的對手交鋒,勝負不僅僅取決於戰場上。

    緊隨著這次調職,建昭帝又下了道聖旨,朱子良官升一級,依舊統率江北大營的人馬,同時還賞賜了鳳家。

    聖旨用詞含糊,大家都搞不明白朱子良因何升了官,若說是平定江北叛亂有功,仗是二皇子和紀南棠打的,這功勞也不應該落到朱子良頭上,不但沒功勞,細論起來,當初南崇帝的叔父梁興業死在江北大營,朱子良還有很大的責任。

    更叫人莫名其妙的是對鳳家的賞賜。

    鳳嵩川奉旨去江北,倒霉地趕上了王光濟造反血洗齊園,江北地方官幾乎被他屠戮乾淨,鳳嵩川也就此失了蹤。

    這麼久音訊皆無,百官都當這人死在外邊了,同上任時的風光相比,這兩年鳳府閒得門庭長草,如今聽說是庶長子當家,奴僕沒剩幾個,去年還出了小妾卷了財產私逃被抓回來送官的醜事。

    按說建昭帝不會無緣無故想起鳳嵩川來,他這一賞,不免引得群臣紛紛猜測,難道鳳嵩川其實沒死,只是這兩年在外頭為皇帝做什麼秘密的差事?

    反正若不是建昭帝病糊塗了,就還是為了壓制紀南棠。

    這些消息,紀南棠有意控制,沒有在手下將領中傳開,但文笙卻是早早就知道了。

    涉及鳳嵩川,文笙第一個就想到找鍾天政細問究竟。

    她還記得,在江北的時候,鍾天政曾經向她許諾過,保證不讓鳳嵩川活著回到奉京。打那以後,鳳嵩川果真銷聲匿跡,文笙也就再沒有過問。

    但即使不問,她也猜得到,鳳嵩川若是未死,十九是落在了鍾天政手裡。

    如今那老皇帝又想起鳳嵩川來,說鍾天政未在其中搗鬼,怎麼可能?

    如今朝廷大軍已逐漸挽回劣勢,這支玄音閣的樂師隊伍在戰場上屢立功勞,全軍上下都另眼相看。

    樂師們的營帳扎在一起,靠近中軍,四周有重重兵士保護,像華飛舟、安敏學這些高門子弟更是有了自己的侍從。

    雖說出發的時候不讓帶親隨,路上大家都過了一段很是艱苦的日子,可會合了大軍之後,這些樂師們的家族很快就通過斐園米家把人安排進來。

    米景陽好歹也是副帥,所以不管紀南棠還是文笙對此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文笙和鍾天政的營帳相隔不遠,文笙一路過來,凡是看到她的樂師和侍從都會主動與她打招呼。

    正像之前紀南棠告訴她的那樣,戰場上經過生和死,考驗和磨合,樂師們很快放下了對她的成見。

    穩定下來之後,文笙提議按樂師們的攻擊方式、樂聲特點重新分組,這些天華飛舟和鍾天政正帶著眾人研究此事。

    鍾天政見文笙過來,請她進帳落座,帳外一個小校跟進來,幫著斟茶倒水。

    這些親兵文笙那裡也有,不過她是女子,這些人只幫著站崗守個門。

    文笙還是因為此人臉生多看了兩眼,沒當作一回事,那人行個禮退出去,文笙收回目光,直接進入正題。

    鍾天政聞言笑了笑,將文笙眼前的那杯茶端起來遞給她:「別急,你是從紀南棠那裡趕過來的麼,先喝口茶潤潤嗓子,這是慕容送我的,茶是好茶,可惜泡茶的手藝太糙了,教了多少次都學不會。」

    文笙接過來,沒有喝,重新放回到桌上,眼望鍾天政等他回答。

    鍾天政無奈地搖了搖頭:「鳳嵩川你管他作甚?我都跟你保證過了,不讓他活著回京,好吧,他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這樣總行了吧。」

