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笙 第四百七十四章 嫉恨如火(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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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鍾天政拒絕自己,不告而別,甚至於暗地裡搗鬼,文笙都不奇怪,可把段正卿留下,就有些出乎她的預料了。伏魔府 www.fumofu.com

    段正卿見她驚訝,眼中精光一閃,笑道:「公子說,他傷在姑娘手下也有大半年了,一時半刻還死不了,姑娘邀他去開州雖是好意,不過人生於世誰能不死,若江山和美人都不可得,苟延殘喘也沒什麼意思,還不如留下來,隨心所欲活一回。」

    「美人?誰?」王十三往文笙臉上望去,鋪天蓋地的酸氣湧上來,罵道,「奶奶的,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老子現在就去宰了他,腦袋擰下來,看他死不死?」

    罵完轉身欲走,被文笙一把抓住。

    「十三,別衝動。」

    她看段正卿笑眯眯的,便知道江山美人什麼的多半不是出自鍾天政之口,並且就算王十三此時追出去,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人。

    「段先生要隨我去開州?」

    「不錯。而今天下群雄並起,公子非但不想與程國公為敵,說不定機會合適還要聯一聯手。老朽年紀大了,這幾年跟著公子奔波自己受苦不說,還要脫大家的後腿,故而趁這機會自請隨姑娘去離水享兩天清福,也好見識一下程國公和紀將軍這等當世的英雄。」

    帶段正卿回離水到沒什麼,只是文笙聽他這麼一廂情願地自說自話,難免心生牴觸,冷淡地道:「段先生如此篤定,就不怕我這裡手起刀落,先斬斷鍾天政的左膀右臂?」

    段正卿笑道:「老朽觀察顧姑娘已久。自覺對姑娘行事稍有研究,只要不是迫在眉睫,在決人生死這等大事上還是很慎重的。我都去離水了,是殺是刮自是由得諸位。何必急著做決定呢?」

    文笙沉吟一陣方道:「去離水可以,我要先申明兩件事,第一,段先生自己去就行了。屋外的隨從叫他們散了吧,第二,段先生此去為質,不要以為我等會視你為座上客。」

    六月中旬,文笙帶著段正卿離開關中,到達鄴州。

    王十三將他們一行送到鄴州,同駐紮的紀家軍接上頭之後,方才放心南下。獨自一人前往南崇,保護舅舅一家。

    且說六月的奉京,熱浪襲襲,蟬鳴不止。

    這天氣令人焦躁不已,大街上少有人行,權利更迭,政局未穩。就算是權貴扎堆的英台大街、玄音閣大街也不復前幾年的繁華熱鬧。

    距離玄音閣大街不遠的國師府高牆裡甚是幽靜,深深的院落九曲連環,綠蔭如蓋,透著絲絲清涼。

    主屋雲章院是譚老國師的住處,偶有丫鬟進出,都小心翼翼,不發出半點聲響。

    院子裡站了幾個侍衛,哪怕京里形勢再是緊張,也不會有那不長眼的刺客敢來國師府找死,故而他們這些人每日的活計便是捕蟬捉蛐蛐。別叫它們吵鬧了屋裡的老夫人。

    自從五公子譚瑤華遇害的消息傳回來。譚老夫人就病倒了,先後請了幾位太醫來看過,都說是心病。

    跟著譚家子孫紛紛去了兩軍陣前,想要取鍾天政的性命。長孫譚錦華更是做了先鋒官,這令老夫人擔心不已。常常半夜裡驚醒,病情變得更加嚴重。

    譚夢州與夫人伉儷情深,這一年多也不大出門。

    他通常坐在夫人床邊,老夫老妻說一會兒話,而後再彈一陣琴,若是夫人精神好有興致,他可能再拿出一篇《希聲譜》來,兩人研究一番。

    「此曲奇就奇在不論根基天賦,聽說那人領悟它時也不過剛剛接觸音律。不知是不是懂得越多越受局限……」

    「夢州,你已有『妙音八法』,足以領袖全天下的樂師,都這般年紀了,何必還為《希聲譜》日日耗費心血?」

    「呵呵,這個麼,就像你看到有人想出一種捷徑,不需苦練畫技,便能抵你數十年之功,你好不好奇?若你能將它學到手,同你數十年積累相互印證,一下子便可達到超凡入聖的境界,你想是不想?」

