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埃德加第五十三章英靈殿（三）

意識空間是布雷所造，即使在他封神後，被困在靈魂石內的靈魂依然無法脫離。但林克不是一般人，被柱的神力改造的不僅僅是如同野獸一樣強韌的肉體，作為神術使用者，自然之子的靈魂強度遠非普通人可比。依靠著來自柱的力量，林克強行改變了意識空間的構造，天空的色澤並沒有因為殘魄的離開而變回原先的灰色，璀璨生輝的生命之流懸浮於深邃的幽黑之上，既像一條奔涌的河流，又好似一頭遊動的巨魚。

這是千百年來，存在於靈魂石內部的空間第一次發生變化，從三角形的建築里又陸續走出一些魂魄，他們降到地面與早先的那些匯集到一起，沒有進一步的思想交流。

在開放的意識空間裡，思維沒有任何隱私，無論想什麼，都會被放大化，最好的隱藏方式就放空思維，什麼都不想。

傳奇階的老者向林克頷首，並表明了自己的身份，黃金紀的人類法師赫德森，與布雷是舊識，更是這靈魂石的第一位入住者。

靈魂石最初只是用來傳承知識，隨著黃金紀末期的諸神之戰，秩序崩潰，不少法師們將靈魂存入靈魂石，即使肉體死亡，他們依然可以保留完整的意念和記憶滯留物質界。

身為古人類的赫德森未能在生命結束前到達超凡入聖的境界，心有不甘的他選擇把靈魂封入靈魂石，期待有朝一日能像布雷那樣踏上不朽的最後一步。

接受到冒險者工會的委託後，布雷想起他收集保管的那些古代法師的靈魂石，不肯重入輪迴的古魂呆在裡面無所事事，正好可以幫協助位階的評判。這本是一件互利的事，布雷完成了委託，古魂們也有了打發時間的樂子，如果不是因為布雷的封神導致因果律失效，位階測試儀的秘密也不會暴露。

亡靈崛起後，與之相關的所有事物無論好壞。統統被歸類到邪惡一類。被賢者巴德警告為靈魂石不得輕易示人，布里奇只能斷了修復的念頭，將位階測試儀藏在工會的秘庫深處。除了因為進行過位階測試而被吸附到意識空間的殘魂，這裡就像一潭千年不變的死水。

見識了林克的力量後。赫德森改變了原先的想法。

能改變意識空間的構造，也就意味著這名自然之子的力量能突破布雷定下的因果律。問題是，他打算如何處置靈魂石里的魂魄？按照委託修復？還是……將他們統統淨化？連布雷的因果律也可以破除，這靈魂石內的魂魄沒有一個可以反抗他的強制輪迴。

【你們不去想輪迴嗎？】赫德森的想法有點出乎林克的預料。他本以為這些魂魄在靈魂石里困了千百年，恨不得趕緊離開。卻不想，他們壓根就不想輪迴。

【輪迴也只是重新再經歷一次生老病死，如今的人類是一代不如一代，就算僥倖降生為人，也難再達到我們現在的位階，倒不如留在這裡。】赫德森的位階最高，他的想法也代表了絕大部分古魂的態度。根據最近幾十年加入的魂魄所帶來的信息，如今的物質界正值元素枯潮，亡靈肆虐，人類處於滅亡的邊緣。又何苦再去體驗一次生存的艱辛。

他們的想法獲得了林克的理解。如今的人類已經不能和黃金紀時期相比，就連神靈也是一代不如一代。既然這些靈魂不願輪迴，他當然不會勉強。

只是……要如何修復這件奇物呢？布里奇對位階測試儀念念不忘，可不僅僅是想讓我借鑑一下那麼簡單，那老狐狸肯定打著讓我修復它的主意。

【要修復並不難，閣下既然能改變意識空間，就證明您有足夠的力量來修改布雷所設置的因果律。】赫德森如此回答。

眼前之人是古魂們唯一的希望，錯過了，他們還要繼續維持與外界隔絕的狀態。不願輪迴，不代表他們就願意呆在一成不變的地方。至少。也要像原先那般有與外界溝通交流的方式。

【你們知道布雷當初下的是什麼因果律嗎？】

林克對此本不報什麼希望，沒想到赫德森還真知道。

【為了確保萬無一失，布雷下了雙重因果律。封神與魔法神職易主，二者缺一不可。】

這……這不是已經達成了嗎？林克更加不解了。

赫德森搖頭。【布雷發明製造的物件向來是精益求精，因為用到因果律，為防止有人以此用來反噬自己，他設置的條件極其苛刻，沒那麼被破解。】

林克把因果律的內容又仔細想了一遍。

逆因果律是布雷封神與魔法神職易主，以他的心性。斷不會將事關自身的因果律設得如此簡單明了。所謂的神職易主……難道是指他取代羅蕾萊才有效？

想到布雷的封神，以及羅蕾萊的隕落都與自己有著極其密切的關係。林克握拳擊掌，原來這就是他為什麼可以解開布雷因果律的原因！既不是他的力量超過布雷，也不是因為他是自然之子。