    文笙注視鍾天政半晌,還是沒能從他臉上發現什麼端倪。

    她有些傷感地想,到這般時候了,鍾天政還在打他的小算盤,要命的是,他的殺傷力一向了得,自己完全沒有辦法預測到他想要做什麼,最終會傷害誰。

    她的這種情緒帶到臉上,鍾天政怔了怔,面露關切之色,柔聲道:「怎麼了?」

    文笙也不繞彎子:「阿政,你在各處都有人手,關於紀將軍的流言,你的人有沒有推波助瀾?」

    鍾天政目光一閃,拿起眼前的茶盞來,慢條斯理啜了一口,方才道:「你把我想成什麼人了,難道這些日子我沒有上陣奮勇殺敵?還是你哪回吩咐的事我沒有做好?」

    文笙目露憂色,她此刻確實是憂心忡忡:「我希望這件事當真和你沒有半點關係。你是為報家仇也好,意在天下也好,請看在白州百姓和這麼多軍中同袍份上,不要挑著這種時候,以這種手段,向紀將軍下手。」


    帳篷里的氣氛太過凝重,鍾天政沉默良久,道:「那我到要問問你,你覺著大梁還有救麼?數萬將士死於疆場,換來建昭帝父子坐穩皇位,你想想,那老皇帝就快不行了,等楊昊儉即位,大梁即使沒有外敵,老百姓一樣沒有活路。」

    他早知文笙記著舊賬,對建昭帝父子半點忠心都欠奉,見她沒有反駁,放緩了語氣,勸道:「紀將軍這麼高的民望,等仗打完了,朝廷必不會容他,那懷英翔便是前車之鑑。我看紀南棠處事圓滑,並非愚忠之人,與其最後倉促保命,還不如早早反了。」

    文笙承認鍾天政這番話說得有道理,但是,「反還是不反,該由紀將軍自己來做決定,旁人可以勸他,卻絕不能以手段逼迫他就範。」

    鍾天政嗤笑了一聲:「可惜有的人生而固執,任你怎麼勸,他只管九頭牛也拉不回。算了,我不和你說了,這事不是我做的,你可以走了。」

    文笙搞不清楚他這意有所指的話到底是在說紀南棠還是自己,自來了白州,她和鍾天政單獨見面的次數不多,溝通的自然也就少了。

    鍾天政顯見是生氣了,才會下這樣的逐客令。

    但文笙此刻心中千頭萬緒,鬼公子既然使出這等鬼蜮伎倆,肯定還有後手,實在沒有心情哄鍾天政高興,道:「好。」遂起身告辭。

    果然不出所料,當天夜裡有一支數千人的東夷軍隊悄無聲息地摸近了這邊的大營,他們不是要趁著夜色劫營,真要劫營,朝廷軍隊這邊陷阱弩箭預備著,反到不怕,這些東夷人只是遠遠地沖大梁軍營射了一通箭,隨即遁走。

    前營副將下令點了火把一探究竟,但見所有的箭簇上都綁著書信。營前掉落得密密麻麻,像雪片一樣。

    那副將叫人去撿了幾枝箭回來,好奇地打開,所有箭上書信都是一樣的內容,副將看罷不禁變色,趕緊給紀南棠送了去。

    東夷人的勸降信。

    信是以東夷主帥的口吻寫的,說勸降其實有些不準確,信上極盡吹捧,稱他們東夷人最敬重強者,像紀將軍這等戰神樣的人物,雖然殺了他們很多人,使得東夷國力大減,但卻是他們唯一欽佩的大梁人。所以他們想同紀將軍化敵為友,協助紀將軍拿下大梁的江山,若是紀將軍有意,可差人同他們商量議和的事。