    「……妾身懂了。」

    但今天這份寧靜卻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

    「老爺,緊急軍情。」

    譚夢州眉頭微皺,隨即恢復了常態,轉向夫人,笑一笑道:「我去看下,你先歇著。」

    譚錦華等人早回了京,譚老夫人沒當一回事,管家叫進丫鬟婆子服侍,譚夢州隨他出了門。

    管家這才低聲道:「是關中的消息,五爺身邊的人趕回來報訊。」

    趕回來傳信的是兩個侍從,其中那個矮胖子名叫梁承,出自武學世家,跟著老五已經有七八年了,甚是忠心,兒孫身邊的侍衛譚夢州能叫出名字的不多,這梁承絕對要算一個。

    另一個侍衛譚夢州雖然不知道叫什麼,卻也看著面熟,好像是六孫康華身邊的人。

    他一見這兩人心裡就是「咯噔」一下。

    梁承半邊兒肩膀高高鼓起,不知多扎了多少層,吊著一隻胳膊,顯是受傷不輕,而另一人更慘,左手手腕齊腕而斷,這是怎麼了?

    梁承見著譚夢州跪倒便哭:「國師,您快救救五爺吧,還有諸位少爺,去得晚了,屬下怕他們慘遭歹人毒手!」

    譚夢州年紀大了,聞言只覺眼前一黑,好不容易站穩,吩咐管家:「去把睿博他們都叫來!」眼睛盯著二人細細打量,道,「慢慢說,說清楚了,到底怎麼回事?」

    未過多久,譚家的男丁們都聽說老五一行出了大事。

    譚五先生帶著眾人到關中之後,先去了袁家,他在袁家沒查出什麼線索,猜測此次《希聲譜》問世乃是鍾天政設下的陷阱,便按離家時制定的計劃。安排譚令蕙假扮顧文笙,引鍾天政出來。

    鍾天政狡猾沒有親至,譚家人抓到了他的心腹愛將。

    直到此時,還是一切順利。接下來顧文笙現身關中樂城,七公子譚容華竟然沒同旁人打招呼,便擅自找了去。

    梁承說到這一段時雖然語焉不詳,但眾人也都明白了他暗含之意。

    譚容華此舉令譚家十分丟臉不說。他本人也沒討了好去,被顧文笙當面羞辱一通,含恨離開,跟著落入敵手,生死不明。


    眾人聽到這裡,目光都落到譚三先生身上。

    譚三先生聞聽兒子如此不肖,臉上火辣辣的,既氣惱又擔心。手重重按在桌子上,簡直不知說什麼好。

    但譚七的失蹤不過是剛剛開始,後頭還有更大的災難在等著譚家諸人。

    譚五先生在浦川同顧文笙見了面,跟著大小姐譚令蕙失蹤,五先生感覺到形勢嚴峻,不得不與顧文笙聯手。

    若說譚容華出事,眾人還勉強穩得住。一說譚令蕙被敵人捉去,舉座皆驚。

    令蕙是個姑娘家,人言可畏,過後哪怕從敵人手裡救出來,也說不清楚了。這狗賊竟衝著姑娘家下手,著實可惡。

    早知道,實在不該叫令蕙跟著他五叔出門,但現在說什麼也晚了,譚家眾人都在想這消息絕不能走漏出去。

    譚二先生倍覺難堪,問道:「確定了敵人是鍾天政?」

    若真是鍾天政。他與令蕙之前好歹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糾葛。令蕙能因此保住清白也說不定。

    譚夢州怒道:「叫他說完!」

    「五爺把顧文笙和王十三帶到了大夥棲身的村子,過了兩天,就有一個陌生漢子拿著請帖,請五爺和顧文笙前去赴宴。還說到時候那姓鐘的也會前往。顧文笙大力鼓動五爺前去。說只有這樣,才能見到那姓鐘的……」

    顧文笙和譚五先生一去不返。眾人相信了王十三的話,假意衝突,叫鍾天政的手下脫逃,打算放長線釣大魚,誰想撞上鍾天政那邊早有準備,吃了大虧。

    跟著未過多久,王十三又說,聯繫上了顧文笙和譚五先生,二人身陷麻煩,急需眾人接應,譚家諸人不及多想,跟著王十三趕去南湖道,誰想顧文笙和鍾天政竟是一夥的,他們在南湖道布下了天羅地網。

    一番苦戰,譚家幾位少爺盡數被擒,侍從們死的死,降的降,只有他們兩個雖然身受重傷,總算找到機會奪路而逃。幸好逃不多遠便遇上了朱帥的大隊兵馬,這才能活著回到奉京來報信。

    梁承說完,大廳里頓時炸了鍋。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老五一行數十人只逃出了眼前的兩個,余者竟然全軍覆沒!