【那是為什麼？】赫德森難掩好奇。

【這因果律只有我能解。】三言兩語解釋不清，林克也不想多說。他已決定按照布里奇的提議，製造一個類似鏡廳可在大陸各地任意傳送的獨立空間，再與這裡的空間連到一起，既能方便各地冒險者和傭兵相互比試，又可以測試出他們的位階。

意識空間就是方便，無需考慮如何能更簡明易懂地闡述，只是粗略的想一遍，就讓古魂了解林克的計劃。

以赫德森為首的古魂自是不會反對，他們唯一擔心的，是林克有沒有能力完成兩個空間的連接，這難度可一點也不比塑造空間少。

【你們就靜待好消息吧。】也不知外面過了多久，雖然有多伊爾和羅蕾萊撐場面，林克還是不想再待下去了。他的精神體迅速變淡，很快就從意識空間裡完全消失。

他離去後，古魂們一改緘默，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來。

【那傢伙真的離開了？】

【黃金紀後的自然之子充其量也就是大德魯伊，怎麼會有破除布雷因果律的力量？】

【可他離開也是不爭的事實。】

爭論不出結果，古魂們向他們之中最睿智的長者徵詢意見。

赫德森非常在意林克破除因果律的那段思考。

自然之子自稱布雷的封神與羅蕾萊的隕落都與他有關，也只有他才能解開因果律。

莫非布雷當初設定的封神和神職易主並非是自身，而是協助他的人？也只有這個條件才能解釋為什麼自然之子可以輕鬆破解布雷的因果律，將殘魂送入輪迴的神力固然強，卻還遠不及當年還是大賢者的布雷。

【您是說，他先是協助布雷封神，然後又幫布雷取代羅蕾萊登上魔法神之位？】

【這不太可能吧，柱受法則約束，自然之子也已沒了遠古時期的力量，怎麼可能做到。】

【就算柱再度賦予這個從異界找來的織命者四神力，他這樣做難道不是違背了自然之子必須遵守的戒律？】

意見不統一，古魂們再次吵做一團。

【別爭了！是否擁有四柱的力量，只要他連通另外一個空間就立刻見分曉。】作為出生在黃金紀的古人類，赫德森大概是除去自然之子與神靈之外最了解自然之子能力的人之一。

讓殘魂重入輪迴是地之柱的力量，赫德森已經親眼見證過。按照林克所展示的計劃，以因果律製作賢者以下力量無法破壞的空間是火之柱的神顯，將意識空間與真實空間連接必須要用到水之柱的神固，就算只有三位柱的力量，也是不容小覷的神使。協助本就是大賢者的布雷封神沒什麼難度，更何況……羅蕾萊因為水之柱的腐蝕而受到侵蝕，心智早已不正常，以布雷的能耐，取而代之也算不得驚世駭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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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還不出來……」多伊爾圍著黑色的靈魂石不停兜圈，她的情緒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越來越焦躁。

被驅趕至一旁的工會三人不時交換眼神，面對這樣一個隨時有可能爆炸的火藥桶，他們也很擔憂。

姑且不論多伊爾的能耐，單是羅蕾萊就讓準備好隨時開溜的布里奇犯難。

哪怕已經不再擁有神格，羅蕾萊畢竟曾擔任神職，就算不能使用屬於自然之子的力量，那具身體也擁有世間最充沛的元素之力，困住他們幾個絕對不成問題。萬一發生衝突，就算自然之子及時甦醒過來，他也不好交代。法蘭妮的事才剛過去呢，布里奇不想失去林克的信任，只能耐著性子等下去。

一直表現得古井不波的羅蕾萊忽然『咦』了一聲，等多伊爾轉頭望去，林克的臉上出現了短暫的迷茫，先是左右環顧，然後露出了悟的表情。

回來了？多伊爾趕忙用意識聯繫。

【林克？】

【嗯。】

【你可總算回來了，剛才是怎麼回事？羅蕾萊說是你的精神被吸附到靈魂石的意識空間。】

【沒錯，一會兒再告訴你詳情，我有話與布里奇說。】匆匆安撫了多伊爾，林克的視線轉向冒險者公會的會長。

「會長。」