    那副將不由地冷汗涔涔,東夷人這是不置將軍於死地不肯罷休啊。

    紀南棠看了信丟在案上,叫包括米景陽在內的所有將領傳閱。

    文笙聞訊趕來,看了信之後,當即提議:「將軍,請讓我把華飛舟、安敏學等幾位樂師也叫過來,共商對策。」

    紀南棠點頭應允。

    到是米景陽因之多看了文笙兩眼,文笙一提這幾人,米景陽就明白了她的用意,細思之下頓時有些刮目相看。

    軍中各方勢力摻雜,這事動靜這麼大,壓是壓不下去了,不出數日,必為流言再添一把火,而這幾位樂師出身高門,地位超脫,叫來好歹可以為紀南棠作個見證。

    華飛舟等人睡眼惺忪趕過來,看信之後無不皺眉。

    他們跟著紀南棠的大軍捨生忘死打仗,戰場上形勢正一片大好,敵方主帥卻想用這等不入流的手段抹殺他們的功勞,著實可恨。

    米景陽道:「將軍,你打算如何處置此事?」

    紀南棠稍一沉吟:「叫人去將營前打掃了,來而不往非禮也,待我給他們寫一封回信。」

    眾人聽說紀南棠要給鬼公子寫回信,都難抑好奇,生怕將軍不將回信給大夥看。但其實他們多慮了,紀南棠叫親兵研墨,當眾揮毫,回信很簡單:說東夷人敬重強者他到是相信,東夷人從來是越挨打越敬重,看看如今他們同列登帝國的關係就知道了。議和可以,到我大梁刑司大牢裡去談。

    紀南棠回信這幾句話叫大家都覺著頗為解氣。

    副將孟振國主動請纓:「將軍,這信交給我吧,我今晚帶一隊兄弟殺去,順便劫個營。」

    紀南棠卻未答應:「劫營到不必了,都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咱們和東夷人戰場上見。」

    為將者,逞口舌之利到底落了下乘,沒有比在戰場上給對方以迎頭痛擊更好的回應了。

    眾將明白紀南棠的意思,憋著股勁兒回帳休息,只等第二天給東夷人點厲害瞧瞧。

    但鬼公子就好像知悉了紀南棠的想法,大梁的軍隊一壓上東夷人就開始後撤,這是做戲做全套,看上去就像是有意避讓似的。

    大軍一氣推進了五十餘里,紀南棠眼見地形複雜,加上陣線越拉越長,擔心為敵人所乘,下令停下來,收攏軍隊,集結整頓。

    那封回信也已送了出去,想來很快會落到鬼公子手中。

    雖然鬼公子的離間計正中要害,並似初見成效,但紀南棠到不怎麼擔心皇帝會將他叫回去,眼下白州戰事正在緊要關頭,朝廷面臨著無將可派的窘境,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他此時麾下大多數兵卒都是魯大通帶到白州來的,並不是他的嫡系。

    他自到白州來,一直未去與童永年會合,未嘗沒有這方面的考慮。

    紀南棠覺著,就算建昭帝忌他,也會等仗打完了再說。到時候,外患已除,他回到京里交了兵權,大不了換個位置做官,一輩子不上戰場也就是了。

    但只過了半月,便有一個大消息自京里傳出來,引發了軒然大波,使得朝野震動。

    退守飛雲江的王光濟接受朝廷招安,率眾歸降。

    大約是因為東南沿海的戰事,建昭帝對此次招安十分寬容,條件優厚,連自己父子遇刺的事都不計較了,封王光濟為長順侯,在英台大街賜下府邸,叫他攜家小到京城居住。

    王光濟的一眾手下各有安置。

    建昭帝甚至在宮宴上因為二皇子的推薦,特意叫王二、王三出列,問明身世,為他們賜了名字,改姓楊,這是要重用的架勢。

    王光濟降了,朝廷也就不必再留那麼多兵在江北。

    建昭帝跟著下旨,著二皇子楊昊儉監軍白州,所率除了他在江北帶回京的人馬,還有王光濟的一些手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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