    在座的除了譚二先生,都有兒女陷在其中,聽到這裡,誰還能保持冷靜?

    譚夢州好半天方道:「這麼說那顧文笙同鍾天政只是面上決裂,暗地裡還是沆瀣一氣,勾結在一起?」

    梁承毫不猶豫回答:「屬下親眼所見,那兩人曖昧不清,鍾天政還當面嘲笑幾位少爺,說我譚家妄想娶顧文笙進門,實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這狗賊,實在可惡!」譚四先生脾氣火爆,拍案而起。

    譚二先生皺眉不語,他對顧文笙多少有些了解,覺著這事只怕另有蹊蹺,不過自從鍾天政竟是鬼公子的事情暴露出來,徒弟害死了親生兒子,將他實是打擊得不輕,再說有識人之明自己都沒有底氣。

    譚夢州示意幾個兒子安靜,先叫那二人下去治傷,方才所說的一切不得再對外人透露。

    跟著他連聲吩咐:「好好查查這兩人的過往有沒有什麼不妥。立刻派人趕去關中,明察暗訪,把事情的經過核查清楚。另外,待我手書一封,睿博你立刻給我聯繫李承運,我要他給我個解釋!」

    派去關中的人剛剛出發,譚夢州的信還未送回去,譚容華一行悄悄回到了奉京。

    幾人到家之後立刻被叫去問話。

    譚容華進門就覺身上一冷。

    不但是父親,祖父和幾位叔伯看他的目光里明顯透著不善,也不見有人關心他身上到現在還是傷痕累累。

    譚夢州親自詢問,先問譚容華。

    譚容華將自己去找文笙的初衷含混過去,直接講自己如何被擒,又如何為文笙所救,又把文笙叫他帶的話如實講了一遍,五叔和家中其他人都中了白雲塢主這個後周餘孽的暗算,朱子良和付蘭誠投敵,這才是重點嘛。

    等他講完了,大廳里一片沉寂,諸人神情各異。

    譚夢州又和顏悅色問譚令蕙:「令蕙,你來說說,你七哥適才所言是不是實情?」

    譚令蕙神情甚是憔悴,臉上的彷徨猶疑叫長輩們看著心疼。

    她側臉望向譚容華:「七哥,你為什麼不說實話,難道都到這般時候了,你還沒有放下那顧文笙?」

    一句話把譚容華問傻了:「你說啥?」

    座上譚三先生「騰」地站起來,怒指著譚容華:「我怎麼會有你這等逆子!」

    譚令蕙眼一閉垂下淚來:「三叔息怒,七哥落在鍾天政手裡實是受了不少罪,令蕙沒用,也是靠著裝胡塗討好那賊人才得以脫身。顧文笙和鍾天政是叫我們回來如此向祖父稟報不假,可他們二人分明是早就聯手了,他們一起去赴宴,偏偏只有五叔生死未卜。嗚嗚,都是令蕙以往太胡塗,才為家裡招來如此災禍。」

    譚容華望著泣不成聲的堂妹張口結舌。

    叫她如此一說,他腦袋裡一團混亂,心道:「難道是我太蠢了,她說的才是真相?」

    譚夢州雙目微闔,深深呼吸,半晌方道:「老三老四,你們馬上帶人去關中,哪怕把天女湖給我翻過來,也要找到你們五弟。睿博,信我就不寫了,你親自聯繫離水方面,向顧文笙要人。」

    譚家諸子一齊領命。

    譚二先生見父親把自己落下了,忍不住問道:「她要是交不出呢?」

    譚夢州冷笑:「那便讓天下人看看,《希聲譜》又如何,我譚家有沒有那麼好欺?」

    六月下旬,譚大先生質問的書信到了離水,當時文笙還在回家的路上。

    幾乎是與此同時,楊昊御沒有譚家掣肘,將一乾親李承運的權貴關押起來,再拜老國公楊延為帥,統帥數萬大軍兵發離水。

    駐紮在肅州東部的吉魯國大軍亦聞風而動,借路向東殺來。(未 完待續 ~^~)

    PS:  謝謝Anya_baby親送我和氏璧。麼麼噠。不知不覺欠了好多加更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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